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來的沖忙,腳步凌亂,一听便知不是習武之人。
冷穆寒往殿門口掃了一眼,轉身抬步,帶著一身霜寒往殿外走去。
正面,一個滿頭大汗的小太監匆匆跑來,他面色蒼白,見到冷穆寒立刻就要跪地開口。
冷穆寒一揮手,腳步不停,越過他往門口走去,沉聲道了一句︰“不必說了,本太子已經知曉,你前去知會一聲,就說本太子這就過去。”
那小太監沒來得及跪下去,听聞此言,連忙點頭應聲,又急沖沖地先一步出了東宮,往紫華宮而去。
夜涼如洗,新帝登基前一日,皇宮動亂不斷,殊不知這一切只因一人。
紫華宮中,燈火通明。
赫連御宸懶洋洋地靠在內殿的軟榻上,狹長的魅眸看著下方的夜影和夜青,二人前去抓上官月顏,此時自然是空手而回了。
“怎麼?又讓她給跑了?”七分慵懶三分趣味的聲線響起,赫連御宸唇角帶笑,此時的他已經恢復常態,臉上再不見妖艷的血紅,眉間印記呈現出淡淡的金紅色,魅眸如星,薄唇淡紅,身上穿了一件暗紅色錦袍。一頭長發披散而下,端的是瑰姿艷逸,俊美無雙。
而此刻,他神色懶散,雖然這話像是在責問,但是從語氣和神態上就能看出,他心情是極好的。
夜影和夜青恭敬地立于一旁,聞言都默然地點了下頭,夜影開口說道︰“屬下二人一路追蹤,可才剛剛轉過了兩條回廊,那女人就不見了。”
夜青也恭敬答道︰“出了紫雲宮後,那女人便沒再使用毒霧,但那女人身手怪異,腳下功法也十分了得,身上氣息也能盡數收斂,屬下二人尾隨其後繞過兩道回廊,便被她甩掉了,不知去了哪個方向。”
一提起上官月顏,夜影和夜青心中就有些惱恨。那該死的女人實在太可恨了,燒了爺的寢宮,傷了他們手下十幾個兄弟,而他們一路追蹤,居然還被甩掉了。要知道他們的武功雖及不上爺,但在神武大地上還是排得上名號的,沒想到今日居然讓一個女人兩次從他們眼皮子立下逃走了。
而最讓他們惱恨的是,和那女人交手之後,他們便察覺到她身上沒有半點兒內力,單純只是拳腳功夫。而這樣一個沒有內力的女人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地下逃了兩次,他們甚至連她逃走的方向都沒有摸到,這簡直太丟人了。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赫連御宸懶懶地看著二人,一眼便看出了他們心內的想法,嘴角笑意深深。他倒是沒指望夜影和夜青二人能將那個女人抓回來,若是能抓到她,她便也逃不出紫雲宮了。只不過那女人確實有意思,他玄天宮這麼多高手護衛下,她居然能安然無恙逃離,並且還傷了他十幾個親衛,且當時他也在場……不得不說那女人本事不小。
紫雲宮起火時,他是能夠出手抓她的,但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看看那女人到底有多大能耐,想看看她的本事是否能趕得上她的胡言亂語。而這一看之下,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那女人,出乎意料的狡猾。
小全子站在赫連御宸身後,左邊臉上有輕微燒傷的痕跡,此時提到上官月顏,臉上也滿是氣憤。且不說那女人火燒宮殿,毒害親衛,就單是她胡言亂語編排爺,在爺面前口吐粗言自稱老娘,還胡謅與爺有婚約之事,如此膽大包天言語無忌不知羞恥,就足夠將她抓回來魚鱗刮的。
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瘋子!
“爺,公子來了!”此時,夜離在殿外稟報。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殿內的赫連御宸還沒開口,一個身著青色錦袍的男子便跨進了殿中。他容顏清俊,眉眼唇角皆帶笑意,手上一把白玉骨扇緩緩地搖著,腳步輕快隨意,行止間透著一股風流灑意,清雅貴氣渾然天成。
赫連御宸看著他,眉梢微微挑了挑,慵懶道︰“你這是到爺這兒看熱鬧來了?”
男子大步走了進來,來到殿中央,夜影、夜青立刻垂首一禮,男子對二人揮了揮手,直接走到赫連御宸身邊坐下,搖著玉扇,一臉燦笑地道︰“知我者莫若師兄啊!你玄天宮少宮主的寢殿被燒,聞名天下的親衛隊受傷數人,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兒啊!我如何能不來?”話落,男子湊近了赫連御宸兩分,一雙澄澈的眸子里滿是好奇,“怎麼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赫連御宸懶懶地掃了他一眼,淡淡開口︰“你來爺這兒看熱鬧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听說干娘似乎快要出關了。前些日子干娘來信,讓爺好好看住你,她出來後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你。”
男子聞言一怔,手上搖的瀟灑的玉扇猛地頓住,臉上笑意也僵住了,愣愣地看著赫連御宸︰“此話當真?”
赫連御宸挑了挑眉,沒答話,意思卻已經不言而喻了。
男子神色驟變,眉頭緊緊皺起,之前的好心情剎那間煙消雲散,‘啪’地收了玉扇,一時間有些咬牙切齒︰“她為何這麼快就出關了?不是才閉關兩個月嗎?”
赫連御宸神色淡淡,似乎沒看見男子驟變的臉色,輕飄飄地吐出一句︰“听說干爹前陣子開始絕食了。”
男子嘴角猛地一抽,頓時無語至極。
一旁的小全子、夜影和夜青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想著爺的干爹干娘,那真真是世間奇人……
殿內靜了片刻,無人出聲,男子臉上的神色變化了一翻,最後,轉眸看向赫連御宸,試探地問︰“你真不告訴我?你的寢宮和人都出事兒了,且又是在今日,別說知道內情的我想探究原因,怕是各方人都在查!”
赫連御宸有些無聊地整了整自己的袖袍,聞言連看都沒看男子一眼,慢悠悠地道︰“爺還沒給干娘回信,干娘怕是要急了!”
男子一噎,俊臉頓時黑了,看著赫連御宸那懶懶散散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咬牙︰“師兄,你心肝怎麼就這麼黑?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卻那這事兒威脅我,有意思?”
“爺心肝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這你能不知?”對男子的惱意,赫連御宸不以為意,大方承認了。
男子徹底無言,的確,這人從小就是個黑心的,如今更是五髒內腑皆黑透了,他完全無話反駁。
見男子沒了言語,赫連御宸唇角一勾,魅眸轉向殿外︰“夜離,將人帶進來。”
夜離立即進殿,兩個護衛扶著一個受傷失明的護衛緊隨其後。男子轉眸一看,眸光落在那受傷護衛身上,那人臉色蒼白,額頭有汗珠滾落,可見此時十分痛苦,他臉色更黑了︰“原來你早就算到我要來?”
赫連御宸不可置否,緩緩坐起身,雪白長發隨著肩頭滑下,帶出一片耀目光華。他看了那名受傷的護衛一眼,轉眸看向夜離。
夜離當即意會,恭敬開口︰“所有觸及毒霧的護衛都失明了,鬼手已經看過,言是不知名的奇毒,不致人性命,卻會失明十日左右,解藥無法配制。”
夜離兩句話便將受傷護衛的情況詳細說明了,赫連御宸挑眉看向男子,薄唇一勾,慵懶地說道︰“你善毒,得干娘真傳,若能解了這毒,爺便替你擋了干娘這次也無不可。”
“哼!真不知道誰才是那女人的親兒子?!”男子黑著臉才哼了一聲,但也沒有矯情,一句話說完,立刻走到殿中,察看那護衛的傷勢。
听聞此言,赫連御宸唇角的笑倒是深了深,看向男子的目光也帶了一點好笑。
此時,一道黑影閃入殿內,正是被赫連御宸派出去的夜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