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塵在郭玉雙憤怒的大吼之後,仿佛是才看到了她一般,一臉驚訝的說道︰“好久不見了郭姑娘,不過郭姑娘你這人也真是奇怪了,上次大老遠的來我家借恭桶,這次又是莫名其妙的來我家找你表哥,試問你整日的跟你那表哥朝夕相處的都不知道他在哪,我怎麼可能知道他為什麼一晚上都沒有回家,又怎麼會知道他的下落呢?若是令表哥真的走丟了的話,那郭姑娘也該去官府報案才是,你來找我有什麼用?郭姑娘你莫不是急瘋了吧”
郭玉雙著實是被甦塵的態度氣壞了,這會又听甦塵提起第一次見面時自己的糗事,郭玉雙是又氣又惱,連一直小意討好的鄭氏也顧不得了,狠狠的甩開了鄭氏的胳膊,氣勢洶洶的沖到了甦塵的面前就是一聲怒吼︰“我表哥昨晚明明說好要來你家的,可直到這會都不見他回來,我不找你問找誰問?”
面對惱羞成怒的郭玉雙,甦塵卻是笑得一臉淡然,慢慢的朝著旁邊挪了兩步,一臉嫌棄的看著郭玉雙說道︰“郭姑娘,對面山坡上就長有金銀花,就是那種圓葉,花瓣細長的那種,嫩黃和白色都有的小花,那個曬干泡水可以去火,郭姑娘你這口中的味道實在是有些大了,你說令表哥一個大男人只一夜不回家郭姑娘就上了這麼大的火,看來你與表哥的關系真的是非常的好,不過你這說法就有些奇怪了,我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我不認識你表哥,先不說他是不是真的來了我家,就算是真的來了,我一個獨居的姑娘難道會給他開門不成,更何況郭姑娘的表哥還是大晚上來的,難道說郭姑娘你大晚上的會隨便放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男子進門?郭姑娘還真是放得開啊。”
不得不說甦塵跟展離這還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這一開口都是直戳郭玉雙的痛處,甚至是連說話時大的語氣神態都是那麼像。
而郭玉雙被甦塵這話說的頓時有些啞口無言,明顯是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你、、、、、、我表哥走之前明明說是要來你家,而且我是親自將他送到山腳後看著他上山的,這麼個大活人無緣無故就失蹤了我不來問你問誰?有本事你讓我們進去找找,若是我表哥真的不在你家我便信你。”
郭玉雙的話听得甦塵是一陣的冷笑,冷眼看向了郭玉雙喝道︰“笑話,你說你表哥來找我就要跟我要人,你說要來我家搜人我便要讓你搜,你以為你是誰,什麼時候你郭玉雙的話在這里成了金科玉律,說什麼便是什麼了,還想進我的院子搜人,就憑你?我告訴你,今天除了衙門的官差帶著官府的文書來,否則誰想踏進我家門一步,那便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這話時的甦塵語氣冰冷,眼神陰鷙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眼中那抹狠厲之色竟是讓常年在山里打獵的幾個老獵戶都是心底發寒。
甦塵殺的人可能比這些人殺的雞都要多,所以雖然只是輕飄飄的一眼,就已經讓這些跟來的村民嚇得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好幾步,一時間甦塵家大門口前只剩下了站在台階上,被甦塵氣得渾身顫抖的郭玉雙一人了。
這些人有的是跟著來看熱鬧的,有的是被常廣發叫來幫著找人的,自是不願意得罪甦塵,所以一時間竟是沒有人開口說話。
鄭氏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甦塵,而在看到甦塵的第一眼時,鄭氏便知道自家女兒是沒戲了,跟眼前這個明艷動人,穩重端方的甦塵相比,自家閨女哪里會是這個女人的對手,所以便一直沒有開口,而只是靜靜的在一旁觀察著甦塵。
而在甦塵的眼神掃到自己的時候,饒是平時膽子不小的鄭氏也是不由的退了兩步,可隨即想到已經兩天都不吃不喝的女兒,鄭氏不得不壯起膽子。
在郭玉雙三兩句話就便被甦塵說得無言以對時,忙來朝前走了兩步笑著說道︰“甦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郭姑娘也只是擔心表哥的安危這才來找你問問的,你若是真的心中無鬼便讓她進去看看又有何妨?我們只是來找人的,又不是來搶你家東西的,甦姑娘有何必如此推三阻四的,莫不是你這院子里真的藏了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
甦塵雖然沒有見過鄭氏,可因為展離的關系卻是听說過這個女人的,而且鄭氏這副身形樣貌實在是太過有特點了,所以眼前這個婦人的身份甦塵不用想也知道。
甦塵听霍氏說過展離的過去,所以對眼前的這個丑出了奇跡的婦人自然是沒什麼好印象,看著皮笑肉不笑的鄭氏便沒好氣的冷聲道︰“這位大娘說的是哪家的道理,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還是您老人家的耳朵有問題,我沒見過郭姑娘的表哥,我的家里更是沒有郭姑娘表哥,今天你們索性把話說明白好了,你們是認為我一個孤女好欺負還是看上了我這宅子里的什麼東西,不然郭姑娘若是真的擔心表哥安危的話,又怎麼會放著發現他表哥衣料的小路不找,偏偏要在這里糾纏著要搜我的屋子,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著甦塵又看向了郭玉雙厲聲問道︰“郭姑娘,你我雖有些小矛盾,可我卻從未放在心上過,沒想到郭姑娘卻是這般小肚雞腸的記恨至此,平白誣賴我在家中藏了陌生男人,毀我清白,你到底是何居心,我甦塵雖是一介孤女,可卻也不是平白任人欺負了卻連句話都不敢說的,今天你若是不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了,那便休怪我去衙門告你污人清白之罪。”
這會的甦塵也不理會其他人,只死死的盯著郭玉雙,竟是一副決不妥協的模樣。
郭玉雙原也是被爹娘兄長護著長大的,心機雖有卻是膽量不足,本就是誠心設計甦塵的她被這麼一喊,心便是虛了,慌忙的退下了台階,跪在了常廣發的腳邊哀求道︰“廣發叔,因為知道甦姑娘的藥貴,所以我表哥走得時候可是將家里的銀子都拿走了,可如今就這麼活不見人,你說我一個弱女子又能貪圖甦姑娘什麼東西不成,這會我們大家已經走到這里了,我就只是想去甦姑娘家里看一眼,若是表哥真的不在我們再去別處找也不遲,人都說廣發叔你最是大義公正,求廣發叔替我做主啊。”
因為郭玉雙出門的時候並未下雨,所以既沒打傘,也沒穿簑衣的她這會頭上,身上都被雨水打濕了,素白的孝服在上山的時候也滿是污漬,加上郭玉雙那瘦弱單薄的身子,如今就這麼跪在地上讓人看起來倒很是楚楚可憐。
常廣發是個粗人,娶的媳婦也是十分壯碩的鄉下婦人,又哪里見過郭玉雙這樣的,頓時就被弄得手足無措,一臉為難的看向了甦塵勸道︰“甦姑娘,你看郭姑娘也只是想進去看看,若是她表哥真的不在你家,那我們立刻就走便是,要不、、、、、、”
“請問這位大叔你是衙門的差役還是村里的里正,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來搜查我的院子呢?若是差役那便清大叔將官府的文書拿出來,若是村里的里正懷疑我扣押了郭姑娘表哥的話,那便請你直接去報官好了,我一不躲,二不逃的就在這里等著。”
甦塵話里的譏諷之意頗濃,對于這樣是非不分的人甦塵一向是不會留什麼情面的。
常廣發被甦塵的話說了個大紅臉,卻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展離是了解常廣發為人的,所以見看到被甦塵說得面紅耳赤的常廣發忙出聲解釋道︰“廣發叔,甦姑娘一個孤身女子生活本就不易,如今郭姑娘口口聲聲說她在院子里私藏了男人,你說若是甦姑娘這名聲還要不要了,再說我郭姑娘已經承認了我在上山小路上看到的線頭是她表哥衣服上的,可這會她不急著往那邊去找人,卻是執意要去甦姑娘的家里找人,這動機如何的確是讓人懷疑。”
常興旺一見他爹又犯糊涂,忙伸手拉了拉常廣發的衣袖︰“爹,展大哥剛剛在那邊發現了郭姑娘表哥衣服上的線頭,我們趕緊去那邊找找吧。”
看著站在雨中的眾人,甦塵也不好一味的強勢,在展離說完這番話後也是一臉無奈的苦笑道︰“諸位叔叔嬸子家中也都是有女子的,應該知道名聲對于一個女孩子是多重要,今天郭姑娘說她表哥來我家了便是在我家里,說要搜我的屋子我便讓她搜,若是她明天說我殺了人那我難道還要去蹲大獄不成,我一個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郭玉雙這話的意思里不無甦塵謀財害命的意思,甦塵自然也听得出來,對于郭玉雙這樣不要臉的女人,甦塵是話都懶得說了,就那麼站在大門口冷冷的看著郭玉雙和鄭氏寒生說道︰“你們今天要搜我家的屋子也成,不過這話我卻是要先說清楚,今天你們若是在我家里找到了郭姑娘的表哥那我甦塵任憑你們處置,可若是找不到人的話,郭姑娘你待如何?”
說著甦塵回身將大門完全敞開,這會的雨漸漸大了起來,可甦塵卻是一點都沒有讓眾人進屋避雨的意思,而是轉身回到了院子里。
功夫不大,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甦塵手中卻是多了一柄寒光凜凜的斧頭,就這麼凶神惡煞的提著斧頭站在完全敞開的大門前,一副誰敢硬闖便要跟誰拼命的樣子。
冷眼等著郭玉雙又是厲聲質問道︰“郭姑娘想好了若是找不到你表哥你待如何了嗎?”
看著甦塵手中那寒光凜凜的斧頭,郭玉雙哪里還敢說話,也不知道是因為下雨天寒的原因,還是因為被甦塵給嚇到了,瑟瑟發抖的又往鄭氏的身後躲了躲。
雲霧村的土地並不多,村里眾人多數都是要靠著進山采山貨或是打獵來補貼家用的,所以在知道了甦塵懂醫術,手中又有能救命的傷藥之後,誰都不願意為了別人得罪甦塵,特別是郭玉雙這樣一個跟大家都不熟的外來戶。
更何況眼前的甦塵看起來雖然是嬌嬌小小、溫柔可人的模樣,可卻是實實在在的有著一箭射殺黑熊那樣的駭人經歷。
試問面對這個敢殺熊,也能殺熊的女人,又有哪個膽子大的貿然上前去試試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敢殺人,這為了別人的事玩命可不是個劃算的買賣,眾人跟郭玉雙可是沒有那麼深的交情。
而郭玉雙和鄭氏都是被甦塵噎得沒了話,于是一時間眾人竟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甦塵而沒有人再開口說是什麼。
展離見狀忙沖著帶頭上山的常廣發說道︰“是啊廣發叔,我在上山的小路上發小了這個,郭姑娘剛剛也說了這是他表哥衣服上的,我們還是趕緊往那邊找找去吧,那可是通往深山的路,甦姑娘的表哥不熟悉這雲霧山的情況,這要是去晚了這人可就說不好是個什麼情況了。”
說著展離便將剛剛找到的線頭遞給了常廣發。
常廣發是村里的老獵戶了,雖然這打獵的手藝不如展離幾個後生,可眼力和見識卻是有的,仔細的看了展離抵來的線頭說道︰“這個應該是被樹枝刮到的,大家趕緊往那邊找找,這人若是真的往深山去了那可就危險了。”
因為這個時代打獵工具的簡陋,眾人多數的情況下都是結伴上山打獵的,而展離因為小時候的經歷,所以並不是一個合群好說話的,平時也就跟鄭連山和李春生結伴進山打獵。
所以其他人想要進深山打獵的話,通常都是跟著常家父子的,因而常廣發的這一嗓子倒是真的很管用,不少經常進山打獵的男人們都已經開始另一條小路的方向找去。
看到這一幕的甦塵心中暗喜,看著眾人搜尋的手法應該還是有些經驗的,而照著他們這個找法的話,過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這會應該已經死透的趙仁義了。
而此時的郭玉雙心中卻是一陣的氣悶,卻也是無可奈何,想要去院子里找人卻是畏懼甦塵,只得求助似的看向了鄭氏。
可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見到甦塵這樣,鄭氏哪里還敢在說什麼,這會的她只盼著常廣發他們沒有在那條路上發現徐仁義,這樣自己才有理由去那個院子里看看。
不過話說甦塵一個逃難來的丫頭,手里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銀子,透過敞開的大門,鄭氏看到的是寬敞整潔的院子和只有在她那個嫁到了臨安城的表妹家里才看到過的滿院子的鮮花,還有那擺放著竹桌椅的回廊,那即便是在這大雨之後也沒有積水泥濘的石板地面,這些都讓鄭氏對甦塵的來歷有所懷疑,這也是鄭氏沒敢貿然上前的重要原因。
難道這丫頭在逃難前是個大戶人家小姐不成?可再仔細看了看大門前的甦塵,鄭氏瞬間又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試問又有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會如眼前這位一般,舞刀弄棒的,這可是要比村子里長大的姑娘還要野上幾分,分明就是個山里的野丫頭。
想著自己的閨女被這樣一個野丫頭搶了心上人,鄭氏心中便又是一陣的氣悶,暗暗的下定決心,若是一會常廣發他們沒有找到趙仁義,那一會便是豁出老命她也要闖進這丫頭的院子里看個究竟,她還真是不信這姓甦的丫頭真的敢拿斧子砍自己。
到時候不管能不能在里面找到趙仁義,她都有辦法讓這個姓甦的丫頭好看。
想到這里的鄭氏忙像郭玉雙投去了個不要著急的眼神,然後便老神在在的站在甦塵家門前,等著常廣發他們那邊的消息。
可是事情卻是沒有按照鄭氏的想象那樣發展,功夫不大,跟著展離他們一起往上山小路那邊找人的常新旺便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只見常新旺直直的沖著郭玉雙便跑了過來,將手中的一只鞋遞向了郭玉雙問道︰“郭姑娘,你、你看看這個、是不是你表哥的鞋?”
趙仁義身上從里到外的衣物都是郭玉雙親手做的,她又哪里會不認得趙仁義的鞋,更何況趙仁義那與眾不同的品味,天藍色的衣服配了雙酒紅色繡著翠竹的鞋,郭玉雙就是想不認識都難。
以至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她結結巴巴的問道︰“這個、這個怎麼會在你這?”
不過說完這話郭玉雙便後悔了,趙仁義的死活她可是一點都不關心,她這次老也只是想要壞甦塵的名聲來達到她嫁進祖家的目的,而若是自己多耽誤些功夫,那趙仁義死在山里的機會是不是會更大幾分啊,那樣自己就算是不能順利的嫁進祖家,也能擺脫趙仁義那個惡魔不是。
郭玉雙可是恨透了趙仁義這個奪了她清白之身的混蛋了,這會巴不得他死了才好的郭玉雙心中可是高興的很,想著這次就算是不能如願壞了甦塵的名聲,可若是能借機擺脫趙仁義那個混蛋,對她來說也是件天大的好事。
郭玉雙對趙仁義還算是有些了解的,知道那個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男人在昨天那樣的大雨中,一個晚上下來就算是不死也必然是會生病的,只要那個無賴真的病倒了,那自己便有的是機會除了這個讓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想著自己剛剛的表現,若是這會再說自己不認識這只鞋,那想來就是傻子也不會信的,更何況那個姓甦的丫頭一直虎視眈眈的站在台階上看著自己。
于是郭玉雙索性就裝出了一臉悲痛的表情連聲哀哭道︰“常大哥,這個正是我表哥昨晚上山穿的鞋子,不知你是在哪里找到了,你們可是已經找到我表哥的尸體了?我那可憐的表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郭姑娘你先別哭啊,這鞋是在通往深山的小路上找到的,你表哥的人還沒有找到,不過听我爹的意思你表哥可能是因為大雨誤將上山的路當成了下山的路了,所以才、郭姑娘,你還是快點跟我去那邊看看吧,我回來的時候我爹和展大哥他們已經快找到深山了,這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常新旺的話差點讓郭玉雙笑出聲來,強行壓抑住心中的喜悅,郭玉雙掏出帕子捂著眼楮便是嚎啕大哭起來,可是腳下卻是一點要隨常新旺走的意思都沒有。
常新旺可是沒有他弟弟的心眼,讓他回來送信也只是因為他跑得比較快而已,而且找到這鞋的地方可是已經快到深山了,他上次是跟展離一起經歷過殺狼事件的,所以這會的他可是一心惦記著要再跟展離打些獵物呢,見到郭玉雙這樣心中著急。
便有些不耐煩的沖著郭玉雙喊道︰“郭姑娘你在這哭有什麼用,還不趕緊起來跟我去看看,大家都在那邊等著呢。”
郭玉雙見拖延無法,也只得不情不願的說道︰“還請常大哥前頭帶路,我一定要找到我表哥。”
只是郭玉雙在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帕子卻是一直都沒有拿下來,郭玉雙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這拿著帕子捂眼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太過做作了,不過她也是沒有辦法,心中的狂喜的恨不得仰天長嘯的她這會能忍住不放聲大笑已經是不錯了,有哪里真的能哭出來。
為了不讓人懷疑她和趙仁義個關系,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讓常新旺帶著自己進山找人了,不然她才懶得去那危險的山里找趙仁義呢,這前兩天展離他們不是還在山里獵到了熊和狼那樣的野獸嗎,听著就怪嚇人的。
對于郭玉雙的這個請求常新旺自然是沒有不應的,交代了一聲讓郭玉雙自己小心腳下路滑便轉身往來路大步走去。
在跟常廣發一樣促粗心大意的常新旺眼中看來,眼前的這位郭姑娘是真的擔心她表哥的安危,不然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怎麼可能要去那危險的深山找人呢?
郭玉雙這一走,眼看著甦塵一點請他們進門避雨歇會的意思都沒有,看熱鬧的眾人也都忙跟在郭玉雙的身後往深山小路走去,那深山他們可是從未去過的,趁著這次人多跟著去看看熱鬧也好,總要比在這里白白淋雨的好。
所以眾人就這麼一路有說有笑,像逛街一樣高興的跟在了兩人的身後。
雖說這些留下來準備看熱鬧的多是些婦人或是不常進山打獵的,可是想著有那麼多人,還有展離和鄭連山這兩個殺過熊的人在,即便是深山大家也都不害怕了。
可眾人這個態度卻是讓鄭氏恨得牙根癢癢,她這個身材能走到這里已經是累的不行了,這會的她別說是上山了,就是多走幾步路都要喘上半天,而且她這一路上山摔得那幾十個跟頭可不是真的為了幫著郭玉雙來找她那個勞什子表哥的。
讓鄭氏更加生氣的是見眾人都往深山走去,甦塵也慢悠悠的回身鎖了大門,撐著畫著蝶戲花的油紙傘,步態悠閑的從她的身邊經過,順著眾人離開的方向緊隨而去。
在這期間甦塵是一點搭理她的意思都沒有,眼見著自己身上都快被雨淋透了,竟是連借自己把傘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因為家里富裕而一直受到村里人追捧的鄭氏心中很是不滿。
最主要的是這會的她累的腿都抬不起來了,沒了人攙扶的她是一步都走不動了,而讓她一個人站在這里淋雨的鄭氏又有些不甘心,再一個讓她自己站在這里,鄭氏也是有些害怕。
這里雖然不是深山,甦塵家的大門口也收拾的極為干淨,並不是什麼荒草亂藤滿地的荒山,可怎麼說也是山里不是,同樣也听說了展離他們前幾日殺熊宰狼事跡的鄭氏,這會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跟在甦塵的身後朝著那個據說是更可怕的深山走去。
甦塵純粹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去的,不過到底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所以即便是步態悠閑的如同散步一般,還是沒一會便趕上了不常在山里行走的郭玉雙和不得不時常停下來等郭玉雙的常新旺。
就在常新旺剛剛看到甦塵想要打個招呼的時候,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呼聲從林子里傳了過來,接下來便是陣陣的狼吼和眾人驚呼聲,這讓常新旺和郭玉雙,還有連滾帶爬趕上來的鄭氏都是嚇了一跳。
常新旺到底是山里的獵戶,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忙疾步朝著聲音傳來處跑去,當然這也是在甦塵故意裝作意外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不然甦塵的反應可是絕對不會比這個憨頭憨腦的大個子慢的。
听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甦塵知道因該是有人發現了趙仁義的尸體,而那狼嚎的聲音應該是被趙仁義的尸體引來的野狼發出來的。
只是那幾聲慘嚎聲讓甦塵有些擔心,也不知道那邊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一個大男人能發出這樣淒慘的叫聲,不知道這人如今是傷了還是已經遇難了,這讓甦塵也是有些著急了。
若是真的有人因為這個而受傷那也是甦塵不願意看到的,于是忙將手中的傘人扔了,提著裙子便往出事地點跑去。
等到了地方,眼前的情景即便是甦塵這個始作俑者也是有些意外了,現場豈止是慘烈二字能夠形容的。
滿地的狼尸足有七八頭的樣子,而原本被她仍在下路上的趙仁義已經是身首分家,內髒和肉塊被狼撕扯的散落一地,也不知是狼血還是人血將附近的草地都染紅了,隨著雨水的沖刷向低窪處流淌著血水。
只見先上山的眾人,有的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有的扶著大樹干嘔。
滿身是血的展離正在幫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包扎著大腿上的傷口,一旁的鄭連山也是在幫著一個個黑壯的漢子處理著手臂上的傷口。
旁邊還有幾人也是多多少少的受了傷的,想來是因為傷勢不重而沒有急著包扎治療。
而常廣發等幾個沒有受傷的都是一臉戒備的拿著刀箭四處張望著,再仔細一看,地上除了趙仁義那具還勉強還能稱得上是個人的尸體之外,並無其他人的尸體,想來應該是昨晚風大雨急,所以趙仁義的並未及時引來什麼野獸。
而今早雨小下來之後,被引來的這幾頭狼還沒將趙仁義的尸體吃干淨,就被來找人的展離等人斬殺了。
大腿受傷的少年正是常家的二小子常興旺,而手臂受傷的大漢是村里一個叫謝猛的獵戶。
眾人一路上山尋人,直到深山的邊緣也沒有發現趙仁義的人影,不過在這一路上卻是時不時的能發現一些鞋襪或是布條之類的東西。
直到走到這里,因為已經地處深山,所以眾人雖然都是相聚不遠,可還是兩、三人一組的四處查看。
說來也是常興旺和謝猛運氣不好,本來甦塵是將趙仁義的仍在路旁的灌木叢旁了,可能是因為狼的撕扯啃咬,趙仁義原本的沉尸之處只剩下幾塊碎肉和一攤血跡,兩人找到這里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只是沒有看出來地上是人的尸塊的兩人,順著血跡又往里面走了幾步,卻是沒有想到等他們看到趙仁義的頭顱時,卻是已經為時已晚,兩頭靠的近惡狼已經朝兩人撲來。
在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被狼撲倒,幸而眾人相距不算太遠,展離等人及時趕來擊殺了惡狼,這才將二人救下。
也幸虧是這幾頭狼吃了趙仁義那含有麻藥的血肉反應有些慢,不然最先到達這里的謝猛和常興旺轉眼間就能被這幾頭惡狼給害了性命,哪里還等得及眾人的救援。
看到這滿地的狼尸讓甦塵的眉頭微蹙,暗道不好,憑著這些人手中那簡陋的武器能這麼快就將這七八頭狼收拾了,憑的肯定不是這些人的身手,想必應該是這些狼吃了中了麻藥的趙仁義才會這麼容易對付的。
也幸好她這麻藥只有在見血的情況下發作才會那麼快,不然這些狼若是因為吃了趙仁義的尸體而直接被麻翻了的話,等尋人的眾人到來看到滿地被麻翻的狼尸。
那就算是傻子也定然會猜出趙仁義的死因有異,若趙仁義的死因可是瞞不過衙門的仵作的,而趙仁義昨晚的目的地也的確是她家,雖然甦塵依舊可以咬死了沒有見過這人,可也勢必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甦塵想要的是平靜的生活,並不想因為這麼一個偷雞摸狗的混子影響自己的日後的生活。
天罰組織分工明確,以前的甦塵只負責殺人,而後續事宜的處理都是另有專人負責的,以前跟甦塵搭檔的娜娜就是專門替甦塵處理後事的,再說甦塵以前殺人還真是沒有這種偷偷摸摸怕人知道誰是自己干的時候,有的時候甚至是會故意留下組織的標志,好讓雇主知道人是她殺的,讓他們知道自己的錢沒有白花,也能順便給組織打個廣告什麼的。
這會想到了事情紕漏的甦塵盯著地上那橫七豎八的狼尸,心中急忙想著補救的辦法,所以並未注意到展離看向她那一抹擔憂的目光。
雖然甦塵輕蹙眉頭的模樣在別人眼中可能會被誤認為是因為眼前的血腥場面而感到不適,可展離卻是知道甦塵絕對不會是因為害怕,上次殺熊的場面跟這個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卻是也不見甦塵露出半分不適的神情。
展離應該是這里唯一一個見識過甦塵那麻藥厲害的人了,一小就跟著爺爺學習打獵的他一過來便看出了這些狼的不對勁,他前幾日才見識過甦塵收拾雷虎幾人的手段,再一聯想郭玉雙說他表哥昨晚是來找甦塵的,所以趙仁義的尸體如今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便不難想到了。
所以在看到甦塵眉頭輕蹙和這一地的狼尸,展離瞬間便明白了甦塵面色難看的原因了,忙在心里思量起應對之策。
上回那六頭狼賣了十五兩銀子的事情已經在村子里傳開了,若是自己平白說這狼尸不能賣想來這些人是不會答應的,更何況他也說不出這些狼不能賣的理由。
為今之計只能想辦法說服眾人讓自己獨自去賣這狼尸,這樣才能找機會將這些有問題的狼尸處理掉,到時候自己再將賣狼的銀子補上也就是了。
就在甦塵和展離琢磨著怎麼處置這些狼尸的時候,跟在甦塵身後的郭玉雙也跑了過來,由于心急知道趙仁義到底是死是活,郭玉雙這一路跑得有些急,一時沒有剎住腳的郭玉雙就這麼直接沖進了人群里,而她今天的運氣似乎是不那麼好,沖進人群的郭玉雙好巧不巧就那麼直直的摔在了趙仁義那滾落在一旁的人頭跟前。
正好對上了趙仁義那死不瞑目的雙眼,郭玉雙頓時被嚇得雙眼一翻便暈死了過去,而這一幕也讓郭玉雙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夜里即便是點著燈都難以入睡,更是為她以後的境遇埋下了禍根。
而于家的房子乃是凶宅的傳聞也因為趙仁義的橫死愈演愈烈了。
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的展離在處理完常興旺的傷口之後,忙沖著常廣發說道︰“廣發叔,這里的血腥味太濃,不宜久留,讓大家伙趕緊收拾一下我們盡快回去。”
常廣發也是老獵戶了,自然是知道這里不能久留,剛剛也事看著兒子那血肉模糊的大腿嚇壞了,這才沒有催促正在為兒子治傷的展離,這會听了展離的話趕忙說道︰“好,我們這就收拾,馬上就好。”
就算是再擔心兒子的傷勢,也不能拿大家的性命開玩笑,于是經展離這麼一提醒,常廣發忙招呼此時面色還算好的幾人將地上的狼尸背了,又忍著恐懼和惡心親手將趙仁義的頭和還算完好的骨肉用麻袋收斂了,隨後便一刻不敢多停的催促狀態還好的眾人,攙扶著扔攤在地上干嘔的婦人們盡快下山。
雖然這趙仁義如今想要落個全尸恐怕是不成了,可這人死了,喪事還是要辦的,更何況這趙仁義也不算是無親無故,人家可是還有個表妹在呢不是。
等背著狼尸和相互攙扶的眾人相繼往下山之後,留下來斷後的常廣發等人卻是拿昏死過去的郭玉雙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留下來斷後的多是常年進山打獵的獵戶,除了甦塵並無其他女子在場,而眾人剛剛也都是看到了郭玉雙為難甦塵的情景,所以誰也沒有好意思開口讓甦塵來背昏死過去的郭玉雙,可又不能就這麼將她一個人仍在山上,于是便都將目光看向了跟甦塵相熟的展離。
展離也是一臉的為難,他是打心眼里舍不得讓甦塵背這個可惡的女人,可又不能真的把她仍在這里等死,情急之下便想到了上次因李春生重傷,甦塵做的那個叫擔架的東西,雖然做起來會費些時間,不過總好過委屈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或是背個見死不救的名聲要好,雖然他還真的不在意什麼名聲。
于是展離忙準備轉身砍伐做擔架的樹枝。
甦塵一見展離的動作便明白了展離的意圖,忙開口攔道︰“展大哥你別忙了,我自有辦法。”
甦塵也知道這里不好久留,可又不想背著郭玉雙這個屢次想要設計陷害自己的女人下山,于是便隨手扯了一把沾滿了雨水的野草,走向了郭玉雙身前,蹲下身子毫不留情的朝著郭玉雙的臉上抽去。
甦塵的方法雖然有些缺德,不過確實極為有效的,只見甦塵沒有抽上幾下,昏死過去的郭玉雙便因為冰冷的雨水和疼痛悠悠轉醒。
見郭玉雙醒過來,甦塵也不等她反應,便冷冷的開口說道︰“別說我沒警告你,這里可是深山,這一地的血腥味隨時肯能引來野獸,你若是不想死便趕緊爬起來跟上。”
說完甦塵起身便走,這會的她可是還犯愁該怎麼找個什麼理由將那些狼尸留下。
甦塵可以肯定,這些吃了趙仁義的狼尸體內肯定更是含有麻藥的,若是真的如上次那般賣給酒樓或是藥鋪的話,定然是會將人吃出毛病的。
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官府差人破案的水平怎麼樣,若是真的查到了自己頭上的話,她那一屋子的東西該怎麼辦?難道她這剛剛安穩下來的生活就要毀在這麼個無賴的手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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