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鄭連山那邊沒什麼可擔心的了甦塵便想著將自己的打算跟江氏說說,畢竟這是她才是今天這個事件的主角,偷眼看著杜氏這會跟範姚氏吵的正歡,忙將已經傻掉的江氏拉到了沒人的地方小聲說道︰“嫂子,一會官府的人來了你就一口咬定這杜氏和李春旺剛剛不顧你的阻攔要進屋搶銀子,你和孩子身上的傷也是阻攔的時候被他們兩個打的,一定要記住是他們兩個打得,那李春旺也是動了手的知道嗎,至于你要斷親的事情從這之後最好一句都不要提,到時候我們等杜氏主動上門求你的時候再說,一會你偷偷的也告訴孩子一聲,還有這點最重要,一會無論誰為杜氏和李春旺求情你都不能心軟,你要是真的想跟他們斷親的話,就一定要讓差役將他們帶走,至少是能將李春旺帶走知道嗎,到時候我們就用關在大牢里的李春旺威脅杜氏斷親,不然依著如今春生哥這賺銀子的本事,那杜氏是說什麼都不會同意斷親的。”
江氏並不笨,一听就明白了甦塵的意思,趕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隨後又按照甦塵的吩咐交代了石頭,至于小花的年紀太小,懵懵懂懂的她只要記得奶奶打人就好了,說多了萬一孩子要是記不住的話反倒是容易壞事。
這會她已經將事情跟杜氏捅破了,所以不管李春生回來會不會責怪她這麼大的事卻擅自做主,她都是要斷了這門親,不然他們一家將永無寧日,而且就算是斷了親她也是不會干涉李春生孝順爹娘的,她只是希望能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要整天像這樣防賊一樣的防著婆婆和小叔子,整天的連門都不敢隨便出,就怕自己出個門回來家里就如同遭了賊一般的被翻個亂七八糟。
所以這會但凡是有一點希望江氏也不想放棄,此時的她已經不想再考慮李春生的想法了,哪怕是李春生回來因為自己擅自做主而休了她,她今天也一定要跟她的這個惡婆婆斷了親,不能再讓兩個孩子因為自己的軟弱而吃苦。
不得不說甦塵還是有些面子的,或者說是沈銘修的面子夠大,只是這樣一個認下的干妹妹,竟是能讓望山鎮的鎮長大人親自帶人過來,而且這位平時坐慣了轎子的馬鎮長竟是直接騎了馬疾馳而來的,可見這位馬鎮長來的有多急。
可能是看見了這家圍觀的人比較多,這位剛上任不久的馬鎮長竟是不再等于長河帶路,而是一馬當先的朝著人群所在的人家跑來。
馬天成在還沒上任就听說了自己的前任張本才是因受到沈大都督的提攜才能直接從一個小小的鎮長直接平步青雲的調到了臨安城為官,要知道他們這樣的小官平時別說是受到大都督的提攜,就是想要見上一面那都是不容易的,所以這馬天成從上任的第一天起便將主意打到了這位听說是沈大都督義妹的甦塵身上,只不過甦塵和展離平時都是為人低調,他這上任也快一年了卻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是以如今在甦塵主動差人早上門的時候,這馬天成又怎麼會放過,放下手中的事便帶人急沖沖的趕了過來。
來到院子外面的馬天成連馬都沒來得及拴便推開了人群進了院子,直接在人群中尋到了甦塵的身影,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便吩咐身後的衙役開始詢問案情,有條不紊的架勢到真是有著幾分公事公辦的模樣。
馬天成這樣的表現令甦塵很滿意,只靜靜的扶著江氏站在一邊,等著衙役來詢問自己,而四周圍觀的婦人卻是有不少的紛紛往後退去,作為普通的莊戶人家,像今天這樣一下子見到這麼多身穿官服、腰間掛著刀的差役他們還真的是第一次,就連剛剛還叫囂著要告江氏不孝的杜氏也蔫了,畏畏縮縮的低著頭回復著差役的詢問,而剛剛還跟杜氏吵得面紅耳赤的範姚氏此時更是直接躲到了鄭姚氏的身後,只是因為她臉上那顯眼的傷痕卻還是被一個差役給揪了出來問了話。
辦案的差役並沒有讓甦塵和江氏等太久,功夫不大便有衙役來到二人的面前,看似與詢問杜氏和其他人一般無二的開口詢問事情經過,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來詢問甦塵和江氏的差役那面色和語氣卻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幾分恭敬和小心。
可能是因為差役的態度好,就連平時怯懦不怎麼敢于外人說話的小花都清清楚楚的將剛剛杜氏怎麼打他們的事情說了一遍,石頭更是一字不差的按照江氏的交代跟差役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辦差的差役又詢問了幾個當時在場圍觀的人之後,見眾人說的都跟江氏娘仨說得差不多,便也不再理會杜氏的一再辯駁,將事情經過報了馬鎮長。
其實都不用差役報告,馬天成一進院子只看了一眼攙扶著江氏而站的甦塵便知道了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置,這會從差役那听說了事情的經過,更是毫不猶豫的大手一揮,不顧李春旺此時已是重傷在身,直接以入室搶劫的罪名讓人將李春旺和杜氏給帶回了鎮衙。
杜氏和李春旺兩人顯然是還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麼個結果,本就疼得滿頭大汗的李春旺在差役毫不留情的拉扯下直接疼得昏死了過去,倒也還算安靜。
而慌了手腳的杜氏則是果如甦塵預料的一般,在哀求不過差役之後,直接朝著江氏哀求道︰“老二媳婦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我跟你認錯還不行嗎,今天的事是我不對,你大人大量就別跟我這個老婆子計較了行嗎,你看看春旺已經被鄭家那小子給打了這事也算是扯平了不是嗎?”
說著杜氏的目光便不自覺的看向了李春旺剛剛躺著的方向,剛剛一直忙著打架吵鬧,她一時間江氏忘記了受傷的李春旺。
這不看還好,可這一看杜氏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因為入眼的並非是她原本印象中躺在地上哀嚎的李春旺,而是被兩個差役一人一邊架著的兒子,此時的李春旺已經暈死了過去,被兩人像是拖著死狗一樣拖著,手腳和頭都軟踏踏的垂著,竟是已經不知是死是活。
這副場景讓杜氏也顧不的得對官差的畏懼,瘋了一樣的掙扎了起來,卻是終因氣力的懸殊而未能掙脫,只得恨很的看向了江氏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毒婦,你個殺千刀的賤人,我可是你婆婆,就是打了你幾下子那也是長輩教訓晚輩而已,你去就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讓我進大牢,你這可是不孝,要是春生在家他定然不會讓你這麼對我的,你就不怕春生回來怪你,你信不信等春生回來我就讓她休了你,你還想著穿掇我兒子跟我斷親,我呸,我告訴你少做白日夢了,我家春生是最孝順的,只要我不還活著,斷親這事你這輩子都別想,等春生回來我就讓她休了你。”
江氏事先就得了甦塵的交代,這會自然是不會因為杜氏的幾句話而開口替她和李春旺求情,更加不會因為杜氏的威脅而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雖然對于杜氏最後一句的威脅之語她是真的有些擔心,不過與能跟杜氏斷親相比,此時在江氏的心中什麼都不那麼重要了。
于是面對杜氏的謾罵和威脅,江氏只當沒听到一般的將頭轉向了一邊,並不理杜氏,而此時也在暗自觀察這邊情況的馬鎮長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微不可察的沖著一直看著自己的甦塵點了點頭便大手一揮道︰“還等什麼呢,趕緊把犯人給我帶回去,後天一早本大人便親自審理此案。”
杜氏一听馬鎮長這話可是真的有些慌了,也顧不得再罵江氏了,忙轉頭沖著馬天成辯解道︰“大人明查啊,我可是這江氏的婆婆,就算是我來她家拿點東西哪里就犯了王法要開堂問案了,大人你可不能听信江氏那個賤人的一面之詞便枉抓好人啊。”
這馬天成在沒做這個鎮長之前可是有名的訟師,最不怕的就是人跟他將國法,更何況眼前這個杜氏明顯就是個一點國法都不懂的鄉下婦人,所以听了杜氏的話,便冷冷一笑道︰“既然你跟我說王法那我便給你講講,我大乾國法規定未經主人同意而強行奪取財物那便視為搶,而我大乾的國法可是並未有一條說做娘的就可以隨意去兒子家拿東西,更何況是已經分了家的兒子,所以這會你與其浪費時間在這里跟我論國法,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才能讓自己和那個已經暈死過去的兒子免除牢獄之災的好。”
馬天成這話里無疑是透露了兩個意思,一是提醒杜氏按照大乾的律法她和李春旺這場牢獄之災是不可避免的,而後又提醒她這場牢獄之災恐怕也不是沒有辦法化解的,而他那定在後天開堂審問的時間定的也是有說法的,那就是給明顯是有所訴求的江氏留了時間運作,這個人情甦塵算是欠下了,不過若是能換回江氏往後的好日子,那甦塵也認了。
這邊的鬧劇已經是鬧了好半天,本應該一早就過來看看的李家老爺子卻是直到差役要將杜氏和李春旺帶走的時候這才匆匆跑了過來,不過看著李家老爺子的面色,怎麼看起來都不像是剛剛得知情況從地里跑回來的樣子。
結合上次李春生受傷那次的情景來看,甦塵更相信這位老爺子其實是一早就來了,只是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觀察事態的發展而已,想來若是杜氏和李春旺成功的從江氏手里要到銀子的話那他也就不用出了,這樣既解決了問題,他又可以借口不知道杜氏和李春旺的所作所為而繼續維持老好人的形象,一舉兩得。
若是杜氏和李春旺解決不了的話,那他再用老好人的形象出面和稀泥,到時候只需裝裝可憐說幾句軟話便可以將事情化解,這惡人由杜氏來做,而在眾人的眼中永遠都是那個在家做不了主,左右為難的老好人而已。
跟凡事直來直去的杜氏相比,甦塵其實更討厭李家老爺子這種虛偽的人,所以這會看著看似一臉焦急的李家老爺子,甦塵的眼中盡是鄙夷和嘲諷,暗自低頭沖著江氏小聲說道︰“你家老爺子來的可真是時候,想來一會他肯定又是一副委曲求全的跟你保證杜氏以後不會再來你這鬧事了,讓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說說情,讓人將杜氏給放了等等,春生嫂子我可告訴你,你要是真的想斷親的話,今天就一定不能心軟,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可能是因為當初還沒有分家時飽受欺凌的江氏覺得這個偶爾還能說上一句公道話的公公還算不錯,所以剛一看到李家老爺子一臉焦急的跑過來的時候,江氏的心中便真的有些心軟了。
而這李家老爺子真的如同甦塵預想的一般,進門後看都沒有看杜氏和李春旺一眼,而是直接來到了江氏的身邊,先是抱歉的沖著江氏苦笑了一下,然後才一臉為難的說道︰“老二媳婦啊,你娘這是又來你這鬧騰了吧,我這也是剛听說擠滿趕回來的,老兒媳婦啊,你娘她這陣子為了老三的婚事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你也知道老三如今的條件放在那,這再娶房媳婦兒不容易,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嫁他,你說這要是真的因為家里沒有銀子而黃了親事我們也覺得可惜不是,你娘她這也是太著急了才又辦了這糊涂事,你看你們這婆媳之間吵幾句嘴,就算是動了幾下手也不至于鬧到衙門去你說是不是,怎麼說她也都是你婆婆,是春生的娘,你說這要是有個蹲過大牢的娘春生的臉面上也不好看,他如今可是做大買賣的人,你就算是為了你們自己著想也不好把事情鬧大你說是不是?”
李家老爺子說完這番話便眼巴巴的看著江氏,只等她點頭應是便好讓她去官差那邊求求情,這要是事主都不追究的話,官府想來也是會網開一面的吧,而且李家老爺子可是清楚的很,這事最後的結果如何其實就全憑甦塵的態度,而若是江氏求情的話,想來甦塵應該會網開一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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