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崔如的秘密
盛夏熱浪席卷皇宮，天空藍得明亮，陽光投射在朱紅的宮牆上，牆上樹影斑駁。午後的蟬叫的歡快，卻沒能叫醒床上陷入沉睡的人，伴隨著東方羽的腳步，蟬聲愈來愈悠遠，一步，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花天影沉睡不自知，東方羽身影決然，腳步飛快。身上的傷不是沒有影響，卻拼命忍著。直到古銅色的宮門轟隆一聲在他身後緊閉，終于再也忍不住倒了下來。
林慕一個箭步接住，崔神醫急忙上前想要替他把脈，卻被推開。
東方羽回轉身，抬頭看向宏偉厚重的宮門。出了這宮門，再要見她，會有多難？ 衍會放了她嗎？她能出來嗎？都無從知道。可他本就答應了 衍，只要替她解毒，他願意讓他留在宮中，又還有何理由要 衍放她出去？
不是早已想好，只要她平安，什麼都可以，怎麼還這樣不舍？
“世子，莫要傷了身子，讓老臣替您把把脈……”
東方羽冷笑一聲，“老臣？你終于不再掩飾身份了，本世子還想著，那麼多人請你出山你都不曾答應，怎麼本世子一去你就答應了，原來你是心系北國，從未離開啊！”
“世子，老臣所做的一切後人自有定論，世子現在不明白，日後也一定能明白。”
“那後人會如何評論你滅水靈族一事？”東方羽看向崔神醫，經過此事，他也滄桑不少，保養甚好的臉也有了倦意，明明是一張和藹可親的人，此時卻讓他十分憎惡。
崔神醫神色突變，沉下臉道︰“此事並不是世子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世子已經答應老臣與那妖女斷絕來往，為何還要知道這些？”
東方羽默然垂下頭，是啊，無論如何，她的滅族之仇與北國，與他，是脫不了干系了。
不遠處，甦子魚正奔過來，“東方世子，天影呢？”看到東方羽受傷後一身狼藉的樣子，又問道︰“世子這是怎麼了？”
東方羽看著甦子魚，因為他長得好看，花天影對他又跟平常人不一樣，以前對他總有說不出的討厭，若還是以前，他是絕對不可能告訴他花天影在哪，可現在已不一樣。
“她沒事了，只是出不了宮而已。”
甦子魚出宮後等了這麼久，不像知道天影中毒後那樣焦急，冷靜下來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好好想了個遍，心中早已猜到是什麼情況，定是花天影想先讓他脫身故意騙自己的。 衍那樣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放了他們呢？他守在這里，是想知道她是否已經脫險。此刻知道她已脫險，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 衍既然願意救天影，就不會殺他，那麼他接下來要做的是在外接應天影，找機會讓她逃出皇宮。
再看看東方羽一行三人，他們似乎有些奇怪，于是稍稍扶住東方羽試探著向林慕問道︰“世子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林慕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又看向崔神醫，崔神醫亦默然不語。
甦子魚只好自顧自道︰“我的馬車就在前面不遠處，先回客棧吧。”宮牆根上，自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東方羽沒有拒絕，徑直走過去。皇宮內，琴音閣的內室中，朱太醫一邊替 衍包扎一天碎碎念著︰“陛下真當自己是銅牆鐵壁，硬生生讓手臂流大半天的血，若還有下次，微臣只有辭官還鄉了。”
衍微微一笑，道︰“朕答應朱卿不會有下次，朱卿可別再說辭官還鄉這種話了。”
朱太醫將白紗布扎了個結，邊收拾藥瓶邊道︰“都說君無戲言，怎麼陛下對臣卻句句都是戲言？”
衍爽朗一笑。
朱太醫停住手中的活兒，仔細看了看 衍，道︰“許久不見陛下這樣開心了。”
“是嗎？” 衍仍掩不住笑意。
“看來微臣要讓那個姑娘早些醒來，這樣陛下就會更開心了。”
衍忽然垂下眼，臉上的笑意已消失不見，“不必，照平常的來就好。”
朱太醫也沒有多問，替他將挽起的衣袖松開，遮住紗布包扎的傷口，“那姑娘是水靈族人，之所以忽然沒有氣息，只是靈力耗盡，並不是沒有生命。”
“朱卿可知若沒有靈氣續入體內會如何？”
“不生亦不死，一直沉睡。”
衍吃驚，“這豈不是不死之身？”
朱太醫搖頭，“當然不是，水靈族人只是比常人多一些靈力，這種靈力其實和內力一樣，並不能延續生命，只是讓體質不同于尋常人，”
“那日崔神醫用了一枚玉石，就是那枚玉石救了花天影，讓她又有了靈力，朱卿可知那是何物？”
朱太醫剛合好的藥箱從手中跌落，他不可置信得問道︰“可是一枚四葉草形狀的玉石？”
衍點頭。
“那是水靈族的聖物，總共有兩枚，據說有起死回生之效，水靈族被滅後就隨著一同消失了。”
這樣貴重的東西，崔神醫這麼多年沒用過，現在給花天影用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猶豫，究竟是東方羽對他太過重要，還是這玉石，對普通人無效，只對水靈族人有效？
衍又問道︰“這麼說，這世上還有一枚？”
“這都是傳說，不知是真是假。”
衍若有所思︰“關于水靈族的傳聞還真不少，怎麼朕從前鮮有听聞？”
“水靈族屬小種族，且深居簡出，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但在藥理領域卻享有盛名，所以有些資歷老的大夫知曉一些他們的事情。”
正說著，兩人身後的床上傳來微弱的聲音。
床上的人似乎有了知覺。
衍急忙起身走過去，朱太醫亦跟上。
雙目仍然緊閉，臉上卻有表情，時而難過，時而舒緩，時而緊張，似在夢中，嘴中亦喃喃自語。
衍示意朱太醫看看。
朱太醫立即彎下身子仔細查看，又把了脈，答道︰“陛下，花小姐已無大礙，只是虛弱，需要將養。此刻只是身體上的不適導致腦海中產生許多幻象，陛下不必擔心。”
听到這話， 衍才松口氣，眼中流露出平時未有的溫柔，輕輕說著︰“總算沒事了。”
朱太醫見狀，識趣道︰“微臣告退。”
衍點頭，朱太醫行禮告退。
才退出，又有侍女來報︰“陛下，太後娘娘請您過去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