“行了。”樂正生搖頭笑笑，“不要說了，我知道的，我八個哥哥都是這樣沒有的，我習慣了，只不過這次是輪到我了。”
俞桑婉捂住嘴巴，眼楮瞬間濕了。
“回家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要開始新的治療了。”
“嗯。”
樂正生點點頭，俞桑婉抬頭看他，當年那個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少年，已經脫去了青澀的外殼，卻徒增了一層滄桑的無奈。
……
晚間，俞桑婉接到了顧筱寧的電話。
電話里，顧筱寧的聲音小心翼翼。“喂，請問……是俞桑婉小姐嗎？”
“嗯？”俞桑婉一愣，听出了她的聲音，“寧寧？”
“呃……是。”顧筱寧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好像更著急，“阿生的電話總是打不通，你知道他怎麼樣了嗎？”
“哎。”俞桑婉輕嘆，阿生是難過了啊！怕拖累了顧筱寧。
她想了想，說到，“阿生明天要開始第二輪治療，現在休息了。”
“噢，那他明天會來醫院是不是？”顧筱寧有些雀躍，“那不要吵他休息了，我明天去科里面找他！就這樣子，謝謝你，再見哈！”
俞桑婉微怔，盯著手機……她尊重阿生的意思，畢竟阿生的身體狀況擺在這里。
可是，私心里，她又希望顧筱寧能堅定點、再堅定一點，不要放棄阿生！今天樂正生要去醫院，俞桑婉準備了些東西，都是要帶過去的。
小饅頭和龧雪妍一起下樓，見到樂正生立即撲了過去。
“阿生，你暫時又不回家了是不是？”
“是。”樂正生揉著小家伙的腦袋，“會想我嗎？”
“嗯。”小饅頭點著頭，“你不要擔心無聊，我下了課就會立即去醫院陪你的，像媽媽不在的時候一樣。”
“呵呵。”樂正生笑了，“真是我的好兒子！”
“嘻嘻。”
小饅頭咧嘴一笑，和樂正生捶了下拳頭。
他們的關系，既像兄弟、又像父子，讓人看了都羨慕。
龧雪妍拎著小饅頭的書包，“今天開始，阿姨送你，好不好？”
“嗯！”小饅頭乖順的點點頭，“謝謝阿姨。”
“真乖。”
龧雪妍看著他，又想到了素素。
俞桑婉明白，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嗯。”龧雪妍笑笑，神色如常。
俞桑婉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雪妍，怎麼突然把號碼換了？”
“那個啊！”龧雪妍笑笑，“不是換號碼了，是那個暫時沒有用，我在這邊工作，要和同事們聯系，用聖都的號碼，還是不太方便。”
“那也是……”
俞桑婉沒再多問，招呼著樂正生，“阿生，我們走吧！”
看著他們出去，龧雪妍松了口氣。她剛才沒敢告訴俞桑婉，其實是因為最近父親宮鴻鳴一直打她的電話，她生怕會給俞桑婉帶來麻煩才把那個號給停了。
在這里的這段時間，只希望俞桑婉能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陸先生，我們走了。”
……
病房里，樂正生換好了衣服。
護士推來輪椅，正在等著他。
突然，房門被推開了，顧嫂先走了進來。
“……”樂正生一愣，看著顧嫂沒反應過來。
“阿生。”顧筱寧扶著母親的手，挪著步子緩緩出現，雖然頭上包著紗布、腳上打著石膏，可是笑容滿面，一點看不出傷痛的樣子。“我沒有來晚吧？”
樂正生心頭一跳，他可以騙別人，但真實的感覺是騙不了自己的……顧筱寧的出現，讓他很高興。
“嘻嘻。”
顧筱寧挪著石膏腿走過來，“我知道你今天要開始治療了。”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粒糖果，剝開糖紙塞遞到他嘴邊，很小的一顆。
“這個啊……是小正最喜歡的牛薩薩，有點甜。”顧筱寧眉眼彎彎，“昨天小正來的時候，塞給我的，嘴巴里還叫著‘哥’，我猜他的意思，是要給你。吶，你吃了吧！馬上要開始吃苦了，就不能吃甜的了。”
樂正生擰眉，看著她欲言又止。
“嗯？”顧筱寧疑惑，“張嘴啊！”
樂正生默了默，“不用了……唔……”
可是，顧筱寧卻乘機塞進了他嘴里，“讓你吃就吃，怎麼磨磨唧唧的，大男人痛快點！”
樂正生有點懵，俞桑婉看著卻是忍不住笑，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啊！
“護士，可以走了。”樂正生含著糖，說的含糊。
“好。”
全程反應冷淡，顧筱寧看看俞桑婉，他這是怎麼了？
哎……俞桑婉無聲嘆息，搖搖頭。
治療室外，俞桑婉和顧筱寧並肩坐著。
“他怎麼了？”顧筱寧笨笨的，可是這事她憋了幾天了，今天阿生這態度，顯然是不對。
俞桑婉擰眉，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是生我媽的氣了嗎？”顧筱寧癟嘴，“大男人，要不要這麼小氣啊？我也沒有說不要他啊！”
“不是……”俞桑婉搖搖頭，“寧寧，阿生不是這樣想的。”
顧筱寧怔住，看向俞桑婉，“那他怎麼了？”
“寧寧。”俞桑婉斟酌著，說到，“其實，這件事，我們都需要正視，你媽媽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阿生未必能活下來，他的命，也許很短、很短，短到我們都無法接受。”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也紅了。
“……”
顧筱寧愣住，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俞桑婉看著她，生怕她退縮……但是，如果她終究要退縮，還不如現在退縮來的好。
可憐的阿生，在她身上浪費了六年光陰！他再經不起第二次感情失敗了！
許久，才停顧筱寧開口。
“我知道的。”顧筱寧拿手指在長椅上輕輕劃著，“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雖然學習成績不好，但是，好歹是個護士，他的病很大可能治不好，我是知道的。”
俞桑婉愣住，定定的看著她。
“呵。”顧筱寧笑了，“可是，我能怎麼辦？喜歡就是喜歡啊！”
“寧寧。”
俞桑婉扶住顧筱寧的肩膀，情緒有些激動，“你還年輕，有些話，我必須很殘酷的告訴你！阿生可能會過世，留你一個人在這個世上！你如果接受他，那麼，在他這段時間里，都不能後悔！否則，你會毀了他！”
她頓了頓，“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嘻嘻。”顧筱寧含著淚笑，“婉婉姐姐，你知道我有個自閉癥的弟弟嗎？”
“……”俞桑婉怔愣，這個她真不知道。
顧筱寧笑，“我不會拋棄阿生，就像我不會拋棄我的自閉癥弟弟！”
瞬時，俞桑婉眼眶一酸，淚水滑落。
她輕輕抱住顧筱寧，“謝謝你，謝謝你。”
“婉婉姐姐，請你幫我。”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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