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婉的心目中,沈子煜一直是個堅強的人。哪怕偶爾露出脆弱的表情,也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
讓人心疼。
說到底,她覺得自己大概比之前想到的還要更喜歡他那麼一點,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受。
她微嘆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揉著他蓬松的頭發,低聲說︰“沈子煜,你真是個笨蛋。”她明明從來就沒有討厭過他好麼,即使在關系最僵的時候也是如此,為什麼他會這樣覺得啊。而且,她最近明明都改變態度了,表現地挺明顯的好吧,為什麼他就這麼笨?難道非要她丟掉一切矜持直接說出口嗎?
他不說話,只緊緊地抱著她,埋首于她脖間,固執地逃避一切。
阮婉听著他與剛才相比要平定上一些卻依舊急促的呼吸聲,沉默了下,輕聲問︰“喂,沈子煜。”
“……”
“如果……如果我說……”她聲音越來越小地說,“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該以何為續。
“你總是這麼說。”他抬起頭看她,眼神居然有些濕漉漉的,說出來的話居然也委委屈屈,“卻從來都說話不算話。”
阮婉︰“……”對他的控訴,她是想說——“這個鍋我不背啊!”。是他自己做夢又不是她入夢,她當然不需要為夢里的內容負責啊,真是冤死了!
正在她想著是不是要沖這家伙的腦袋上來一個“直拳攻擊”時,又听到他說——
“而且,不行的……”
“嗯?”
他如她之前所做的一樣,一手撐在她的身側,一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孔,神態果決又莫名讓人心酸。
“……為什麼?”阮婉發誓,如果他敢說出什麼類似于“我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之類的話,她就立即把他給弄死,立即!就算是燒糊涂了腦洞也不可以開太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因為會害死你。”
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他才想要接近她,她就一定會發生不幸的事情。
上輩子那個雪天是這樣,這輩子她落水時也是這樣,只要他稍微起了“越界”的念頭,她就一定會發生各種不幸。他想,這大約就是某種警示吧。
“……”
阮婉驚訝了。
她真的做夢也沒有想到,沈子煜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就是他裹足不前的真實原因嗎?她突然很想知道,上輩子她死後,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狀態。又或者說,難道說發現她尸體的人是……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太殘忍了。
“沈子煜,”她情不自禁地再次說,“你可真是個笨蛋。”她伸出雙手捧住他的頭,將它從自己的脖間“拔”起來,一字一頓地說,“不是你會帶給我不幸,而是我每次遭遇不幸的時候,你都能趕來。”
唯一的例外,大約就是她上輩子的死了,但這並不是他的錯啊。該對她生命負責的人不是他,而應該是她自己啊。哪有像他這樣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的,真是個……
沈子煜笑了,他的這個笑容在阮婉看來有些傻,二哈二哈的。他一邊笑,一邊喃喃低語︰“婉婉,你真好。”說完,他好像得到了什麼安慰般,迷迷糊糊地蹭了蹭她睡著了。
阮婉推了推某只重的不得了大汪,長嘆了口氣,只覺得頗為心累。這家伙倒好,暈地稀里糊涂的,說不定睡一覺醒來就會把一切都忘了,卻把煩惱都丟給了她。她鼓了下臉,伸出雙手費力地把這家伙從自己身上推下去,他卻死皮賴臉地抱著她不肯撒手。
“真是……”她側過身瞪了某人片刻,抬起手“惡狠狠”地擰住他的臉頰,觸感……居然很不錯。
次日。
當沈子煜從睡夢中醒來時,只覺得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他緩緩睜開雙眸,就只感覺自己額頭上好像貼著什麼。他一抬起手,抓下了一條微溫的、被疊成小長條的毛巾,他仔細地看了它一眼,微挑起眉,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疤子居然那麼擅長照顧人麼?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而且還照顧地很好,從他已然松快的身體和隱約可以聞到的粥香味就可以看出。
他將毛巾丟進一旁櫃子上的盆里,嫌棄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昨晚流了太多汗。
沈子煜雖然不能說有特別強的潔癖,但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不能忍受自己繼續穿著這種衣服的。于是他掀開被子下了床,一邊解衣扣一邊朝衣櫃走去,土豪單身狗就是這樣率性,不想要的衣服可以很干脆地丟掉,完全不用考慮其他事情。
理所當然的……
當系著圍裙的阮婉走回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某個正彎腰從衣櫃里扒拉新睡衣的……額,半裸男。她整個人都堘磠A 殘硭 聳貝絲逃Ω眉飩幸簧 允廄灝祝 侍饈恰 侍饈恰 br />
她這麼一發呆,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反倒是沈子煜。
他早就知道有人走到門口了,不過以為是疤子就沒在意,本來嘛,哪個男人會在意這種事,又不是娘炮。他翻出睡衣後,才站直身體扭過頭︰“你……!!!”
“啪!”
他原本抓在手中的衣服“唰”的一下落地,蓋在了他的腳面上。
為、為什麼是她?
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時之間居然忘記做出反應。
就這樣,兩人傻乎乎地面面相對。
最先開口的是阮婉,她出于本能,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為什麼是熊貓?”
能想象嗎?
沈某人剛才手里居然提著一條藍底熊貓圖案的四角胖次……
有著濃濃的違和感以及……萌感。
沈子煜︰“?”他疑惑了下,隨即下意識低頭,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這不是孟庭斐上次來時“友情贈送的禮物”嗎?——他明明已經丟了!那家伙是什麼時候又把它塞進了他的衣櫥!還陰差陽錯地被他翻了出來!
他下意識就彎下腰抓起掉落在地的熊貓胖次丟回衣櫥中,雖然這並沒有什麼用。
阮婉被他這後知後覺的舉動逗樂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在他那羞憤欲死的目光中,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別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喂,阮婉……”
“哈哈哈哈哈哈哈……”
“……”
阮婉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反正某人又不可能殺人滅口,她不笑白不笑!到最後,她看站在原地的他實在可憐,這才漸漸停住了笑,說︰“你是要去洗澡?”
“……”
“快去吧,沖下就好,別洗太久。”
“……”
然後,她就看到他抓著衣服“落荒而逃”。
可憐的沈子煜,心里已經把孟庭斐這貨砍死了一次又一次,同時也想明白了她為什麼會在這里——八成是疤子的“功勞”。雖然發生了這種鐯勻l 恰 br />
水流聲中。
沈子煜低垂著頭,勾起嘴角。
無論如何,能在醒來就看到她這種事,真的是……再好不過。
雖然……
在發生了剛才那種事後,想要從浴室走出去,真的需要那麼一點勇氣。
他才剛這麼一想……
“咚咚咚!”
浴室門就被敲響了。
“……”
下一秒,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快一點,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了,馬上就出來。”他下意識回答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的對話好像頗有點……咳,老夫老妻的即視感。這個認識居然讓他有些赧然,同時,又有一絲不能展露出來的竊喜。
當沈子煜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到飯廳時,就看到她來來回回地把東西從廚房往桌上端。她看起來已經完全康復,細瓷般潔白的臉頰上泛著健康的粉色,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極了,身上還圍著一條藍色圍裙,看起來簡直像是屬于這個家的……家庭主婦。
他正努力阻止自己胡思亂想,就看到她扭過頭,問自己︰
“你還洗了頭?”
“……嗯?嗯。”他不知為何有點心慌,不太順暢地解釋說,“昨晚流了汗,有些難受。”
“本來就已經感冒了,還是要注意下。家里有吹風機嗎?”
“有。”
“那還看著我做什麼?去把頭發吹干啊!”
“……哦。”
阮婉看著某只乖兮兮又傻乎乎地自己去尋找吹風機的二哈,一手扶住額頭,心想這家伙不會是被燒壞了腦子吧,怎麼明明清醒了、明明好像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情,還是這麼笨,真是讓人焦心。但是,也稍微有那麼一點……
咳!
好吧,是挺可愛的。
她低下頭,起了一點壞心眼。
于是……
當吹完頭發的沈二少坐到桌邊時,就看到擺在自己面前的粥中……浮著一只熊貓。
他︰“……”
片刻的沉默後,內心吐了一口血的沈子煜抬起頭,就看到某個壞心眼的姑娘正坐在自己對面,笑眯眯地說︰“剛好廚房有材料,就試著按照你的喜好裝飾了下。別客氣,吃吧。”
沈子煜又暗自吐了口血。
什麼叫他的喜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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