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處理完那起打群架事件後,惹事的學生暫時平靜了二個多星期。第三個星期快結束時,他們開始對學校實施報復行動。
第一件事情是,一夜之間,學校教室的玻璃,被打碎了三四十塊兒。第二天早晨,學生們去教室上課時,到處都是碎玻璃碴子。
這一下,忙壞了政教處那幾個人,接下來幾天,每天把各班那些平時調皮搗蛋的男生一個個叫到辦公室訊問,想找到打玻璃的罪魁禍首,一個星期後,也沒有一個結果,才安好的玻璃,又接二連三的被打碎。
三個星期後,學校開始到處安裝攝像頭,把全校關鍵部位,都攝入學校的監視範圍之內。
這樣一來,那些經常在教室走廊里摟、抱、親嘴,摸、揣的學生,怕攝入鏡頭,只好把場所移到了教室里,或者校園的花叢,樹陰下。
大規模打玻璃的事兒,在攝像頭安裝之後,確實沒再發生。但隨後一段時間,學校走廊里,那些攝像頭照不到地方的開關,一個個被敲碎,失去原有的功能。
接下來,政教處又開始對開關破壞事件的調查工作,查了幾個星期,仍然沒有結果。
最後,可能考慮到增加攝像頭的密度,費用實在太高;就安排老師輪崗,站在那些容易被破壞的地方值勤。
這下,可苦了那些普通教師,他們上課時間,除了給學生講課外,有機會,就對學生發火,對學校報怨,搞得師生關系越來越緊張,好多老師,還忍不住打了幾個學生,結果被告到了教育局,受到批評教育。
隨後,老師們辦公室的鎖眼兒里,不斷出現被口香糠塞住,無法打開的事件。害得好多老師不能正常工作。學校花錢才把舊鎖修好,或者換了新鎖,很快又被口香糖粘住。搞的政教處那幾個人焦頭爛額。
那幫男生,每干完一件壞事兒,都會跑到我跟前,向我表功;好像他們干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受我支使似的。
因為他們干的每件事,都能給學校政教處帶來麻煩,我恨透了那個政教主任,所以,當他們每次向我夸功時,我都會夸他們一句︰“你干的挺好!姐給你塊糖吃。”然後,就從口袋里掏出幾塊口香糖,散給他們。
他們接了口香糖,吃的興高采烈;又聚到一塊兒,去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我則轉身回家了。
後來,他們又想出,給政教處那幾個老師自行車、摩托車放氣,扎車輪胎,往碎打他們家玻璃,破壞學校廁所設施等行為,每一件,都干得有滋有味兒。
奇怪的是,自從學校處理完打群架事件後,打群架事件突然迅速減少;同時,不論哪一幫男生,對我都客客氣氣的,再沒出現過把我攔在路上,說髒話,動手動腳的事件。
他們不論年齡比我大的,還是比我小的,都一律叫我燕兒姐。我儼然成了一個平衡各派勢力的黑社會老大。
人們常說,樹大招風!一點兒也不假。經過政教處堅持不懈的調查,學校漸漸把我確定為所有事件的主謀;將我視為眼中盯,肉中刺;三天兩頭把我叫到政教處訊問,讓我老實交代。
我沒什麼好交代的,常常被他們無端的猜疑,和沒完沒了的追究責任激怒;于是,他們就三番五次把我媽叫到政教處,告訴我媽,我很壞,整天跟一幫壞學生呆在一起,指使他們破壞學校設施;學生們平時都叫我燕兒姐,好多學生反映,那些壞學生干那些事情,都是幫燕兒姐干的!為了學校的安寧,他們不得不勸媽把我領回去。
媽很無奈,臉面實在掛不住,硬是把我拽回了家;這次回去,她只說了一句︰“你就給我好好在家呆著吧,我跟著你丟不起那個人!”然後,就再不搭理我。
听了這話,我哭了!哭的很傷心,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進學校的大門!自那以後,我就輟學了。我輟學的時間,離高二結束,還有不到一個月。
李德龍和馬玉英听說我不去讀書了!一起過來勸我!給我講了許多讀書的重要性,又拿他們的人生經歷啟發我,並說他們可以幫我再跟學校說說。
我堅持我的決定,告訴他們,那個政教主任,上次因為停我課,李德龍跟校長說過後,校長批評了他,他就記恨在心,變相整我;你們再跟校長說,他肯定更恨我,更會變本加厲地整我!所以,我這書真的沒法念了。
我還告訴他們,我在學校的名聲已經壞了!那幫男生整天惹事兒,他們把惹下的事兒,一鼓腦的全推到我身上,我已經跳到黃河里也洗不清了!他們現在還在惹事生非,我根本管不了他們,也阻止不了他們;所以,政教主任隨時隨地都能找到重新收拾我的把柄。
我還告訴他們,這學期,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搞得我一直無心學習,現在我學習落下很多,想趕也趕不上了,所以,回學校也就是個混日子。
“那你咋也得念個高中畢業吧!現在的社會,高中畢業,就算文化程度很低的人了,你這樣,連高中也畢不了業,跟文盲是一樣的;將來在社會上咋立足呀!”馬玉英還想勸我。
“我也想念了,可是,現在學校的環境逼得我念不成哇!”我繼續找理由。
媽見李德龍和馬玉英也勸不了我,對他們說︰“你們別為她操心啦!每個人的路,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她已經這麼大個人啦!再過幾天,就十八歲了,是成年人了,她既然自己說她想清楚了,那就由她去吧!我們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都勸了,將來過好,過壞,她都沒得怨!”
最後,李德龍和馬玉英嘆息著,無功而返。
接下來的那一個來月,我每天呆在家里,給小強做兩頓飯,哪兒也不去。余下時間,就去巷口的租書店租言情消磨時光。
就在那年的七月十一日,我跟著李德龍,又一次走進了城關鎮的辦公室。李德龍安排我坐在了李茹對面,讓我協助李茹做辦公室的工作。從那天開始,我正式參加了工作。
我在辦公室的主要工作,就是幫李茹打個文件,發個通知,寫個通訊稿,安排布置個會議什麼的。
辦公室原來一共有五個人,除了李茹這位副主任,還有一位叫高勇的正主任。高勇是個三十四歲的男的。平常,他主要只干一件事,就是安排接待。上傳下達文件那些雜事兒,都由李茹來干。所以,辦公室最忙的是李茹。我去了以後,差不多替李茹分擔了一半兒的工作量。
另外三個人,是司機。一個是李德龍的司機,一個是郭鎮長的司機,單位還有一輛中巴車,由另一位司機開。
我知道找這樣一份工作多麼不容易!知道是許多人花多少錢,也得不到的一份體面工作。所以,我虛心听取李德龍、馬玉英和媽媽,花好幾天時間,傳授給我的那些工作經驗,做人的原則;嚴守他們告訴我的那幾條注意事項,以滿腔熱忱,投入了我的新工作,開始了我人生的新起點。
參加工作,是我早舊期盼的事兒;因此,剛上班兒的那段日子,我感覺特別美好;每天總是提前二十分鐘到單位,清理我和李茹辦公室的衛生。
李茹每天來上班時,我已經把辦公室打掃的干干淨淨了。然後,我就開始干昨天沒干完的工作,或者干今天李茹新分配給我的工作。對每一件工作,我都認認真真對待;哪里有不會,或者不清楚的地方,趕快向李茹請教。
沒有工作的時候,我就在李茹指導下,學習一些電腦知識,或者公-文寫作的知識。
我在城關鎮干到第七個月的時候,李德龍調到勞動人事局當局長了。期間,城關鎮的人事,也發生了調整。李德龍走後,城關鎮原來的郭鎮長,大名叫郭清明的,當了城關鎮書記。新調來一位叫趙玉梅的三十七八歲女人,當了城關鎮的鎮長。我們原來的辦公室主任,高勇,升了分管計劃生育的副鎮長。李茹當了辦公室主任,我當了辦公室副主任。
如此一來,李茹那一攤子事兒,一下子全堆到了我身上。真正接收了李茹的那些事兒,我才更深入地體會到,城關鎮辦公室的事兒,要多煩瑣有多煩瑣。所以,我常常不能按時下班回家。
每天下午,我回家時,整幢辦公大樓經常只剩下我和看樓的老楊。
一天,也是下午下班之後了,我坐在電腦前,正趕做第二天的一個會議安排計劃,听到安靜下來好一會兒的走廊里,又響起一個人的腳步聲。
開頭,我以為是老楊。因為,老楊有時候會上各層樓看看有沒有領導忘記關上了門,或者走廊的窗子是不是有打開沒關的,以免半夜刮風、下雨,把玻璃撞碎了。
當然,有時候,也有一些領導,回去後,想起什麼要往家帶的東西,忘在辦公室里了,返回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