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幾乎是全村的人都過來幫忙了,所以周家的院子收拾的很快,周大壯回來的時候院子里的靈棚已經搭了起來,周二壯和周小梅等人已經換上了孝衣,周三叔和周三嬸子身上也已經換上了壽衣,擺放在靈堂臨時搭起來的門板上,周三叔臉上的血跡已經處理干淨了,倒是周三嬸子砸到的是腰,臉色除了蒼白倒是沒什麼變化,兩人身上都是蓋著壽被,村里的白事先生家除了棺材這種大件沒有之外,像是孝衣、火盆、鋪蓋等小東物件的還是很全的。
周大壯一進院子就看到了給在靈棚前燒著紙錢的弟妹,趕忙將馬車停穩跳下了車,因為這會大家都等著這棺木將兩人入殮呢,所以周大壯的馬車一過來就有人看到了,因此馬車剛剛停穩便有人過來幫忙抬棺木。
幫忙主持喪禮的依舊是村里的白事先生劉洪文劉先生,見周大壯也要上手幫忙抬棺木趕忙開口喊道︰“大壯你趕緊過來把孝衣換上,一會你爹娘入殮還有你這個長子不少事呢,再說這棺材哪有自家人抬的。”
周大壯這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這個本來堅強的漢子已近崩潰,這一路也不知道是怎麼將馬車趕回來的,回來後也是渾渾噩噩的,竟是忘記了自家人不抬棺的規矩,听了劉先生的話這才茫然的點了點頭往劉先生這邊走來。
要說周家的三個孩子都是極為孝順的,對于周家夫婦的意外都十分傷心,可十幾歲就李家的周大壯卻是因為陪在爹娘身邊時間少的而格外內疚。
看著渾渾噩噩的周大壯就這麼直愣愣的朝著自己走來,雖然能理解周大壯的心情,不過對于一會還有很多事要忙的周大壯這樣的狀態,劉先生卻是極為不贊同的,沉著臉喝道︰“大壯,你給我打起精神來,你是家里的老大,如今你這副模樣讓你二壯和小梅怎麼辦,孝衣在倉房呢,趕緊過去把衣服換了。”
被劉先生這一喝周大壯才清醒了點,急忙往自家的倉房里跑去。
此時周家原本就不大的小倉房里臨時搭了大鋪,周大壯一進門便看到了蓋著棉被躺在鋪上的周家老爺子和老太太,而外公和外婆兩位老人則是靠坐在一旁抹著眼淚,自己媳婦則是摟著兒子在一旁安慰著哭著的外婆。
看著兒子那肉嘟嘟的小手不停的抹著外婆臉上的眼淚,周大壯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見妻子看了過來,趕忙伸手將眼角的眼淚抹去輕聲問道︰“我的孝衣在哪?”
從小在鐵匠鋪子那種滿是男人的地方長大的石氏是個性子爽利的,周大壯一進門便沖著身邊的喬家老太太說道︰“外婆,你幫我照顧一下大寶,我去幫大壯哥穿孝衣。”
石氏這也是想讓老太太有點事做,不然她還真是怕這一早到現在便沒斷過眼淚的老太太身子會受不住,說著石氏又沖著一臉無措的兒子溫言說道︰“大寶乖,娘去幫爹換衣服,你幫娘陪著曾外婆好不好?”
這會還不能了解死亡是什麼的大寶被石氏放在了喬老太太的旁邊,听話的挪著肉呼呼的小身子往老太太身上爬著,奶聲奶氣的說道︰“曾外婆不哭,娘說哭鼻子不是好孩子,曾外婆不哭,大寶把桂花糕給曾外婆吃。”
說著小家伙還真的從隨身帶的小包包里拿出了兩塊桂花糕,想了想之後一臉不舍的拿了一塊遞給喬家老天太說道︰“曾祖母和大寶一人一塊。”
看著一臉稚氣的大寶,老太太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伸手將大寶攬進懷里哭道︰“好孩子,曾外婆不哭,不哭了,曾外婆不喜歡吃桂花糕,大寶留著自己吃。”
本就不太舍得將這一天只有兩塊的桂花糕拿出來的大寶一听曾外婆不要,立馬將其中一塊放進嘴里,然後揚起了小臉美滋滋的說道︰“那曾祖母听話不要哭了好不好,大寶都不哭。”
老太太這會雖傷心女兒的早逝,可是听著大寶這童言童語,有著這個小家伙插科打諢老太太也只好扯著嘴角笑了笑說道︰“好,曾外婆听大寶的不哭了,不哭了。”
祖孫倆這邊說話的功夫那邊的石氏已經幫著周大壯把孝衣穿好了,正好听到外面的劉先生喊家屬出來入殮的聲音,兩人趕忙都出了屋子,至于大寶太小則是留在了屋里讓喬老太太幫忙看著,這晚輩入殮老人也是不用跟著的,再說以如今幾位老人的身體狀況也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場面,所以劉先生也就沒有讓幾位老人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便都是听從劉先生安排,因為甦塵穿的少,所以在周家夫婦入殮之後,展離便讓甦塵去隔壁的鄭連山家跟因為有了身孕而一直沒有過來的霍氏說話聊天了。
因為大夫那句霍氏身子虛有小產危險的話,霍氏自從知道有了身孕以來便一直很小心的什麼都不怎麼敢做,這會周家那邊出了這樣的事霍氏就更忌諱的連屋子都不敢出了,所以甦塵過來的時候霍氏正在屋里擺弄著給孩子做的小衣。
正一個人帶著無聊的霍氏意見甦塵進門忙放下手中已經縫了一半的小衣服招呼道︰“妹子來了,外面冷吧,趕緊上炕來暖和暖和。”
這會的霍氏比一開始的時候要胖了很多,氣色看起來也好了不少,因為甦塵這陣子忙很少下山,而霍氏又因為雪地路滑不能上山,兩人還真是有陣子沒見面了,所以甦塵也不客氣,脫了鞋子便上了炕。
這會的她還真得是有些冷了,等到身體漸漸暖和過來之後甦塵才將外面罩著的斗篷脫掉。
周三嬸子的為人熱情、樂于助人,霍氏跟她的感情也是極好的,昨天周三嬸子做好了年糕之後還給霍氏送了不少,所以這會因為忌諱而不能送周三嬸子最後一程的霍氏心中十分難受,見甦塵暖和過來點了便急急的開口問道︰“妹子,這位山子只匆忙的說了周三叔和三嬸子沒了,也沒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今這人也不回來,我這有了身子又忌諱這事,可是急死我了,妹子你趕緊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听霍氏問起這事甦塵也是一臉的氣憤,恨很將從周二壯哪里听到的事情經過給霍氏講了一遍
說道最後的甦塵已經是咬牙切齒了,這事情其實很簡單,要不是周家老太太財迷在那個時候還非要找到錢匣子才肯出門的話,那一早就發現房子不對勁的周三叔和周三嬸子都不會有事的,想到這里的甦塵越發的惱恨的說道︰“這還不都怪周家老太太,你說這又不是洪水怕把她那點銀子沖跑了,這房子塌了還能將她的銀子砸沒了不成,等到事後找出來便是了,都那個節骨眼上了那老太太不想著盡快逃命非得找她的錢匣子,害的為了照顧她的周三嬸子沒能逃出來,周三叔也是為了救她才被塌掉的房梁砸死的,倒是她的命夠大,這會能吃能喝的倒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展離一開始說的只是事情大致的經過,後來甦塵又從周二壯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具體經過,所以這會听霍氏問起便細細的講了起來。
听到甦塵的話霍氏也是一臉憤慨的恨聲說道︰“我就知道這老太太回來準沒個好,妹子你是不知道,這周家的老爺子和老太太眼中只有大兒子,听村里老人說當初也不知道是听哪個江湖先生說的周家老大天生富貴命,將來定然能夠發黃騰達,從那以後這老兩口還真的是將周家老大當成寶貝了,什麼活都不干不說,還花了銀子送周家老大去了私塾讀書,後來更是為了能給周家老大娶個鎮上的媳婦,周家老兩口可是把家里的地都賣了,當初分家的時候更是將大部分的家產都給了周家老大,如今周二叔和周三叔的家當幾戶都是兩家人自己掙出來的。”
听到這里的甦塵察覺霍氏的情緒似乎有些過于激動了,趕忙輕輕的拍了拍霍氏的手低手勸道︰“姐姐你可別太激動,小心肚子里的寶寶。”
這會的甦塵才明白了剛剛周家兄弟幾人對周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的態度是因為什麼了,感情這並不是單單因為昨晚的事,感情這是積怨已深,不過想想要不是這樣一向憨厚的周二壯也不會從始至終都沒有關心一下同樣受到驚嚇的周家兩位老人,甚至是連問都沒有問一句。
經甦塵這麼一提醒霍氏才察覺自己有些激動了,趕忙輕輕撫摸著一臉抱歉的說道︰“都是娘不好,寶寶可千萬別生氣,娘也不生氣了。”
看著一臉幸福的霍氏,甦塵突然覺得有些羨慕,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有寶寶,而這樣溫馨的場面也讓甦塵那因為周三嬸子的事而傷感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而那邊的霍氏似乎要將心中的不滿全部發泄出來一般,在稍稍緩和了一下情緒之後又接著說道︰“妹子你是不知道那周老大就因為認識幾個字,又在鎮上找了個賬房先生的伙計不知道有多神氣,每次回村時的眼楮就想死長在頭頂一般,見了人都不搭理的,他那個媳婦更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這本來周家老爺子和老太太本來應該是由他們那一房奉養的,畢竟當初分家的時候他們可是分了大部分的家產,可前陣子周家老大卻是把人給送了回來,據說是因為周老大家那新娶的二兒媳婦跟老太太不和,所以周老大媳婦便借著這個由頭將人給送了回來,要我說周三叔和三嬸子就是太好說話了,早知道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的話,就應該像周二嬸那樣將人給攆出去才對。”
霍氏的話讓甦塵贊同的點了點頭應道︰“是啊,人都說好人不長命,三嬸子的人就是太好了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好了姐姐我們不說這些了,不知道離哥有沒有跟姐夫說起我們打算等明年開春的時候在村里蓋間酒坊,若是姐夫有興趣的話我們一起弄,這進山打獵雖然掙錢快,可卻是太危險了,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事本就是她為展離不進山打獵找的營生,而鄭連山幾人進山通常又都是以展離為主的,這要是展離不進山了的話那幾人恐怕是打不到什麼大東西的,這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想現在這麼自在了,所以兩人便商量著將平時跟展離一起進山的幾人都帶上一起開酒坊,反正依著甦塵的估計這酒坊肯定是能賺錢的,帶上幾人的話雖然會少掙些銀子,不過相對來說展離也會輕松不少,甦塵從來都不想為了掙錢而讓自己陷于忙碌之中,自己不想,也不想自己的愛人這樣。
霍氏一听甦塵提起這事,剛剛的傷感也淡了不少,畢竟關系再好也不如自家的生計重要,只見霍氏一臉很感興趣的連連點頭應道︰“這事山子跟我說來,妹子你說你怎麼這麼厲害,不但能打獵,會畫畫,居然還會釀酒,山子都跟我說了你釀的那酒可好喝了,對了妹子,你知不知道住在你家下面的那個宋家的女兒,好像是叫宋桃花還是什麼的也會釀酒,听說是專門釀造女人喝的果酒,前些天你姐夫去天林爺爺家吃飯還喝了幾杯,說是不如在你家和的酒味夠勁,不過甜甜的味道倒是很好,適合女人喝,對了,听說是用果子釀的,不知道妹子你會不會弄那個?”
因為紅酒是杰森的最愛,甦塵平時也喜歡在睡前喝上一點,可以說對于果酒的釀制甦塵可是要比白酒還要熟悉,而且甦塵本來就因為有晚上睡前喝一小杯紅酒的習慣,所以甦塵本就有打算做一套小型的釀制紅酒的設備放在家里的,不過這會听了霍氏的話,甦塵倒是有了想要在建個果酒工坊來做做的想法,反正自己閑著也是閑著,也不需要將這作坊弄得多大,只要能作出那種每年賣出幾罐子酒的精品小作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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