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沉默了一瞬,搖頭吐出兩個已經說過無數遍的字︰“沒有!”
“是嗎?還是沒有消息啊!”玉景風收回視線,詩畫般的臉上染上了一抹苦澀,輕聲道︰“從十二歲開始,都快八年了吧?!”
墨言抬眸看了玉景風一眼,薄唇抿了一下,出聲寬慰道︰“主子,聖天大陸找不到,但可能在龍華大陸找到。”
“呵呵!你倒是會安慰我!”玉景風淡淡地笑了一聲,“記得當初,在西岳找不到時,你說可能在南齊,南齊找不到,你也勸慰我說或許能在北疆找到,後來北疆也找遍了,還是沒有消息,所以我們來了東耀,可如今東耀也找不到,你便安慰我可能在龍華……”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苦笑著嘆了口氣,“神武大地,兩片大陸,無比廣闊,這聖天大陸我花了八年時間,若真能在龍華找到,希望不會太晚才好!”
墨言垂頭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一雙劍眉緊皺︰“若是晚了,便說明主子沒有必要再執著,主子可以放棄這件事,拋開執念,做自己想做的事!”
玉景風聞言,苦笑著搖頭,那淡雅的眸子里突然顯出一絲傷痛,溫潤的語聲似乎都被這絲傷痛染上了哀涼︰“如何能放棄?我已經放棄過一次,結果得來的只是痛不欲生,那時我才幡然醒悟,知道什麼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可是卻為時已晚了。如今,對我而言何為想做的事?我心里非常清楚,也不過只有這一件事罷了!”
墨言薄唇緊抿,很想說只要主子你願意,就可以放棄,便可以不再為此痛苦,但這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玉景風的話說完,房間內沉默了下來,墨言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立在一旁。直到青靈返回雅間,玉景風才輕嘆了一聲,不再說這件事,起身往外走去,雪白的背影如月光散落一般淡雅清華。
“主子這是要出去還是回房?”青靈跟在身後問了一句。
“回房吧!有些疲乏,休息片刻!”玉景風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出了雅間,往三樓的客房走去。
青靈和兩個青衣護衛立即跟上,墨言則是出雅間時就隱去了身形。
玉景風來到房間門口,青靈已經把門打開,撩起了簾幕。但他的腳步卻在門口頓住,淡雅的眸子往對面的房間看了一眼,薄唇忽地勾了一下,才邁步進入房中。
而對面的房間,正是上官月顏所住的上房。
此時房里也已經上了菜,上官月顏和秋星都坐在桌前吃飯,雪球被放了出來,也蹲在一旁的凳子上吃著特地為它叫的燒雞。
雖然早前吃過一頓野味,但經過了被一群腦殘追趕的事之後,二人也早就餓了,再加上食欲比二人還大的雪球,所以幾乎是風卷殘雲,將一桌子菜吃了個精光。
叫來人將殘羹剩飯收走後,上官月顏便四仰八叉地躺上了床,準備睡一覺。昨夜一夜奔波,自然是沒睡成,今日又拼命跑了那麼久,如今早就累癱了。雖然之前上樓的時候感覺到了一點異樣,但她沒覺出對方有惡意,便也不再多想,一切等睡飽了再說。
秋星比上官月顏還要累,她身體不錯,但總歸沒有武功,一翻折騰下來也早就支撐不住了,伺候上官月顏睡下後,便也去了外間。這客棧的上房設計和大戶人家的房間差不多,主室在內,旁邊給伺候主子的下人備了外間,以便隨時伺候主室的主子,最外面是吃飯會客的廳堂。這和玉景宮也差不多,只是小了許多,但對普通人而言也是十分豪華的了。
二人本就疲累,沒一會兒便睡熟了。
只是,上官月顏睡得並不安穩,秀眉時不時地皺著,面上的表情也有一些痛苦,才沒睡多長時間,便突然睜開了眼,一雙鳳眸茫然地盯著床頂的帳幔,光潔的額頭滲出了一層薄汗。
她就那樣茫然出神地睜著眼,腦中一片空白,周遭一切不得入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而這一回神,五感恢復,她眉頭當即一皺。漆黑的鳳眸一轉,不敢置信地看向床榻邊,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此時,床榻上,一個人正側躺在她身邊,這人發如雪,顏如妖,眉間一點金紅,唇角一抹邪笑,一身暗紅色錦袍上繡著神秘而惑人的血色曼陀羅,似神似魔,美艷的天地萬物能失色,真正只能以妖孽二字來形容。
這個人,不是赫連御宸是誰?!
看到這張臉,除了驚訝外,她已經無法表達任何情緒了。
“睡的這麼不安穩,剛剛做惡夢了?”赫連御宸單手撐頭,上半身還枕了一個靠枕,無比慵懶又舒適地側躺在上官月顏的床上。另一只手還捏著上官月顏的一縷青絲,這模樣,看上去要多親密就有多親密。
上官月顏驚醒,一把就拽回自己的頭發,怒瞪著那張怎麼看都覺得能閃瞎眼的妖孽臉,咬牙切齒地道︰“你又讓人跟蹤我?咱們的仇怨不是一筆勾銷了嗎?難道你想反悔?”
這個男人,她是說什麼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又遇上,他們明明昨日才見過,當時他還在紫華宮,為何今日卻在這里?她可不相信這是巧合,這座祁城是她臨時決定來的,往博海的事也只有她和秋星知曉,就算在同城算是巧合,可他如何知道自己住在這里?
這里面分明有問題,而這個問題就是他一定又找人跟著她了!
赫連御宸挑眉,對上官月顏的話完全不贊同,懶懶地開口說道︰“爺可不是讓人跟蹤你,而是保護你,不然你以為你能那麼輕易離開皇宮?昨夜的東耀皇宮守衛森嚴,冷穆寒深怕你出事,派出了不少龍魂衛。雖然爺知道你也有本事自己出宮,但若沒有爺幫忙,你怕是會花費很多時間!”
上官月顏眉頭一皺,想起昨夜的確順利的出奇,尤其是出玉景宮和宮中行走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阻礙,本來她還以為那是冷穆寒為了試探她或者是故意設下的誘敵之計,沒想到居然是他讓人做的?
正想著,赫連御宸又伸手拽了一撮她的頭發,把玩在手,繼續說道︰“至于你說爺不守承諾反悔一事,那可是完全冤枉爺了。爺何時說過和你有仇怨?爺從未覺得和你有過仇怨,而且你我二人有婚約,婚約自然不是仇怨,爺也沒想過悔婚,顏兒如何能說爺反悔?!”
上官月顏本來還想著,若他所言是真的,怎麼說也是幫了她,那麼叫人跟蹤她的事她可以大度不計較了。但一听這話,那張清艷的小臉頓時就黑透了,語聲如凍了冰一般寒冷︰“你給我再說一遍!誰和誰有婚約?”
赫連御宸點頭,立刻就將最重要的話重復了出來,一雙狹長的眸子光芒閃爍,唇邊的笑意更是無比美艷也無比欠扁︰“自然是你我之間的婚約,爺沒想過悔婚,所以你不能說爺……!”
上官月顏沒等他把話說完,也等不到他說完那欠抽的話,伸手就對著赫連御宸打了出去,心中恨不得立刻送他上天。這世上怎麼就能有這麼無恥的人?她都說過多少次了,那婚約不是真的,可這個男人還真是來勁了,明明他就有那個小全子,卻還一而再再而三糾纏她,這不是借此報復是什麼?
不錯,他好像真的沒有說過他們之間有仇怨,但是之前對她的態度是擺明了的,不然為何處處針鋒相對?若說他是真的想娶她,她就是打死都不相信!那根本不可能!世上沒有這麼離奇的事!
上官月顏飛快出手,與此同時也立刻翻身而起,以手為刀,下手毫不留情。
不過,她的功夫對赫連御宸而言根本連看都不夠看,只見他身子都沒有動一下,依舊側臥著,單手撐著頭,只用一手便接下了上官月顏數招,神情輕松自如,那臉上的笑更是邪肆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
而他越是這麼輕松自如,上官月顏就越是氣恨,出手更是凶狠,最後干脆手腳並用,發狠地往赫連御宸身上招呼。她覺得,自己以前真的太會忍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不可理喻的混蛋,今日她就算打不過,也要讓他看看她不是沒脾氣的,不可能一直蒙頭吃虧,讓他拿根本不存在的婚事來威脅自己。
不過,她此時好像忘記了一件事,這個惡果就是她自己種下的……
二人在床榻上大打出手,震得床榻不住地搖晃,發出‘吱吱吱’預散架的聲音。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外面熟睡中的秋星,還以為是逃宮的事被皇上發現了,有人來抓小姐回去。可等她拿著匕首沖進內室的時候,整個人頓時愣在了門口,目瞪口呆地看著床上打得火熱的二人,小臉上除了驚色,再找不到其他東西。
不過,她很快就回過神來,站在門口,看著床上打架的兩人,沒有再往踏入內室半步。雖然不知道為何少宮主會在此,也不知道二人為何會在床上打起來,她也不懂武功,但有一點她還是看出來了,少宮主並沒有真心和小姐打架,似乎有意讓著小姐。
想著之前少宮主在玉景宮時也睡了小姐的床,小姐也說翻牆索是少宮主給她的,當時她便覺著二人的關系非同一般,如今少宮主並沒有傷小姐的意思,更是讓她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沒有錯的,那麼,她好像也不能上前幫忙了。
這般想著,秋星站在門口不動,而雪球則窩在軟榻上眯著狹長的狐狸眼,咧嘴看著,那模樣,不僅沒有上前幫自家主人的意思,反而還對二人打架感到十分開心。
其實之前它是睡在主人身邊的,可那個男人進來後,二話不說就把它丟下了床,所以現在它很希望主人能夠收拾他一頓,就算收拾不了,發發狠也是應該的。也讓他知道知道,它狐爺的主人可不是好欺負的,它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了,主人收拾起人來,可是一點也不會手軟的!
上官月顏心中怒火狂燒,對著赫連御宸拼命地打,一向五感明銳的她,此時連秋星沖到房門口都沒有發現。腦中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今日她一定要為自己出口惡氣。
赫連御宸也沒在意門口的動靜,單手應付上官月顏的攻擊,連看都沒有往門口看一眼。
就這樣,偌大的房內,兩人在床上打架,一人一狐在一邊眼楮都不眨地瞅著,這畫面若是叫別人看了,定然覺得無比有趣。
大約過了一盞茶,上官月顏都沒有傷到赫連御宸,而赫連御宸依舊保持那懶懶散散的姿態,隨意地接著上官月顏攻來的招式,那模樣,就差沒有無聊地打哈欠了,看得上官月顏一陣氣血翻涌,幾乎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赫連御宸見她越來越怒,而且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狹長的眸子閃了閃,突然動作一頓,沒能接住上官月顏的招式,胳膊被狠狠打了一掌,他眉頭一皺,有些夸張地‘嘶’了一聲,眉頭不悅地蹙起。
而上官月顏完全沒想到自己真的打中了,一時間也有點呆,停下手上的動作,跪坐在床上看著一臉疼相的赫連御宸,有些回不過神來。
一旁看熱鬧的秋星和雪球,雪球當即樂得從軟塌上蹦了起來,還歡呼揮舞著前爪‘嗷嗚’了兩聲,主人太棒了,主人打中那個可怕的男人了。而秋星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捂嘴,差點驚呼出聲。雖然她看出少宮主有意相讓,可她完全沒想過少宮主真的會讓小姐打他,那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少宮主啊!
這一瞬,房內瞬間寂靜無聲,赫連御宸一聲痛呼後,狹長的眉頭抬起,看著愣在面前的上官月顏,眸色微動,有些惱意地開口︰“你這女人,也真下得了手,勁道這麼大,想廢了爺的胳膊?”
上官月顏回神,漆黑的眸子首先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接著又垂眸看向赫連御宸被她手刀砍中的胳膊,眉頭微微一皺,片刻後,才情緒不明地道了一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她是精通武功的人,自然看得出他剛才那一瞬是故意反應慢的,顯然是讓了她,否則,以他的武功,她根本沒辦法這麼輕易就得手。而她剛才正在氣頭上,是鉚足了勁的,這記手刀的確很重。
可就在她想不明白赫連御宸為何故意讓自己時,赫連御宸眉梢一挑,面色微淡地開口︰“原來你也知道爺讓著你啊!不錯,爺心胸寬大,既然你想打,那便讓你打一下就是,誰讓爺沒有經過你的準許,便叫人暗中偷偷跟著你,並幫助你逃出皇宮呢!”
他這話說的有幾分委屈的味道,也飽含了多重意思,首先承認的確他故意想讓,接著又自夸自己胸懷度量,而主要的意思卻是暗指了上官月顏恩將仇報,他明明幫了她,卻還被她暴力相向。
上官月顏一听此言,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米米的愧疚感,但是一想到這個男人自己生氣的理由比不是為此,心中那一米米的愧疚瞬間煙消雲散,轉而好似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嗤笑了一聲,嘲諷道︰“你的心胸寬大?我沒听錯吧?”
他的心胸寬大,若真是那樣,他為何到現在還拿婚事對她打擊報復?明明就是一個心眼比針尖還小的男人,虧他也好意思說的出口!他就不知道何為臉紅?
赫連御宸對上官月顏的嘲諷不以為意,狹長的眸子突然低垂,看向自己被打中的手臂,淡淡地哼了一聲,言語中的委屈之意更甚了一分︰“爺若不是心胸寬大,海納百川,如何會讓人幫你?哪像你這女人,爺明明是為你好,你卻還出手傷人,爺的胳膊都快斷了!”
說著,還微微坐起身子,伸手揉著那被打中的地方,淡青的眉頭微皺,似乎真的很痛。
上官月顏有些呆愣了,漆黑的鳳眸傻愣愣地看著面前衣服委屈摸樣的男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赫連御宸,可以說此時的他,竟能給人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這……這是那個慵懶邪肆,腹黑狡詐,幾句話就能將人氣死的赫連御宸?這個妖孽一樣的男人,還有這樣的一面?是她太不了解他了嗎?
而他這仿若控訴的話,也將她堵得啞口無言,無語反駁。雖然她還是很氣他總拿婚事找她麻煩,也不贊同他是心胸寬大、海納百川的人,但他的確是幫了她沒錯。而她本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是以一呆之後,面色稍微有點尷尬,不出聲了。
赫連御宸見此,魅眸眸底閃過一絲笑意,一邊像模像樣地揉著胳膊,開口轉移了話題︰“你還沒告訴爺,剛才是否是夢魘了?爺看你睡的相當不安穩!”
上官月顏心中的怒火本就因為打到了他而消了一大半,之後又被他一句暗示忘恩負義的話一說,心中的火如被冷水澆了一般,一絲也沒有了。此時見他轉移話題,便也順了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床上,有些不自在地看著他揉胳膊的動作,板著臉道︰“是又怎樣?我會做惡夢,估計就是知道你來了!”
這個男人對她而言真的就像個惡魔,說不定剛才睡得不舒服真的是因為感受到了他的魔氣。
赫連御宸聞言頓時好笑,挑眉道︰“既然如此,那可是夢見爺追殺你?”
上官月顏瞪了他一眼︰“誰記得那麼多?”
赫連御宸再次挑了挑眉,薄唇一勾,邪笑著開口︰“以後若是還有這樣的情況,記得一定要記住爺,爺既然入了你的夢,自然也是有知情權的,到時候別忘了和爺說一說。爺很想知道,在你的夢里,爺是如何欺負你的!”
上官月顏听著這話,心頭本來熄滅的火焰,又死灰復燃了,只覺得這個男人果然還是非常欠收拾,剛才那一下實在不夠過癮,可惜她手上沒有刀,不然此時心頭估計會舒服一些。就算他幫了她,她欠了他一份人情,但也被他幾句話氣得扯平了。
赫連御宸見上官月顏的臉再次冷沉下來,似乎又有動手的打算,他眸色深了深,突然問道︰“你為何要住這月滿樓,而不是對面的風雅居?”
他突然又轉移話題,讓正氣怒的上官月顏有些跟不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眉頭微皺,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我只是找間客棧而已,看到這月滿樓就進來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她又不是出來游山玩水,還挑選客棧?
赫連御宸見她那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狹長的魅眸微微一閃,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那你可知,如今住在你對面房間的人是誰?”
對面?
上官月顏皺眉,下意識地往門口看了一眼,此時秋星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門口垂著簾幕,看不到什麼。她心中疑惑了一瞬,突然想起之前剛到月滿樓時所感受到的那道強烈眼神,回頭看著赫連御宸,緊皺著眉頭問︰“是誰?”
之前,從那視線的銳利度,她便能感覺出那人似乎認識自己,或者說是認出了自己,只是當時沒有看見人,而那人似乎也沒有惡意,她便也沒有去深想。如今听他這麼一說,難不成是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物?
赫連御宸倒也沒吊她胃口,挑眉淡淡說道︰“西岳三皇子,玉景風!”
“玉景風?怎麼會是他?”上官月顏驚訝地睜大了眼,想著果然是意想不到的人,雖然她還沒有對那人做出任何猜測,但是玉景風,他不是早就離宮,帶著西岳的儀仗隊回西岳了嗎?為何如今卻在這離京城不過百里的祁城?
這著實叫人想不到。
而听到玉景風的名字,她也頓時肯定,早先那道視線的主人定然是玉景風,而玉景風一定認出她了。雖然她男裝打扮時為了遮掩住女子柔和線條,秋星都為她修飾過眉眼輪廓,也成功地讓所有人將她當成了男子,她換了女裝後也有洗去臉上的妝容,根本很難看出她男兒時的容貌,但是,別人看不出,玉景風定能看出來。
因為,在那幾日的惡補中,她也對這個神武大地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做了一翻了解,其中就有玉景風。西岳三皇子,西岳皇喜歡的兒子,與東耀皇冷穆寒同有才冠聖天,艷驚天下之名,這樣的玉景風,如何能輕易瞞騙。
早先感覺到的那道眼神就是證明,那窗後之人一定是他!雖然她只看到一點白色錦袍的衣料,但如今想起來,國宴那日,玉景風正是一身雅致的白,和他的人一樣。
“玉景風國宴第二日就離開了東耀京城,出了京,便和西岳的儀仗隊分道而行,來了這祁城!”見上官月顏滿臉疑惑,赫連御宸緩緩出口解釋道。
上官月顏皺著眉,還是疑惑不解。據說玉景風性子淡泊,不喜朝事,時常游走在外閑雲野鶴,他不和西岳儀仗隊一道回西岳是不稀奇,可這都好些天了,他一直留在這祁城做什麼?心中不明,她便也問了︰“他為什麼一直都在這里,這祁城離京城騎馬也就半日時間,他停留這麼久做什麼?”
赫連御宸魅眸閃了閃,邪肆一笑︰“他的事兒,爺怎麼知道?”
“你不是無所不能的玄天宮少宮主麼?能不知道?”上官月顏立刻反嘴道了一句,說不知道?她才不信!她的一舉一動不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想到這里,她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赫連御宸頓時笑了,湊近上官月顏,狹長的魅眸盯著她的鳳眸,眉間印記灼灼閃耀,好看極了︰“原來,爺在顏兒心中這般厲害?”
上官月顏一噎,看著這張竟在咫尺的俊臉,那唇邊勾人的媚笑,她真恨不得一巴掌給他甩過去,伸手將他推開,虎著臉道︰“你到底說不說?”
要說他不知道,她把名字倒過來寫!
赫連御宸被推了回去,也不惱,心情很好地低笑了一聲,順勢斜靠的柔軟的靠枕上,如一只慵懶的狐狸般,之後才懶洋洋地吐口︰“據爺所知,他近日似乎精神欠佳,不易上路,才一直停留在此地。如今你失蹤的消息鬧得天下皆知,冷穆寒下令東耀各地全城封鎖,他怕是還要在著祁城呆上幾日。”
見他那仿若躺在自己床上一般愜意舒適的模樣,上官月顏嘴角狠狠一抽,心道這男人還真是會喧賓奪主,睡她的床居然睡的如此理所當然。可她到底沒有因為這種小事再和他理論,聞言眉頭微皺,玉景風精神欠佳身體不適,倒是合理的理由,可若他一直不走,一直住她對面,怕是會遇上,到時候他若問起,她該如何回答?
正想著,赫連御宸突然開口提議︰“去對面的風雅居如何?”
上官月顏抬眸看了他一眼,嗤笑了聲︰“我看你就住對面吧!”
他剛剛既然那麼問,便一定是住在那里了,要她從這里搬到對面客棧,豈不是日日都要對著這張臉,那還不如呆在這里呢!
赫連御宸不可置否地‘嗯’了一聲,看著上官月顏嘴角那抹笑,當即猜到她心中所想,薄唇緩緩勾起,笑得十分邪肆︰“爺住風雅居,你住月滿樓,中間不過隔了一條街的寬度,也就幾步的事兒,爺想來隨時都可以來的。”
上官月顏聞言再次噎住了,的確,就算不去風雅居,這家伙來無影,去無蹤,就算她住在天邊,只要他想,怕也是隨時能來的,更何況不過是一條街的距離,和住在同家客棧沒什麼兩樣。但她皺眉想了片刻,還是搖頭︰“算了,既是住進來了,就不搬了。不然倒像是做了虧心事惹他注目,那樣反而不好。”
反正玉景風也看出來了,他性子淡泊,想必不會將此事說出去,那她又何必戰戰兢兢防備著,倒顯得她這人沒度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赫連御宸挑了挑眉,倒是沒再勸,只是對著寬敞的房內道了一聲︰“鬼影,爺之後就住這兒了,你去樓下吩咐一聲,爺要住隔壁房間。”
“是!”房內立即響起一個低沉的聲線,但卻沒有人現身。
上官月顏這次倒是沒多少吃驚,鬼影她見過兩次,隱匿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了,他是赫連御宸的貼身暗衛,通常情況下,都是形影不離的,會隱在她房里也不稀奇。而對赫連御宸的決定,她也只是覺得這人太霸道了,直接要了隔壁房間,若是有人住著,那豈不是要趕人?但她也沒說什麼,反正他住對面和住這里也沒什麼差別,而且就算她反對,這個人也不會改變決定,那她何必自找氣受?
此時,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事,鄒眉問道︰“你已經離宮了?”
她昨日去給他做飯時,他也沒提會離宮,如今出現在這里,總不可能只是為了來欺負她吧!
赫連御宸也不隱瞞,如實道︰“昨日,吃完晚膳,爺就向冷穆寒辭行了,比你早了幾個時辰出宮。”
上官月顏听言,不再問什麼,據她所知,玄天宮的所在地就在博海一帶,那麼他會路過祁城也是正常。
听他說起晚膳,上官月顏想到昨日他和南宮凌爭食的事,當時南宮凌還被他定在了門口,有些好奇地道︰“你昨日不會真將那一桌飯菜吃完了吧?真沒給南宮凌吃?”
赫連御宸看了她一眼,唇角慵懶地一勾,理所當然地點頭︰“自然,剩下了一些海鮮粥,昨夜當宵夜吃了。”
上官月顏嘴角頓抽,無語地看著他那一臉理應如此的模樣,想著南宮凌也真是個可憐的,雖然是這男人的師弟,但是卻連一點好處都沾不到,飯都不給他吃一口,看來倒真和她有一點同病相憐的感覺。
而赫連御宸被她這一問,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有些難看,魅眸危險地一眯,看著上官月顏,問道︰“你昨日給秋星和那小狐狸烤了野味吧?爺不是說過你只能給爺做嗎?”
上官月顏無語,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簡直不可理喻,我跑了一整夜,難道就不餓?你當我不吃飯也能活啊!再說,我何時答應你以後只做給你吃了?”
這人還講不講理了,合著以他的意思,她以後就只能做給自己吃了?甚至連烤野味也不能和秋星分享?憑什麼?
赫連御宸頓時笑了,那笑容無比美艷,隨著這笑,他眉間印記的顏色也忽然深了幾分,鮮紅奪目,就如夜晚盛開的血色曼陀羅,美的叫人眼楮無法移開視線。而那慵懶邪肆的聲線,此時也柔了下來,如春風細雨般溫和到了極致︰“顏兒,你剛才的話是說,你不答應?”
如此溫柔的話語,艷絕的笑顏,若是換成別人,怕是會當場淪陷不可自拔。然而,他這種模樣,卻讓上官月顏心中突突一跳,沒來由地一陣背脊發寒。這讓她想起初次和這男人打交道的時候,那時,他也是這般輕聲細語,笑聲惑人,但出口的字卻是要打殺她。
她有些忐忑地咽了一下口水,想著自己剛剛才逃出宮,雖然和這男人的糾纏似乎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但好歹他如今沒有要殺她的意思,而她現在的處境和狀況,沒不適合和這個男人計較這種小事。
于是,她暗暗咬了咬牙,隨即神色一變,很沒骨氣地勾起紅唇,將自己能屈能伸的特性發揮的淋灕盡致,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有些時候你不用計較太多,在野外時露宿,難免會遇上這樣的事情,這也是無可奈何嘛!不過,我也不是必須要動手的,讓秋星給我烤也可以,那丫頭的手藝也不錯的。”
話是這麼說,但她心中卻想著,現在老娘遷就你,等和你分道揚鑣後,誰還理你那麼多?!
赫連御宸看著上官月顏清絕的小臉,見她雖然在笑,但那笑卻沒有深入眼里,很顯然是暫時應付他而已。這樣的她讓他想起之前在紫華宮房頂時,她怕自己會殺她,便硬著頭皮演戲的情景。心情驀地一好,挑了挑眉,退讓了一步,順了她的話︰“算了,爺也不是不講理之人,若只是野外露宿時,爺便不計較。但除此之外,爺不準!你可記住了?”
上官月顏心里大罵了一聲記你個大頭鬼,到時候誰還記得你是誰!但見面上還是皮笑肉不笑點了下頭,有些敷衍地道了一句︰“記住了,我也不是喜歡伺候別人的人,哪里會沒事就為別人做飯?”
赫連御宸定定地看著上官月顏,魅眸閃閃,也不戳穿她的小心思,滿意地‘嗯’了一聲,算是把此事給揭過了。
上官月顏暗暗松了口氣,不想再和這個男人在床上說話,起身下床,對外面的秋星喊了一句︰“秋星,端壺茶來。”
秋星應聲而入,端著早就準備好的茶和點心走了進來,將熱茶放在桌上,為上官月顏倒了一杯,又給赫連御宸也準備了一杯放在一旁,這才對赫連御宸行了個禮。
赫連御宸見上官月顏下床,也跟著起了身,玉白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幾道淺淺的褶痕,坐到上官月顏的身邊,才對秋星揮了下手,秋星立即退了出去。
上官月顏有些無語地看著離去的秋星,想著這丫頭是因為尊卑觀念太深,還是因為覺得赫連御宸和她有幾分交情,怎麼這麼听赫連御宸的話?
赫連御宸倒是覺得理所當然,端了茶淺飲了一口,懶懶地開口問︰“你之後打算去龍華?”
上官月顏收回視線,也端茶喝了一口,若是之前不知道他派人跟在她身邊,她倒是會大大驚訝他知道自己的計劃,但如今知道他派人一直暗中跟著她,便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了。不過,她還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的很詳細!”
赫連御宸晃動著手中得到茶盞,魅眸看著杯中微微蕩開的波紋,慵聞言抬眸看了上官月顏一眼,薄唇一勾,慵懶地笑道︰“爺的人辦事,自然無比細致。且就算他們不稟報,爺難道就猜不出來?你離開東耀,這聖天大陸自然比不上龍華大陸安全!”
上官月顏頓時咬牙,本就對他叫人跟蹤她的事非常不爽,此時听聞此言,火就不打一處來,磨牙道︰“能麻煩你把人撤了嗎?既然你的人辦事能力如此強悍,你又如此聰明,即便別人不告知你也能縱觀全局,那還讓他們跟著我做什麼?這豈不是浪費人力?不如派他們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
不錯,他的人是幫了她大忙,但是誰喜歡被別人跟蹤監視啊!尤其還是被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監視!
然而,赫連御宸卻答得順口,唇角的笑越發邪肆妖艷︰“不能撤!爺身邊重要的事很多,但卻沒什麼事兒能比爺的未婚妻更重要!”
未婚妻!又是未婚妻!
上官月顏只覺得眼前一黑,真想昏過去算了,這貨除了拿未婚妻說事兒,還能說點別的嗎?她已經無力再為此事和他理論了!頭一偏,暫時懶得理他!
赫連御宸見她那一副不欲再和自己交談模樣,低笑了一聲,話音一轉,又反問了一句︰“你覺得,如今你的處境真不需要爺的人保護?”
上官月顏眉頭一皺,暗想自己目前的確是麻煩一身,冷穆寒不是傻子,她假裝被人劫走的事怕也是瞞不了多久的,若是抓到了那個賊人,她逃出宮的事更是暴露無遺了。這種情況下,一旦他開始全天下搜捕,動用各地暗衛尋人,到時候她就算躲得開,也絕對會很辛苦,身邊有幾個人護著自然要好得多。
而且赫連御宸能想到她要離開聖天大陸,冷穆寒一旦知道她是自己逃出宮,定然也能想到!
可是,若讓他的人一直跟著,那她豈不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擺脫不了這個可惡的男人?
上官月顏心中很是糾結。
赫連御宸見她不開口,又再次懶懶開口,輕飄飄地問︰“你不會以為冷穆寒不知道你是女子吧?”
此言一出,上官月顏猛地抬頭,臉上露出驚色,當即開口就問︰“這話何意?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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