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甦塵後面的江氏一直沉浸在拿到斷親文書的喜悅之中,直到快到甦塵家屋門口的時候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去霍氏那讓她幫忙看會孩子的時候,霍氏的狀態似乎是不怎麼對勁,只是自己當時急著上山,霍氏又是有意回避,她也就沒有細問,這會正好看見甦塵于是便開口問道︰“我剛剛去鄭家,看著山子媳婦的臉色不太好看,我這家里最近事多也沒出門,你知不知道她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李春生家跟鄭家正好是兩個方向,江氏因為婆家的事情這兩天又都是閉門不出,所以自然是不知道鄭家發生的事情。
“這家里馬上就要多個姐妹了,連山嫂子的臉色能好看才是怪事,嫂子你先進屋坐會,我去弄口吃的就過來。”雖然知道霍氏對于鄭連山納妾這事有著自己的打算,可是甦塵听江氏問起還是一臉憤慨的說道。
甦塵的話讓江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並沒有按照甦塵說的先進屋等著,而是跟在甦塵的身後來到了廚房,喃喃問道︰“姐妹,什麼姐妹?”
這雲霧村除了李春旺前陣子弄了那麼個馬蓮房的回來,就沒有人納過妾,所以甦塵說的這個姐妹並沒有讓江氏往鄭連山納妾這方面想。
見江氏跟著自己來到廚房,甦塵也沒有阻止,反正這會她家廚房也沒什麼怕人看的,隨手倒了杯果汁遞給江氏後,甦塵一邊準備食材一邊將鄭家發生的事情講給了江氏。
在听到範影芝竟然作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時,從小跟霍氏一起長大的江氏竟是比自己遇到這種事還要氣憤,握著杯子的手指都有些泛白,恨聲罵道︰“我早就看那個姓範的不是個好東西,這個臭不要臉的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真是一點臉面都不顧了,不行,我得趕緊找山子媳婦說說,這樣不要臉的人可不能往家里招,他們這種人可是什麼事都能干得出來的,可別鬧得最後跟我那弟妹一個下場,你說那楊氏當初那麼咬尖要強的一個人,事事都要整個先不還是敗在了小老婆的手里,就山子媳婦那個直脾氣哪里是那種狐狸精的對手,你是不知道,那楊氏如今的日子過得苦著呢,自己的孩子看不著不說還要給人家當後娘,他那男人更是三天兩頭的打她,上次我在鎮上看見過一次,那人已經瘦得不像樣子了。”
見江氏說著話就要往外走,甦塵趕忙一把拉住了她勸道︰“你這怎麼說風就是雨的,那範影芝進鄭家門這事已經定下來了,你就是去說也改變不了,索性那範影芝不是以平妻的身份進門,不過是個妾室而已,又是這麼不光彩的進的門,想必也翻不出什麼花樣,連山嫂子應該能應付過來,再說離她進門還有段時間了,你就是想出主意也不急于這一時半刻的,你還是先把自己家的事情解決了再操心連山嫂子的事吧,趕緊跟我說說你跟那邊斷親都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
甦塵才不相信以李家人的市儈會這麼輕易的答應跟李春生這個搖錢樹斷了親,倒是經江氏這麼一說,甦塵才想起來死在自己手上的那個馬蓮房好像就是李春旺的小老婆,最後還把楊氏那個正妻給趕下了堂,雖然馬蓮房最後沒落得什麼好下場,不過說起來楊氏因為她也算是遭了無妄之災,她道是也听說了一些楊氏的現狀,听說是如今二嫁給了一個瘸子,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倒是沒有听說那個瘸子還會打他。
听了甦塵的話江氏這才苦笑著說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了妹子,說起來也不怕妹子笑話,我那公公看這親是肯定要斷了,也就顧不得什麼臉面了,直接就開口跟我要銀子,他只當我不知道以前婆婆和春旺鬧得那一出出事都是他背後唆使的呢,我也只不過是念在當初我剛嫁過來那會他偶爾還能為我說上兩句話的情分不跟他計較而已,這次我婆婆和春旺不在,他倒是索性自己說了,讓我給他一百兩銀子就徹底跟我們這邊斷了。”
這一百兩銀子對于甦塵來說也不算什麼,可若是放在普通的農戶家里,這一百兩銀子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買房子置地都夠了,這李家老爺子開口就是這個數目確實是有些獅子大開口了。
甦塵剛想問問江氏的手中有沒有銀子,沒有的話她可以先借給她,這也是甦塵並不太拿銀子當回事,相較于能跟那邊徹底斷絕關系相比,這一百兩銀子還真的不算什麼。
只是甦塵這邊還沒開口,就听到那邊的江氏一臉不屑的接著說道︰“一百兩,他也真敢開口,當初分家的時候就分了我們這房兩間草屋,地是一點都沒給我們,銀錢那就更是一文都沒看到,如今倒是想起來他還有春生這麼個兒子了,張嘴就是一百兩銀子,他張得開這個口我還拿不出這個銀子呢。”
“那這文書你是怎麼拿到手的?難道又是馬大人幫的忙?”甦塵可是不相信江氏那公公會那麼好說話,江氏拿不出銀子竟還能這麼輕易的給了她斷親文書。
“這到不是,馬大人已經幫了我那麼多了,怎麼好意思連這點小事都去求馬大人,後來我答應將我們住的那處宅子給讓他們,然後再補給他五十兩銀子,這樣那老頭子才答應寫了這斷親文書,不然我看他那架勢就算是讓我婆婆和春旺老死在大牢里他也不會舍得斷了我們這門親的,我今天才看出來,原來那家最壞的並不是我那婆婆,說起來她也挺可憐的。”說到最後的江氏的眼中滿是不屑和鄙夷。
甦塵倒是不會覺得杜氏可憐,不過江氏能跟那邊斷了親倒是件好事,這樣甦塵也就能放心了,隨口應道︰“東西倒是無所謂,只要你開心就好,你要是缺銀子的話只管說,別的忙幫不上,這銀子我還是有的,用多少你只管開口。”
說著話的甦塵一邊將她前陣子她閑來無事做的掛面放進滾開的水里,一邊切了根黃瓜準備做個黃瓜雞蛋打鹵面。
“不用,銀子我手里還有,只是不想給他罷了,再說我看著你和山子媳婦如今住著這新式的宅子我也羨慕不是,我那宅子雖然也蓋了沒兩年,我這原本看著倒是覺得哪哪都好,可如今見了你們的房子之後再一看那房子就覺得哪哪都不好了,再一個那地方說到底都是那家給的,那個地方可是沒給我留下什麼好的回憶,所以不要正好,對了你家離子呢,我這次來除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之外,還想求你家離子幫我買塊地,春生這一時半會的也回不來,我想先把蓋房子的地買了,這樣等春生回來就可以直接找人蓋房子了。”
雖然斷親這是江氏做的干淨利落,可是對方到底是自己男人的爹娘,在沒跟李春生商量的情況下就做了這事,江氏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這會江氏的心里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李春生回來若是不因為這事怪她的話那他們就重新蓋房,重新開始,若是李春生因為這事怪她、不能原諒她的話,那她就領著孩子自己過,反正家里的銀子都在她手里,想來這麼多年的感情李春生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做的太絕情的,她對自己的男人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反正最後這房子都是要蓋的,所以這地早些買也好,正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也省的她整天胡思亂想。
“離哥一早就進山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我讓他去找你,倒是你這新房想在那里蓋?對了你吃飯了嗎?我煮面條你要不要一起吃點。”甦塵一邊說著一邊又往鍋里添了些水,剛剛出門這一會鍋里的水都要燒干了。
“不吃了,我剛吃完飯,倒是你這個時候吃的是什麼飯啊?”
隨手從案板上拿了跟剩下的黃瓜遞給江氏,甦塵漫不經心的說道︰“今天太忙了,忘記吃午飯了,你嘗嘗,我種的黃瓜。”
煮面、打鹵,甦塵動作熟練的給自己煮著面,一邊的江氏其實早在看到甦塵切黃瓜的時候就想問了,這個時候山里的野菜才剛剛成熟,而甦塵這邊竟是已經吃上黃瓜了,這讓江氏心中十分奇怪,可想著甦塵跟她的關系畢竟是不比霍氏,所以便將心中的疑問壓了下去。
放下喝了一半的果汁,毫不猶豫的咬了一大口甦塵遞來的黃瓜,一股黃瓜的清香頓時彌漫在口中,江氏不由贊道︰“好吃,妹子你可真厲害,這又會畫圖又是種菜的,離子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哎呀你淨跟我打岔,我都忘記問正事了,我想在你家這邊買塊地,你幫我參謀參謀哪里好?還有你看我這以後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了,我就想著以後做點事貼補點家用,我知道你的主意多,想讓你幫我出個主意,看看我能干點什麼,上次的那個土豆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做?”
甦塵其實一直都很贊成女人自己賺銀子,這樣至少在經濟上獨立一些相對的就能少依賴男人一些,所以在听江氏說要賺銀子補貼家用的時候便痛快的應道︰“能做倒是能做,那個雖然簡單,可是如今知道土豆的人也不多,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土豆了,你總不能等到今年秋天的時候再做吧,我倒是知道不少小吃的做法,等回頭我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了我教你做就是了,那個你自己找地方坐,我實在是餓慘了先不招呼你了。”
甦塵這會實在是太餓了,再說甦塵也沒拿江氏當外人,所以這會也不跟江氏見外,端著做好的面條便一屁股坐到了飯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甦塵喜歡現在的自己,不用壓抑自己的情緒,不用顧忌這些她根本不在乎的禮節去委屈自己,不必在意被人對自己的看法,只做最真實的自己。
就像現在,她這邊明明就已經快餓死了,又正好踫上江氏有事,若是以前的甦塵可能就會考慮江氏的心情而委屈自己再餓一會,等江氏的事情解決了再去吃飯,可是現在的她就不用再顧慮這些細節,而可以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再去考慮江氏的問題。
而這樣的甦塵也讓江氏覺得要比以前那過相處起來舒服很多,覺得甦塵沒有拿自己當外人,神情比剛來時還要輕松不少的拿著吃剩下的半根黃瓜就坐到了甦塵的對面,一臉好奇的問道︰“妹子你這一天到底是在忙什麼啊,竟然連午飯都忘記吃了,還有我剛剛就想問了,你煮的那個面條是怎麼回事,這麼看起來不太一樣啊?”
吃的毫無形象的甦塵剛剛一大口面條進嘴,听到江氏這個問題的她突然靈光一現,將口中沒嚼碎的面條直接咽了下去,這一大口的面條噎得甦塵直翻白眼,喝了一大口果汁這才好不容易順過氣來,顧不得有些火辣的嗓子直接開口說道︰“嫂子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這土豆餅的季節性太強,而且那個真的沒什麼難度,恐怕沒多長時間大家就都會做了,到時候也就沒人會花錢買來吃了,倒是這個掛面簡單方便,還便于出門的時候帶,制作方法也有那麼一點難度,沒有方子的話就算是別人做出來也不是一個味道,所以你要是真的想做點什麼倒是可以做這個。”
江氏听了甦塵的話卻是沒有甦塵預料中的驚喜,反而是直接苦了臉說道︰“又是吃的啊,我這剛剛把土豆餅學會,就這樣有的時候味道還老是調不好,你說的這個掛面要是比土豆餅還難做的話,恐怕我做不來啊,妹子你說你想到的賺錢方法怎麼都是吃的啊,這要是針線就好了,我就那個還拿得出手些,要不妹子你還是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麼針線方面能賺銀子的法子。”
看著苦著一張臉的江氏甦塵才想起來眼前這位是個不會做飯的,就連上次她教的最簡單的煮面條高湯都要李春生來調味,遇到這樣的廚藝白痴甦塵也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再有一個就是江氏那個拿得出手的偏偏正是她最不拿手的,而且像是江氏會的這些在她們那個時代已經是有很多都已經算得上那個什麼非物質文化遺產了,她知道的可能還沒有江氏知道的多呢,這讓她怎麼給都能做自己老師的江氏提什麼意見,看來自己也只好另想辦法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