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只關心著若 的傷勢，隨口答道︰“是。”
若 趕緊又行禮，“之前是若 失禮，還將王爺誤認為…請王爺恕罪。”
九王爺趕緊扶起若 ︰“我不是說過了嘛，你無需向我行禮。”
若 ︰“你是王爺，我是侍女，這是必要的禮數。”
“好好好，你這禮也行過了，我帶你去看大夫。”
若 趕緊說道︰“不用了，王爺，這點傷沒什麼的。”
“你一直都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嗎？”九王爺撫上她的嘴角柔聲道︰“都出血了，還說沒什麼。”
若 有些恍惚，沒有躲開，也說不出話來，費容悔一把拉過若 ，看著地上還在跪著的人正色道︰“我會讓你們知道你們的下場。”
侍女們感到一陣寒意襲來，霜兒站起來跑到九王爺身邊，行禮道︰“九王爺，姑娘的傷雖非我所致，但此事卻因我而起，況且我也沒能攔住他們，只求九王爺開恩。”
九王爺︰“是嗎？那是誰下的手呢？”
霜兒指著一旁跪著的幾個侍女︰“是她們對姑娘下得狠手。”
幾位侍女嚇得不敢說話，只顫抖著，若 扯了扯九王爺的衣角說道︰“她們也是不得已，請王爺不要怪罪她們。”
“她們都傷了你，你還為她們求情。”
霜兒趕緊搭腔︰“多謝姑娘替我們求情，還請王爺開恩。”
九王爺看了霜兒一眼說道︰“跪下。”
霜兒懵道︰“啊？”
九王爺︰“是我沒說清，還是你沒听清？要不要我幫你。”
霜兒趕緊跪下，九王爺看著眾侍女說道︰“你們記得好好跪著，不許起來。”說完，帶著若 直接用輕功飛出了四王府，若 嚇得抱緊了九王爺。
府外，九王爺帶著若 上了自家的馬車，馬車駛向了葉太醫府，若 急道︰“王爺，這是去哪？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小姐還在里面呢，我不能走。”
九王爺︰“你能不能不管你家小姐，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可是…”
“好啦，三嫂她跟三哥在一起好的很，不會有事的，我先帶你去看大夫。”
軼林和軼楠出了四王爺府，即使運了輕功還是用了不少時間才來到一處偏僻之所，眼前是看不見盡頭的樹林，這片樹林兩人都非常的熟悉，他們在這里呆了十年。
站在樹林外，軼楠說道︰“還記得這兒嗎？”
軼林咬牙切齒地說道︰“這輩子也忘不掉。”
軼楠︰“再進去看看吧。”
軼林︰“我不想進去。”
軼楠一把拉過軼林直接往樹林里走去，軼林立刻掙脫開，看著軼楠說道︰“我已經夠厭惡你了，再進去我怕我會直接殺了你。”
軼楠笑了笑說道︰“你下不了手的。連七十一要殺你的時候你都不忍心殺了他，你舍得殺了我嗎？”
“別再提七十一，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既然忘不掉，就去祭奠吧。”
“祭奠？用什麼祭奠？你的鮮血，還是，我的命？”
“你就這麼想我死嗎？”
“不，我更想自己去死，可我不知道到了地府該怎麼面對他們。”
“與你何干，殺人的是我。”
“可起因是我，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也不會…”
“哦？你也知道我是為了保護你？那為何還這麼恨我？”
軼林愣住了，也許他恨得不是軼楠，而是自己。每看到軼楠都會想起過去，都會自責、內疚，都會想起小屋外躺著的尸體和身上血跡斑斑的軼楠。
還記得他睡了很久，醒來時已是黃昏，屋外很靜，屋內除了他沒有別人，推開門，滿目的紅色，鮮紅、猩紅、暗紅，而地上躺著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尸體，零三、十七、五十四、九十八、三十九…都是曾經的同伴。
血泊中只有一個人還站著，听到聲音，他轉過身，身上布滿了傷口，衣服、臉龐早已被血染紅，可軼林清楚地知道那是軼楠。
軼楠看著軼林想要擠出微笑，又想著自己這般模樣怕是會嚇到他，不知如何是好，卻覺得眼前一片黑，而軼林就看到軼楠突然在他眼前倒下去，沒有一絲預兆，軼林都來不及過去扶住他。
軼林陷入了讓他在夢里無數次驚醒的回憶，軼楠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叫醒了他，“軼林，你怎麼了？”
軼林回過神來，“沒事，進去吧。”
“肯進去了。”
“去贖罪。”軼林說著就進了樹林。
林子里都是些參天大樹，枝葉茂盛，即使現在是白天，光線也有些昏暗，但這並不妨礙軼林和軼楠尋路，這片林子對他們來說太過熟悉，兩人並沒有用輕功，走了很久，視野變得寬闊，兩人來到一片湖前，湖上有座橋，過了橋又是林子，林中有一小徑，走過去就到了一間小屋前。
屋前很干淨，和過去不同，似是被打掃過。
兩人站在屋前，軼林看著屋子一時晃了神，軼楠說道︰“跟我來。”說著走向了屋後，軼林跟上去。
屋後有一池塘，塘里還有荷花、荷葉，倒是不枯敗，從後門出去又往東走了不久，軼林遠遠地看見有塊墓碑。
走近了，軼林看著那塊碑，碑上沒有任何字。軼林看著軼楠，軼楠說道︰“你消失後，我把他們埋在了這兒。本來只在墓前豎了塊木頭，後來我再回來時才豎了這塊碑，只是我實在不知要在這碑上刻什麼。”
軼林看著那塊無字碑說道︰“是啊，什麼也刻不了，他們連名字都沒留下。要是你死了，我還能給你刻個碑。”
軼楠︰“那多謝你還能為我收尸，除了你，怕是也沒別人了。”
軼林不回，只從腰間掏出匕首在碑上開始刻寫什麼，軼楠湊上去，看見軼林刻下的是︰一百零六。
軼楠︰“一百零六？”
軼林︰“我們一共一百零六個人，這里就當做是我們的动。”
“連我們也算進去了？”
“十四、十五不也早就死了嗎？如今只有軼楠和軼林。”
“埋葬過去？這一切抹不掉，你和我也都忘不掉。”
軼林突然拿起匕首往自己胸口刺去，軼楠一把打掉他手上的匕首，將他從地上拉起來，“你干什麼？這麼想死嗎？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軼林︰“忘不掉的，犯下錯的，都該去贖罪。”
“那也是我該去贖罪，”軼楠從地上撿起匕首遞給軼林，“動手吧，既然你一直耿耿于懷，我來贖罪，讓你心安。”
軼林看著軼楠，沒有接過匕首，“這輩子也心安不得，不怨你，怨我，怨我。”說著跪在墓前，竟哭了起來。
軼楠猛地將他拉起來，“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們，你何必困著自己。”
“若不是我…”
“要怨就怨那些有權有勢、草菅人命的掌權者。”
“不，都是我的罪，都是我的罪。”
軼楠抓著軼林的肩膀說道︰“軼林，與你無關，若不是當初全村被屠，我們不會被帶到這京都，也不會成為侍者，在暗處苟且偷生，互相殘殺，從他們的尸體里爬出來。”
軼林喃喃自語，根本听不見軼楠的話，軼楠見狀喊道︰“林訓，你冷靜點！”
軼林突的安靜下來，林訓，這個名字有十幾年不曾听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