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戾妃

第十七章︰定情別離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藤酒七 本章︰第十七章︰定情別離

    肅微月她們終于退回到白月光小樓,侍從听聞聲音領著侍衛奔來,肅微月喝道,“點亮燈火!”那些藏匿黑暗的殺手暴露在火光下,雖是難纏,她和惑妍終于能喘口氣。

    殺手被誅,惑妍沒有從他們身上找到什麼,但他們的目的明確,肅微月的行蹤已然泄露,這大概只是暴風雨的前奏。

    火光之下,腳下鮮血橫流,那個身處風暴中心的女子,衣裳染血,青絲微亂,神情卻是淡然,這不是她第一次經歷這些,但惑妍不知為何,卻從她的身上看到厭棄,她在凝思,不知想什麼,或者是哪個人。

    惑妍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她沒有回答。

    惑妍急了,跪下,“主上!不可再耽擱,切勿意氣用事!何況,你想想十三公子,他們不會放過他的!”

    她猛地看向惑妍,是啊,他們想要她的命,她沒死,他們便會一直糾纏,又怎麼可能放過十三徽?只有離開,回到原本位置,如同戰士披上戰甲,才能和那些不軌之徒好好一斗!

    “起來吧。”她淡淡地說,似要把心中郁悶吐出體外,“明日,明日就走。今晚,我想和他說會兒話。”

    唐樂那會兒正在匯報大殿被襲的事,侍衛突然來報,說白月光被襲。他的話沒有說完,他的公子便從窗戶掠到樓外,似飛鳥之王的信天翁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他和燕荊對視一眼,匆忙跟上,心里皆知,公子是在意那個人的。

    十三徽趕到的時候,殺手已經死了,惑妍正跪在地上不知和她說什麼。他的腳步微頓,竟然有些不想上前,白月光從來沒有此刻如此燈火輝煌,它一直是靜靜的在靜河岸邊。但燈火再明亮,照映的再清楚,她的身影藏在暗影中。

    臉龐側顏線條美好,眸光微轉,望向他時眼底是蕭蕭別離愁緒。

    有人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再常理不過。

    同一個房間,同一個位置,十三徽仍是坐在矮幾後,卻是望著窗外,眼楮不知看著何處。枝顛的紫藤落在窗欞邊緣,因芝蘭禾梨常年浸染的香,以往的風中有淡淡的脂粉氣息,他十分不喜,所以他在的房間很少開窗,但這兩日,唯有涼涼河風能讓他清醒。

    今晚生變,靜河兩岸沒有喧鬧,自是少了那些奢靡氣息,又恢復初始的清冽,他卻有些煩躁。

    肅微月換了身衣裳回到房間,繞過屏風看見他在窗戶邊,坐在他的對面,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飲下。

    沐浴後青絲尚在滴水,浸濕她的衣擺,她沒什麼反應,像是很渴那般又喝下第二杯茶。

    到了第三杯,十三徽蹙著眉尖起身,取了一方干的錦布蓋著她的頭,掩著她的眉眼,給她擦拭頭發上的水。

    “想說什麼?快些說。”十三徽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要說話?”肅微月笑了笑。

    “如果不是難以啟齒,你的三杯茶水白喝了。”

    錦布下的人又是笑了,他等了一會兒,響起她悶悶的聲音,“我明天離開。”

    他的動作一僵,淡淡的“嗯”了一聲。

    她一把扯下錦布,瞪著他,“‘嗯’?你就不生氣?不失望?或許,強烈的要求我留下?”他偏頭看向別處,“是你要走,不是我要你走。”

    “哼!”她用手理了理頭發,耳根忽然竄上一絲殷紅,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可我不打算放過你。十日後,君問樓,不見不散。”

    十三徽一怔,“去哪兒?”

    “我家。”

    他笑了一下,“如果我不去呢?”

    她也笑了一下,“找到你拖著你去!不管你喜不喜歡,不管你在哪兒,此生不和你在一起,必定會是我最大的遺憾,我不打算讓它發生,所以你別再掙扎,乖乖的喜歡我!”

    “…身為女子,你臉皮真厚。”

    “承蒙夸獎。”

    他抱著她起身,走向床榻,她臉上一紅,“你干什麼?我頭發還沒干。”

    他說,“正好,能讓你克制點。”

    這夜,說起克制,最不能克制的人不是她,是十三徽。幾乎想把她拆了重塑,沒有半分留情,她渾身都疼,卻任憑他馳騁,她無法怪他,因為始作俑者是她,強硬著要他喜歡的是她,最先離別的也是她。

    她實在太疼,眼角逼出淚花,他終于放緩動作,似一只小獸伏在她的胸前,良久,聲色微啞,悶悶地說,“…十日,我只等你十日。你若不來,從此與我形同陌路。”

    肅微月醒來,十三徽已不在房間。惑妍等在門外,天色剛露魚肚白,來時的畫舫早已候在岸邊。

    兩人上了畫舫,她站在船頭,久久不讓畫舫離開,惑妍幾次勸說,無果,直到一道身影出現在棧道上,行姿從容,紫衣優雅,從棧道的另一頭走向岸邊,隔著靜河輕水,與她兩廂凝望卻不言語。

    潑墨重彩的青絲,銀冠束發,發梢輕掃過的寬袖,大片銀絲線繡成的夕霧花。她的嘴角捻笑正欲問他是否還記得夕霧花的意義,心上一挑,呆愣地盯著他的發冠。

    那支橫插銀冠的白玉簪,今早她尋了一會兒,想著只是街邊隨便買的作罷,沒想到,竟然在他手中。

    余光瞥見惑妍腰上垂掛的雞冠紅玉玨,再看向十三徽發上的白玉簪,雲泥之別,她忽然有些丟臉,想叫他取下來。

    喜歡一個人,自然想給他最好的東西。

    肅微月故作驚訝,“我說怎麼不見那簪子了,原來在你那里,還給我吧。”

    唐樂和燕荊一听,十分生氣,都戴在公子頭上了,怎麼好意思叫人還回去!他家公子什麼好東西沒有,會稀罕一個破簪子!

    十三徽神色淡淡,沒說話,只是凝著她,一直,一直,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他淡淡地說,“今早有急事,拿錯了。待換上另一支便還給你。”

    唐樂和燕荊相視一眼,暗道,他們怎麼不知道今早有急事?公子一早回來,便把自己關在書房,侍從來說那女人不走,他才前來送行。

    肅微月有些不高興,十三徽的話是在說他要劈腿嗎?眉梢一挑,泠泠笑了,“你嫌棄就戴著,戴上這支便不能取下來!我看這世上還有誰敢跟我搶男人,我抄她全家!”

    “……”

    惑妍抬起袖子遮臉,好丟人,快走吧!

    其余的人也是萬分震驚,日頭在上,大白天說的那般露骨,簡直比來芝蘭禾梨尋歡作樂的紈褲女子還要猖狂,果然,禮崩樂壞,世風日下!

    十三徽抿緊唇線,眉間緊蹙,眼底卻是一絲清淺漣漪,待畫舫駛離白月光,肅微月在甲板上不忘叮囑,“徽徽,十日,君問樓不見不散!”

    他終是忍不住,極淡極輕,勾了唇角……被一個人強硬的喜歡著,未嘗不是一件幸事,但得一直是自己的。

    “吩咐下去,讓燕南仔細跟著。傳令唐海,查,查她是誰?又是誰想要她的命?”十三徽吩咐道,殺手大費周章想要她的命,他且不知道,文家除了文鴛和文央還有誰會如此令人興師動眾,亦或者,世家內斗?

    *

    肅微月唉聲嘆氣。惑妍听不下去,捂著耳朵叫道,“主子,你行行好!別在唉啦唉啦!影響你光輝高大的形象!”

    她一腳踹過去,“想死對不對?說一個美人高大?”上下打量惑妍,表情鄙視,“我又想起你力大如牛砍柴的事了。”

    惑妍辯解,“我不是使蠻力,用的是巧勁兒。”

    “是嗎?一晚上斗狼,這用的又是巧勁兒,”怒其不爭,“惑妍,不是主子我說你,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點像個女孩子?你千萬不要把你打死兩頭狼的事說出去,小心沒人要!”

    “應麓不會在意那些!”

    “你怎知道?說不定他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子,也說不定他的未婚…喂喂,你別這個樣子,看著怪人!”

    惑妍眼眶微紅,泫然欲泣,“主子,你不能把你郁悶的心情轉接給我,太不厚道。”

    肅微月干笑,“才戀愛就分開,愁白頭啊。”天光大好,畫舫靜靜行駛河面,她趴在窗邊,水中倒影她的模樣,眉尖輕擰,十足哀怨,她又是嘆息。

    惑妍忽然問︰“主子不想想那些殺手是誰派來的?”

    “我想了,”她說,惑妍聞言精神一震,卻听她幽幽地道,“三姑六婆,七舅八叔,九嬸十外甥,還有東南西北十條街上住的張王趙李王孫等各種大人,”見惑妍听的傻掉,“噗嗤”笑了,“樹敵太多,數一數,大概環繞夢長蓮三圈有余。”

    這貨,臨到生死關頭還在開玩笑!

    惑妍心中郁悶,哀嚎自己早晚死在她的手里,秀眉狠狠一擰,嚴肅勸誡,“主上!你能不能認真點!”

    肅微月撫額輕笑,指尖敲打著眉尾,闔著眼楮似在假寐,不知想到什麼,嘴邊勾起寡淡笑意。四月天,冷如霜月,令人背脊微涼。她道,“惑妍,你听說過坊間如何評價我的嗎?”

    惑妍怔然,她自然知道,卻不敢說。

    她笑了一聲,替她說,“野心勃勃,權勢燻心,六親不認,九肅一大毒瘤。”擱在窗稜上的手有一搭沒一搭輕敲著,淡淡地續道,“朝中左右兩派,我雖不在夢長蓮朝政仍由左派把持。兩年時間,肅映日死灰復燃,以她為首的右派已開始掣肘朝政。”

    似乎想到什麼趣事,笑出聲,“她那人,我說左,她說右,從來不和我一個步調。她想我死,極有可能。何況,她乃先皇獨女,朝中仍由不少人認為她才是天命真女,想取我皇而代之,立她為新主。”

    “可我听說,大公主無法生育,是不能登基為皇的。”惑妍說。

    ------題外話------

    果然被打回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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