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晚努力睜開眼楮,看著眼前這個抱著她的男人,她眼有些花,來回的顛簸晃動中男人的身影左搖右擺,最終定格成一具穩穩當當抱著她的身子,即便在如此髒亂的環境里,他依然有著說不出的優雅,還有無言卻令人安心的感覺。
那男人嘴角慣常勾起的淺淺弧度不變,不過眼底細微的一絲焦急和擔憂還是被江映晚捕捉到了,他在擔憂什麼呢?有急事要做卻不得不先安頓好她?明明是金瓖玉卻不得不窩在這里陪她受罪?不過,總也不是因為擔心她的身體吧!江映晚自嘲的搖頭笑了笑,他們不過才萍水相逢幾個小時罷了,彼此不知名姓,不知身份,嚴格來說,不過是陌生人罷了。她應該感謝他的,一個好心的陌生人,沒有棄她于不顧。
江映晚拖著混亂的腦子胡思亂想著,倒不覺得這里化肥的沖鼻氣味有多難聞,也不覺得四周揚起的粉塵有多嗆鼻了。
“俺說你小伙子喲,咋個都(就)讓你媳婦下水游泳啊?這天還冷哩!中午太陽又這麼大,把這麼漂亮的女娃都給曬壞了喲!”老人明顯有些不贊同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男人聞言,低頭看了看懷里半睡半醒的人,面色酡紅,嘴唇卻泛著不正常的病態白,眼神迷離,似乎已听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卻仍強撐著讓自己不完全昏迷,他淡淡笑了笑,狀似無奈道︰“這我也沒辦法,見她喜歡潛水,還沒開春的時候就整日央著我來,我看現在天氣稍暖,也就由了她,誰知會出了事兒?”隨即,話音一轉,“老人家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看著她,再不讓她胡來。”
老人一听這話,頓時眉開眼笑了,“小伙子你和你媳婦感情真好啊,你們是新婚嗎?”
男人一笑,“我們還沒結婚,”實現膠著在江映晚臉上,眸光溫柔,“她還沒答應嫁給我。”
“哎,這可不行呀!還是要早些把婚事定下來的好,免得這麼好看的女娃被別人拐跑了喲!”老人對那男人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
“嗯,我會的。”男人輕聲答應,語氣文溫柔堅定,卻不吵到江映晚。
“俺送你們去咱們鎮子里頭最好的一家醫院,沃(那)可不必大城市的醫院差喲!”說完,又好像有些洋洋得意,“俺老頭子一輩子是個農民,麼(沒)啥出息,不過俺娃子可有出息咧!上了大學,還自個兒改了名字,跟俺姓宋,叫宋銘遠,說是要銘記在心,將有遠志,好像是出自于內過(那個)啥子國語來著,哎呀,俺老頭子麼(沒)啥文化,不懂沃(那)些,不過是好意思就對了,後來俺娃子果然有出息咧,拿過不少獎,還成為了咱們鎮子里頭最好的沃(那)家醫院的主任醫師喲!可給俺光宗耀祖咧!”
那男人也不打斷老人,只隨便問了句,“令郎這麼有出息,為什麼不考慮在大城市就職呢?大城市社會資源好些,也不埋沒令郎才能。”
說到這兒,老人就忍不住有些感傷,“唉,是俺拖了俺娃的後腿呀,娃他娘去得早,娃不忍把俺一個人留在這,俺種了一輩子的田,最舍不得的還是那幾畝地啊,娃倒是啥也麼(說),就在這謀了個工作,陪著俺啊。沃(那)小醫院人手不夠,俺娃一個心外科主任倒是啥科都在管,看他每天累的喲,可苦了娃喲,俺過意不去啊!”
那男人一笑,“令郎人中龍鳳,吃得苦中苦將來必是人上人的。”
老人果然就笑了,“唉,做父母的其實也不求他有多大出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然後再像你一樣給俺找個這麼漂亮的兒媳婦,生幾個大胖孫子俺也就滿足了。”然後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哎喲,俺咋忘了,小伙子你就和你媳婦找俺娃嘛,反正他啥子都管,他醫術可好 ,保準明兒個還你個生龍活虎的媳婦!都(就)是怕你們非富即貴的看不上啊。”雖然那男人說了他們還沒結婚,不過老人還是一口一個你媳婦你媳婦的,幸虧江映晚什麼都听不見,不然恐怕又是一番折騰。
“老人家說哪里話,求之不得還來不及,哪里會看不上。那就有勞了。”男人態度謙遜。
再無話了,只見老人的三輪車急速穿過江邊的小路,又過了四五條街,才到了醫院,車剛停穩,男人就抱著懷中的江映晚疾步下車,向老人禮貌的道謝又道別後便向醫院而去,步子邁的快且穩。
老人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嘖嘖贊嘆了幾聲便開著三輪車離去,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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