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話,鐘白沒回答什麼,也沒點頭搖頭,便是沒有反應,當做那句話不是與她說的。
好奇?很難得他對一件事情好奇啊,堂堂不將任何事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九王叔,居然也會對一個人好奇。
鐘白不打算再停留下去,這九王叔本就精明的很,再呆下去定會讓他看出什麼破綻。
她好不容易掩藏的身份,怎麼可能讓他看出來,回去定要好好與他們交代交代。
鐘白朝南宮九淵頷了頷首,便準備離去。
可是,剛剛踏出一步,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鐘白的心跳不由自主的一抖,隨即便趕緊平復下來。
南宮九淵是隔著衣袖將她抓住的,所以因為這點,鐘白還是稍稍放了下心的。
鐘白表面表現的極為淡定,她強逼著自己不能太過緊張,便將他當做不認識的人便可。
腦袋里忽然滑過上次他摟著那楊心柔時的場景,極為的不順心,她是越發搞不懂眼前這人了,本來就搞不懂他,現在更是搞不懂了。
他不是一向不愛與人接觸的嗎?怎的還主動踫起別人來了。
鐘白抬起頭來,看著南宮九淵,眼里透著疑惑,想著那人應該懂她的意思。
“為何我覺得你與我的一個故人有些相似?”
南宮九淵語氣里透著遲疑與疑惑道。
鐘白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律了。
鐘白緩緩抬起了右手,伸出一個指頭,在他的手背上劃著。
“閣下該是認錯人了,貧道只剛下山不久,並沒有見過如此多的人。”
南宮九淵感覺手背上的觸感軟軟的麻麻的。
他自然是看懂了這句話。
緩緩地點了點頭。
“該是如此,在下那故人已然失蹤許久,又是女子,怎可與閣下相似。”
說完便放下了鐘白的手腕。
松了手腕,鐘白立即松了一口氣,往遠處挪了一分,迅速的朝他點了點頭,便立即轉身離開了。
再這麼呆下去,不被這人看穿才怪。
他精的跟什麼一樣,她可不想再冒這個險。
在她走後,南宮九淵緩緩的抬起他的一雙手,雙眼看著那雙手,思緒游離了許久。
鐘白一回到營帳便與他們說了,日後若是有人問起她來,定要說她是個啞巴。
因為經過今天這件事情,她便猜想到,他們所說的東陵的王爺來了,便是那九王叔。
而她,竟還為他們謀劃將人家的糧草給盜了,若讓那九王叔知道了這件事情是她幫著做的,還不知要如何與她算賬。
不是說她怕九王叔,只是……感覺若是與他對上陣來,輸的人不一定不是她。
所以這之後……凡是有外人在的時候,她便只能裝作是個啞巴了。
“子白,你為何突然做此決斷啊,這……裝啞巴,可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呢。”
凌染坐在她的對面道。
“這件事情迫不得已,便只有這樣了,貧道的聲音……貧道的行蹤是隱蔽的,便是連師兄師弟都未曾透露,便是不願驚擾到他們,貧道不能讓他們听到貧道的聲音,若是不小心听到了,定能一眼認出貧道來。”
“就是說不能讓他們認出子白的聲音是嗎?!”
鐘白點了點頭。
“這……”
“如此容易的事情還勞你們這般費心嗎?”
凌染正在疑惑該如何辦的時候,八皇子又從門外毫無征兆的進來。
凌染眉頭一皺道︰
“你是不是老愛偷听我跟子白說話,怎的每到關鍵時刻你都會出現?!”
凌染沒好氣的說道,八皇子一臉輕松,笑道︰
“本皇子怎會偷听你們說話,喏,這給你。”
八皇子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子遞給鐘白。
鐘白順勢接下,只是疑惑的看著他道︰
“這是何物?”
“你且打開看看。”
鐘白雖猶豫,但還是听了他的話,將那瓶塞卸下,將那兩顆藥丸倒了出來。
“這藥丸……”
是兩顆藥丸,一顆是深褐色,一顆是淺褐色。
“這藥丸是本皇子從宮中的御藥房里偷出來的,後來問了問太醫,說是能改變人的聲音,這深褐色的一顆能將人的聲音改變,而那淺褐色的一顆是讓人恢復原聲的。”
“這丹藥叫什麼名字本皇子也記不清了,剛好本皇子這里有這種藥,你若吃了這個藥,便不用再裝啞巴了,省了多少事啊。”
八皇子在一旁耐心的解釋著。
鐘白很疑惑,這八皇子是轉了性了?怎麼突然間對她這麼好,難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凌染看他的眼神也滿是懷疑。
八皇子臉色瞬間不好了。
“你……你們這麼看著本皇子做什麼?!本皇子可是親自將這丹藥拿過來的,怎麼?!怕本皇子拿的是毒藥?!”
鐘白心里暗道︰這說不定還真是毒藥。
“你忽然間對子白那麼好做什麼?往日里也沒見你這般積極啊。”
凌染斜著眼看著他道。
“哎呀,你廢話怎麼那麼多呢?!就只是兩顆藥丸而已,反正本皇子的聲音又有磁性又好听,本皇子也用不著,便施舍給你們了。”
八皇子強硬的解釋道。
凌染知道八皇子定是沒有存了那歹毒心思的,他與八皇子從小就認識了,兩人之間關系很熟,他還算是了解八皇子的,這八皇子平日里就是貪玩了些,愛胡說八道,話多了些,也沒別的十惡不赦的壞習慣了。
毒害他人?便更是不可能了。
鐘白拿著那顆藥丸放在鼻前聞了許久,並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氣味,而且那八皇子似乎也沒那麼壞。
鐘白將那顆藥放進了嘴里。
以防萬一吧,若真是什麼時候她忘了她裝啞巴這回事,這聲音興許還能偽裝偽裝。
凌染剛想阻止,卻看鐘白已經將那藥吞了下去。
許久後都沒有反應。
正當她準備說話時,腦袋一陣暈沉,便倒在了桌子上。
“子白?子白?!”
凌染立即跑到她身邊來搖了搖她的胳膊,依舊沒有動靜。
“你……你給他吃的什麼藥啊,她怎會暈了?!”
凌染立即抓著八皇子的手質問。
八皇子也被嚇到。
“我也不曉得他為何會這樣……”
“你……唉……”
凌染無奈的放下他的手,將鐘白的身子抱起放到床上。
她的身子太輕,根本不需要動用他多少力度。
便就這麼一直坐在床邊等著。
八皇子也跟著到了床邊看著。
兩人若有所思。
不久後,鐘白醒了過來。
兩人激動的看著醒來的鐘白。
“你怎麼樣了?!”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的問。
鐘白搖了搖頭道︰“沒事。”
剛說完這句話,她猛地睜大眼眶,她的聲音……真的變了。
“子白,你的聲音……”
凌染也很震驚,他的聲音居然真的變了,而且……還異常好听。
這聲音變的確實是太符合她現在的身份了。
她不用在刻意的壓低聲音說話,因為這聲音確實如同少年一般清秀。
這樣,就算隨意說話也沒有人會認出來。
那八皇子還真的沒有坑她。
“多謝八皇子。”
八皇子其實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剛才看到她忽然間暈了過去,也著實將他嚇了一跳,此刻看來,那藥效是起了作用。
便趕緊端起了架子來。
“自然是該謝的,死凌染,適才你還誤會本皇子要害他呢!”
八皇子沒好氣的埋怨道。
“呃……我那不是擔心子白嘛!好啦你不要生氣了,我給你賠罪還不行嘛。”
八皇子臉色略有好轉,這還是凌染第一次與他這麼說話呢,可是又不想這麼快原諒他,覺得那樣面子頗為掛不住。
“哼,日後你定要處處都听本皇子的使喚。”
“好好,一定一定。”
鐘白看著這兩人斗嘴,便也不摻合,走到一邊坐下,腦中便忽然滑過與那人見面時的場景。
他怎會知曉她在那?
幾日後。
道長偶感風寒,臥病在床,今日才方能下床。
只不過,聲音變了,眾人便都以為是風寒後的後遺癥,也並沒有再多想什麼。
翌日午後,天氣格外晴朗,艷陽高照的,在夏日本就炎熱的緊。
鐘白剛去樹下納完涼回來,便準備回營帳,可大老遠的便听到陣陣吼聲。
尋著聲音過去,便看到一個將領正在訓一個士兵,周圍還站了幾個士兵。
鐘白走了過去,朝一個士兵詢問道︰
“怎麼回事?”
“他方才訓練時躲在牆角偷懶,所以統領才會訓他的。”
站在一旁的士兵對鐘白說道。
鐘白點了點頭,這才轉移過眼神在那士兵身上。
那士兵個頭挺高的,身材也挺修長,長的也挺清秀的,總體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偷懶的人,而這統領卻那般嚴厲的訓他。
那個士兵雖低著頭,凡事鐘白能注意到那個士兵從臉上流到瘦削的下巴上的汗水,直到那汗水流到地上,濕濕的幾滴痕跡。
烈日炎炎的,又穿的厚厚的鎧甲,還要忍受被罵的痛楚,確實難熬,不過,人家方才已經說了他是因為偷懶才會被訓的,那她要管這閑事嗎?
想了想還是作罷,人家這軍營訓練,她怎能多管閑事。
攏了攏衣袖,便撤步轉身走了。
而她剛走沒多遠便听到一陣砸到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士兵們的驚慌的叫喊聲。
“哎!他……他怎麼了!怎麼暈了?!”
“慌什麼?!還不快去找李軍醫過來!”
“是,是!統領!”
鐘白的腳步還是停了下來,轉過身子朝那個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