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陌遙一直坐在庭院中飲茶賞花,眼看著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只听吱呀一聲,內房的門緩緩打開。
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不遠處楊柳青青垂,斜陽淡淡落,唯有一女子靜立其間。藕色長裙勾勒曼妙身姿,闊袖之下一雙素手疊扣于身前。
女子微微頷首,雲鬢花顏,素色伶俜。月眉瀲灩,明眸澄澈,秀鼻酥唇,淡妝相宜。
楊柳青色,斜陽暖色,再加她一抹淺色,一瞬間仿佛凝結成了一幅畫。若世間真有此畫,那便是最好的丹青。
“哇!”就連一眾小廝也不覺訝然。
許陌遙看著更是怔了,墨瞳定定的望著前方。仿佛此時此刻他眼中只能盛下她一人。
女子淺淺一笑,頓時令山河失色。輕移蓮步來到許陌遙面前,見許陌遙不語,便輕啟丹唇。“公子。”
不知為何原本熟悉的聲音,在此刻听來都是那麼的空靈雋永。
“怎麼?許大人,該不會是認不出了吧?”萬婉 也從內房走了出來,打趣的開口。
許陌遙又怎會認不出,只是沒想到萬婉 竟會有如此功力,“妙筆生花”。
“額……”一時間連許陌遙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了。不知怎的驟然拉起孟長安的手。“我們去看花燈吧!”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許大人,好不好看你倒是給句痛快兒話呀?這天還沒黑呢,看什麼花燈呀!”一旁萬婉 有些不樂意了。
許陌遙卻沒有多做停留的意思,三兩句便將一眾人打發走了。
當修長的手指扣住自己的手,孟長安驚訝不已。不知為什麼,明明許陌遙掌心冰涼,但自己的心卻是暖的。
原本礙于主僕的關系,孟長安應該掙脫,但是她沒有,反而輕輕的拉住。
這麼急切的把人都打發走,孟長安本以為會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但事實卻是許陌遙的確拉著自己往城西的花燈會走去。
一路上繁花似錦,熱鬧非凡。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時有幾個打量的目光迎來,抑或是竊竊私語,弄得孟長安有些不自在。
“公子,我這麼穿是不是過于輕佻呀?”終于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旁許陌遙正停在一架捏糖人的車前,听見孟長安這麼問頓時皺了眉。“你為何這麼問?”
低著頭,孟長安到像是犯了錯一般。“以前我穿的不是宮裝,就是武裝。還從未穿過裙子,方才……那些人總是上下打量我……是不是因為我穿的,覺得我有些輕浮呀?”
“那你自己覺得如何?”許陌遙沒有回答反倒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孟長安有些惱了,抬起頭去,撅著嘴說到︰“我自然是覺得好看!只是……這不是我自己覺得的問題,我是怕給公子丟人。”
“你就那麼害怕丟我的人?”許陌遙輕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糖人。
清眸瞥向一旁,孟長安的手不住的揉著袖子。“人們都說公子是林唐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如今要赴的更是宮廷宴會。長安不想,因為自己的穿著給公子帶去壞名聲。”
許陌遙听著依舊沒有回答,反而徑自走了。
孟長安錯愕,顧不及多想連忙跟了上去,周遭的低語還在繼續。
“我告訴你,人活一世,不過匆匆數十載,沒有人是為他人而活的。若你真的那麼在意周圍人的眼光,那你該比常人少過多少歡愉的時光,不是嗎?”腳步驟停,許陌遙側過臉來再次反問到。
這一下使得孟長安措手不及,縴細的身影來不及停頓,腳下的步子更是亂了分寸,慌然間身體後仰,眼看著就要摔倒。
就在這時許陌遙飛速伸出手去,攬住了孟長安。
當那張醉玉頹山的臉迅速靠近之時,孟長安本能的逃開,一個轉身在一旁站定。
與此同時,四周的低語迅速變成了吵嚷。風言風語入耳,孟長安眸色一凜,目光如劍,環視四周。一瞬間,原本的吵嚷又都消散了。
只見街市中大多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此時正一臉怨氣的看著自己。那眸子里分明寫滿了羨慕。
一時間,孟長安忽然懂了!
“走吧!”只是許陌遙倒是沒有半分不適,他很縱容。
孟長安沒說什麼,跟在許陌遙身後離開了東街。
來到西街,這里真可謂是地上天宮,想來西街是皇城周邊自然要比那偏遠的東街繁華的多。
走著走著漸漸暮色四合,街市中也是華燈初上。
此時的孟長安已經自信滿滿,一面望著街景,一面不懷好意的開口道︰“許大人果真是人間尤物,一路上的女子都對你青眼有加。想來我這麼個不識趣的走在你身旁,都快被那些憎恨的目光殺上千回萬回了!”
薄唇微挽,許陌遙輕笑一聲,面對孟長安的調侃沒說任何回答。
不多時,人群中忽走來一錦繡華服的男子,從面相上看還算是儀表堂堂。
男子拱手作揖。“許大人,沒想到能在這兒看見你!”
許陌遙立刻回禮道︰“高大人,好久不見。”
高大人放下手,正欲開口寒暄。卻不想看著孟長安頓時愣住了。“許大人,你府上何時出了這麼一等一的佳人呀?”
這句話讓孟長安頓時害羞得低下頭去。
只听見一旁許陌遙緩聲開口。“是皇上賜的。”
“呵~”高大人不由的笑了,自始至終目光沒有離開過孟長安。“明天我要去找皇上說理去,怎麼從未見他賜我這樣一位傾傾城佳人呀!”
“高大人真是說笑了。”許陌遙說著,還不忘將孟長安往身後拉。
“呦!小娘子怎麼還害羞了。”高大人見孟長安躲到許陌遙身後去了,高大人目光緊隨,話語更是不知道了遮掩。
見此,許陌遙連忙開口打斷。“高大人,小弟還有些事,要先走一步!就此別過。”說罷,便拉著孟長安走了。
身後高大人依舊不死心的抬頭看著。“那就……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