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宴會正式開始。
林府亂花掩映中,男席女席中間隔了一池清泉,水中漂浮著一塊寬敞的浮台作為一會兒競賽的場地也頗有幾分雅趣,評審席位和主位位于清池的正前方,左邊是男席,右邊是女席。
雖然主持這場花會的林家小姐還未到但各位公子小姐已三三兩兩的入座,千百年來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斷淘汰導致了基本上人族里的大多都是俊男美女,而幾個世家,燕氏皇族,幾個權臣更是各中翹楚。
可以說這是個美人遍出的時代
所以這一幕可謂是賞心悅目。
男席女席幾乎都坐滿了人,只有五個個主位還空無一人,讓人不由得揣測究竟是何人才配得上坐這個位置點評眾人。
燕雨拿起桌前的茶杯,慢慢品著茶,心中想到今天來赴宴之前,母妃對自己叮囑的話“你想要爭奪那個位子就必需打敗燕默殊,想要打敗她只有尋求一個靠山,景世子就是最佳人選。”其實真正論來,景世子的品貌家世都屬于上上,倒也值得自己努力一把……
可笑燕默殊之前還不讓自己來,恐怕是怕自己搶了她的風頭,不過顯然她太高估她的手段了,以為自己就像琉璃那個蠢貨一樣,隨時听候她差遣嗎?
顯然這個時候不識好人心這句話已經被從小被灌輸燕默殊擋了她的路的燕雨詮釋的淋灕盡致。
“五殿下,”一個十分清脆的聲音響在燕雨耳邊打斷了她的思緒,燕雨抬眼,一個俏麗的黃衣女子潦潦草草的行了個禮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她身邊。
燕雨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燕雨平時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肆意妄為的人,但思及她的身份,終究臉上還是浮起了一層笑意,溫婉道“沫兒,你終于來了。”
這個沫兒正是景國公府的二小姐,雖然是個庶出,卻倍受寵愛,應而也養成了大大咧咧的性子,十分單純,一直以燕雨的閨中密友自居。
“都快開宴了你還這麼無所事事的不想要那個第一才女的稱號嗎?”沫兒奇怪的問道
“我隨緣吧!那麼你呢?”燕雨淺淺一笑,動人心魄,如同一朵款款盛放的白梨花。
“我?我無所謂啦!反正來之前父親已經給我說了,說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讓我玩得開心就好。不過你的那個皇姐也太愛搞事情了吧?”
“這賞花會想開就開,第一才女想選就選,聖旨想求就求,也太肆意妄為了”一向與燕雨交好的李丞相府庶女李菲菲說著,眼底閃過一絲嫉妒。若論天下有誰可以享如此尊貴還可以這樣肆意妄為想必也只有這位了。
但這個花會又不能不來,雖然對燕默殊如此行事做派極為不忿以及嫉妒,但終究也舍不得這次一鳴驚人的機會,畢竟像這種宴會無論借由什麼樣的名目終究也只是個展現自己的機會。
這對她們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說到底也只不過是為了這個第一才女的稱號罷了。恐怕也只不過是她自己自賣自夸!”白梨婷譏諷的丟下一句話朝前面去了。
畢竟她對燕默殊嫉妒歸嫉妒討厭歸討厭,但還是自矜嫡出貴女的身份,不屑于與一群庶女為伍往前排去了。
自古嫡庶不兩立,哪怕是貴為公主的燕雨也逃不開這個庶出的身份,應而就連她也只能坐在遠離主位的地方,與一眾庶女一起。
燕雨望著靠近主位端坐在席間的一眾嫡女,眼里劃過一絲冷色,她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周圍嘰嘰咕咕的庶女,輕蔑的笑了,她很快就可以離開這里到前面真正嫡出貴女的地方去了。
不過,是該好好準備了,這一次不管燕默殊使出什麼樣的手段,這個第一才女的稱號也絕對不會讓她得逞的。
這邊男席沒有女席那麼各懷鬼胎劍拔弩張,倒是三三兩兩頗為自得,世家百年,各家公子不論嫡庶大面上看起來都一派器宇軒昂,不曾有一人是蠅營狗苟之輩。
其中最為耀眼的幾位莫過于世襲封爵的景王府世子景玉,唯一除了皇室以外擁有兵權的韓氏將軍府的嫡長子韓越,以及同樣世襲封爵的沈王府嫡子沈林鳳。他們各個都惹得無數女子愛慕的眼神。
景世子正在低頭飲酒,他身邊的一個心腹偷偷遞給他一個花筏,景世子漫不經心的打開花筏掃了一眼,眸光一閃看向燕雨,隨即將花筏交給身後的侍女。
“世子,五公主親自示好或許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心腹低聲道,見景玉沒有說話,接著說道“五公主雖是庶出,但她的生母鄭方怡可是永州鄭家的人。”
永州鄭家是最大的醫藥世家,幾乎大半個人族百姓的醫藥都是由鄭家供應的,這就相當于只要選擇燕雨,就掌握了人族大半的醫藥供給。
“不,她斗不過默殊的。”景玉想起燕默殊當初整治白梨婷等人的手段,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一會兒宴會快要開始,燕默殊與林伽諾一起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場面立刻一片寂靜。
畢竟雖然某些女子嫉妒燕默殊卻也不能不給予這位唯一的嫡公主尊重並保持肅麗端方的儀態,而男子大多對于這個嫡公主還是十分感興趣的,畢竟這里面許多的勛貴子弟都是師從離山書院與燕默殊從小玩到大關系十分和睦,可以說他們才是燕默殊真正的小伙伴,自然沒有人在這時候給燕默殊難看。
燕雨跟隨眾人起身行禮,滿以為對自己素來寵愛有加的燕默殊會領著她一起坐到前面去,這樣她既向別人展示了自己的謙遜知禮又可以名正言順的與那些嫡女結交,更可以讓燕默殊有一個不知禮數的名聲可謂是一舉三得。
但天不遂人願,燕雨的謀劃歸燕雨的謀劃,燕默殊的行動歸燕默殊的行動。
燕默殊和林伽諾一起徑直走向了主位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壓根沒有理她的想法,當下燕雨心里一片憤恨。一張美麗的小臉都有一些扭曲,但以燕默殊貴不可言的身份坐在主位倒也不算失禮。
本來正在飲酒景世子景玉淡淡的掃了燕雨一眼,立時明白了燕雨的小心思。
燕雨定了定神,看著斜對面的景世子,一雙美麗的眼楮泛起了笑意,芊芊玉手執著酒杯,正準備敬酒。
景世子看到這一幕立刻站了起來,景世子一向行事詭譎,惹得眾人一同向他看去,這其中自然也包括燕默殊。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都城。”景世子清越的聲音回響在席間,他信手折下一朵開的正盛的牡丹遙遙遞給燕默殊,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看向燕默殊“不知殿下可喜歡牡丹?”
燕默殊眨了眨眼楮,瞬間明白過來景世子的意思,怕是要讓自己當個擋箭牌,只不過每天有那麼多狂蜂浪蝶撲他不知道這次要擋的是誰,心念電轉,燕默殊想起雨兒,在心底嘆了口氣,沒辦法,誰叫自己是個做姐姐的呢?
她一臉得體的微笑看著景世子,卻並不接過來“景世子抱歉,牡丹太過端正嚴明雍容華貴,本公主並不喜歡,更何況,牡丹乃雨妹妹所愛之物,即是她所喜歡的,本公主便不會去踫。”
“哦?本世子還以為像五公主這樣的人喜歡芙蕖呢,不過,既然殿下不喜歡,這些牡丹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說著景世子緩緩收緊手指,美麗富貴的牡丹立刻在他白皙的指尖碎的渣都不剩。
“牡丹乃花中極貴,五公主還是不要肖想為好!”景世子回到了座位似笑非笑的撇了燕雨一眼說道,話畢,不待人接話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不看對面的席位一眼。
燕默殊低聲囑咐了幾句,親自到了杯酒抬手示意雲昭給燕雨端過去。自己重新到了杯酒,似笑非笑的看著景世子“最近春來肝火旺盛,想是世子因此才如此暴躁,毀了這美麗的牡丹……這酒是青州安家新釀的東籬,竿世子多喝一點,降降火氣。”
燕默殊說著用寬大的廣袖擋住了手,伸出了兩個指頭沖著景世子那邊。
景世子看罷,接過宮人端過來的名酒東籬,一飲而盡,隨後納悶的看著沈林鳳問“沈林鳳,她這是約我二更見面的意思嗎?”
沈林鳳面上一派平靜,指尖卻有一點發顫,可見他憋笑憋的有多麼辛苦“我覺得,她應該是說你智障的意思。”
坐在景世子另一邊的韓越俊顏上也滿是笑意“默殊果然還是這個樣。”
“是啊!不過某些人怕是要遭殃了。”景玉挑了挑眉,幸災樂禍道。
“每次這種場合不總有一些不開眼的嗎?”韓越淡定的說
沈林鳳只是在旁笑笑,並不接口只問“韓二公子呢?”
這廂燕默殊敬完酒,坐下以後,卻看見坐在身邊的林伽諾一直有意無意的注視著一個地方,她順著林伽諾的視線看過去,竟看到了那個在煙波亭與她遙遙對視的那個格外淡定的女子——孟瑞妍,前幾天有神族使者送來密信,說是要選一個人去和親,現在這個消息還是保密的狀態,但人選差不多就定在林伽諾和孟瑞妍之間了,不過一直在號稱歸隱的神族怎麼會這麼突然的提起這種要求呢?
孟瑞妍安安靜靜的坐在嫡出貴女的中間,姿態是那般的內斂沉靜容貌卻極為美麗,即使是一身素淨的青衣也掩蓋不住那艷麗的姿容。
看來這便是伽諾費盡心思想要整治的人了,對面席位上的韓越景玉等人還有靖媛郡主也發現了燕默殊的異樣,燕默殊看了看林伽諾又看了看那個女子對韓越等人眨了眨眼,其余幾人立刻了然。
“來的稍微遲了一點,看來我們是錯過了一場好戲呢!”一個身著藍衣的絕色男子款步走進,身後跟著的兩個儒雅的老者正是國子監最有名望的兩位大夫,那個看起來格外慈眉善目的是以詩詞歌賦聞名的孫大夫,看起來嚴肅周正的是以水墨丹青著稱的吳大夫
正當眾人驚疑不定的揣測藍衣男子的身份時,只見燕默殊從座位上款款而下,對男子行了個禮“月華見過師傅!”
燕默殊的師父——眾人瞬間明了︰這個男子原來就是專門向月華殿下教授樂理的樂師納蘭琰!
納蘭琰頷首,領著燕默殊以及兩位大夫一起坐到了主位上。
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雲昭在燕雨耳邊低聲勸了幾句,燕雨笑著點頭,眼神卻陰郁的看著燕默殊。
林伽諾見此笑著說“既如此,大家人都到齊了,宴會就開始吧!”
話畢,眾人開始獻藝。
燕默殊領著時千和時維坐在了林伽諾與納蘭琰之間,悠然的觀賞著雲千玨跳的邀月舞納悶的想著︰這大白天的還邀月,她這是想上天嗎?
隨後白梨婷緩步上前如同仙人臨世一般飛身踏上了浮台。體態優雅的向眾人行禮,然後開始獻舞。
一舞畢,一片寂靜中掌聲雷動。
白梨婷臉上掛著驕傲的笑容向燕默殊欠了欠身︰
“不知四公主殿下有何指教。”本來燕默殊一直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讓眾位小姐略感欣慰,或許燕默殊坐在主位就代表她不會參加比試那她們的機會就大的多了,畢竟皇帝為這個四公主從小請了最好的老師教導,又去天下第一學府離山書院學了三年,別說是燕默殊本來就號稱天資聰穎,即使她是頭豬這麼教導也不好對付了,誰知白梨婷這一句話打破了她們的幻想,當下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兩人的身上。
當然,在她們看來被人挑戰自然就要接受挑戰。
而燕默殊若是贏了,從小接受著那樣的教導即便是贏了怕也不會有多麼驚艷的目光,但若是輸了可就很難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