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全喝啦!感情淺,舌頭舔一舔,感情深,一口底朝天嘛!”李金龍晃晃手里的空杯,讓劉志國看。
“這個李金龍,喝酒一向就這麼霸道!行,喝啦!”劉志國笑著,將杯子舉起一傾,也喝了個底朝天。
這晚,李金龍提議完了,劉志國提,然後是趙玉梅,最後是我。每個提議的人,都喝三杯酒。陪敬酒的人,自己再喝人家一杯敬酒,一來一往,每個人就是六杯;差不多,六兩酒就進了肚。
我雖一再推托,但他們三人也只同意,把每次的量,由一杯改成半杯;這樣,一輪提議下來,我也喝進去三杯,也就是三兩酒。這三兩酒,已經到我了平時應酬時的最多量;那時,我開始感覺兩腿發顫,腦子發暈了。
然後,幾個人又自找對象踫杯,我推不開,又喝了差不多一個,頭腦就開始一陣兒清晰,一陣兒模糊。接著,大家又玩兒游戲,猜火柴棍兒,翻撲克,說成語,接唱歌詞等等,我又跟著喝了一些,漸漸就醉啦!醉意朦朧中,又喝了多少,到後已完全不記得了!
當我恢復記憶時,已是半夜!睡夢中感覺胃里翻騰得難受,急忙起來,以百米速度沖進衛生間,爬在馬桶上面哇哇大吐;等把肚里東西全吐完了,腦子才豁然清醒過來。
那時,我才意識到,我竟沒穿一絲衣服;再回憶,剛才急急忙忙從床鋪翻起時,好像在我旁邊兒,還有一個人躺著;心中一驚,伸手拿了塊兒浴巾,裹住自己,慢慢走到衛生間門口,借著衛生間門縫透出的燈光,果然看到還有一個人躺在那兒。
我立刻嚇得兩腿發軟,渾身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去骨頭一般,癱靠在衛生間的牆壁上,幾乎順牆滑倒。心髒在那一刻,跳動的速度差不多到了極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腦子里反復念叨著這句話,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我拼命回憶昨晚的事情,想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記憶一到接唱歌詞那兒,後面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我是怎麼離開那個喝酒的水仙居,又是怎麼下樓,回到旅館自己房間的?這些,在我大腦里一片空白。一切都仿佛在做夢!
“那件事兒,當時是我在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還是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過了好一會兒,我的情緒總算安定下來,開始思考問題。
這個問題,關系到我對那個已發生事件的性質判斷。
如果當時我是知情的,那就意味著,在這件事里,我存在認可,或者主動的情節,也就是那個人不存在對我的侵犯行為,事情是由我們兩個人共同做下的。
如果當時我是不知情的,那就意味著,在這件事里,我不存在認可,或者主動的情節,也就是那個人對我存在侵犯行為,事情是他脅迫我做下的。
這兩種不同性質的認定,直接決定著我有沒有權利到法院起訴對方,要求維護自己的權利;如果我真準備走法律程序的話。但事實是,我根本無法確定這事兒的性質,因為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這也就是說,面對這件事兒,我幾乎無理可說。
“他是誰?李金龍?還是劉志國?”這是我當時想到的第二個問題。
我們不得不承認,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一件事情,你不希望它發生,但他偏偏又發生了,你就忍不住想對這件事兒的後果,往好的方面想。換種說法,就是希望這件事兒,讓自己感覺更容易接受一點兒。
當我知道,那件事兒,可能和李金龍,也有可能跟劉志國發生的時候,我心里更願意接受年齡四十左右的李金龍,而不是五十多歲的劉志國。
帶著疑惑,我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慢慢兒站直身體,從衛生間門口探出頭,躡手躡腳走出去,慢慢兒接近床鋪,漸漸看出那人是李金龍。
他仰面躺著,四肢展開,也是不著一物,正在呼呼地沉睡。我呆呆立在那兒,竭力回憶,但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眼見我和李金龍的樣子,很明顯,昨晚,我和他肯定是發生了那種事情。
“怎麼辦?我現在是悄無聲息地離開?還是留下來?”我腦子里掙扎著,想著對策。
如果鬧騰起來,除了丟臉,讓別人看笑話,另外還有得罪人,再不會有什麼好處!
要走,是可以的;我現在乘著李金龍沉睡不醒,悄悄把衣服穿了,拿了自己的東西,到外面打個出租車,到火車站,買張回去的車票,就行了。
可是,走了以後呢?這三個人天亮後找不到我,肯定會滿世界找人!我外出省城出差,突然離奇失蹤的消息就會傳得沸沸揚揚,也許我還沒到家,媽的飯館,單位,就都知道了這個消息;等我一回去,所有的人都會擁來,問這問那,想問清楚我為什麼會不跟趙玉梅打招呼,突然一個人跑回來。
到那時,我該怎樣解釋?什麼樣兒的理由,才能讓他們信服?難道,我把真正的理由告訴他們嗎?肯定不能。那就得費盡腦力來編制能讓大家都相信的理由。可是,什麼樣的理由,能解釋這種奇怪的出走呢?我非常茫然!
縱使能解釋過去,最後,仍有兩個問題,我必須承受;一個是,我在單位會落下“任性”的壞名聲;以後,誰還敢把大事兒托付給我來做,哪個領導出門,還敢再帶我一起去?再有,趙玉梅會把我恨透了,以後,在單位哪還有職位上升的機會;另一個是,我被眼前這個李金龍白睡了!
“我不能讓他白睡!我必須讓他補償!”最後,我內心堅決地對自己喊道。
我輕輕打開台燈,借著燈光,眼楮掃向李金龍肚皮上那個剛才吸引我視線的東西;那是個試管樣的橡膠物,里邊兒,還有一些粘滯的液體。
我暗想︰“這些當官的,真是比鬼還精,喝多了酒,做這種事兒,還能想到盡可能不留下證據,沒忘了戴那個橡膠套;以免將來給他們惹上麻煩!”
我考慮了一下,俯下身,輕輕將那個橡膠物,用兩根手指提起;然後,又高抬腳,輕落步,回到衛生間,捏住它的口,將里面液體往下甩了甩,系了一個扣,以使那些液體存在里邊兒,再也流不出。
隨後,我撕了塊兒衛生紙,將那東西包起來;走出衛生間,找到我的包包,放進了里面的一個夾層里。
我想把這個保留,作為證據。因為,這種事,穿起衣服,不認帳,是很平常的。有了李金龍的遺留物,我就不怕他不認帳。
隨後,我拿上自己的衣物,又回到衛生間,把門從里面反鎖了,打開水籠頭,放了滿滿一浴缸水,把自己泡進去,身上抹了許多浴液,將身體仔仔細細洗了幾回。洗完了,也不出來,又打了一缸水,把自己泡進去,將浴巾搭在缸沿,頭枕了,閉著眼楮想心事兒;一直挨到天光漸漸亮起來。
後來,我跟李金龍熟識以後,有一天,他摟著我做完那事兒,一時心情大悅,跟我聊起那天的事情,我才知道,那天我們四人在省城水仙居聚會的事兒,壓根兒,就是李金龍和趙玉梅提前設計好的一個圈套。
事兒的起因是,趙玉梅想結識劉志國,並想通過劉志國,解決自己進一步提拔的事情,為此她找李金龍幫忙。
李金龍原來就和趙玉梅關系特殊,當初,趙玉梅的正科一把手,就是李金龍幫忙弄到的;李金龍看趙玉梅要攀新高枝,不幫,又過意不去!幫了,這麼好個女人,他要跟劉志國分享,心里便不平衡。
李金龍雖然一直就知道,像趙玉梅這種女人,私下里,肯定不止他一個老相好;但過去以來,那些老相好,他都不知道是誰;而這次,卻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他就感覺受不了啦!
他告訴趙玉梅︰“你攀高枝,找劉志國投懷送抱,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得給我找個心里平衡,再幫我聯系一個漂亮女人,不然,我就不幫你這個忙。”李金龍是想用這辦法難住趙玉梅,讓她死心塌地做自己的相好。
哪知道,趙玉梅這人,官迷心竅,非要和一個叫楊雪琴的女人叫勁兒,說︰“楊雪琴現在當了宣傳部的部長,已經是副處級了;我最看不慣她那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我非要弄個副縣長當當,壓壓她的氣焰!”
趙玉梅家族里沒有當大官的靠山,除了李金龍這條線,再找不出能接近劉志國的渠道;跟李金龍談了好多次,都談不攏,只好幫李金龍尋找合適的女人。
趙玉梅就是那種為了滿足自己私欲,不惜一切代價的人;爭強好勝是她的天性,偏偏命里不像楊雪琴那樣,有靠得住的親戚能夠幫忙,所以,她的前途,只能靠她自己不惜血本,殺開一條血路,往前沖。
這種女人,也不容易找到;首先,模樣必須得漂亮,不能太差;其次,這女人還必須是那種事後,不會惹麻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