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以肯定周辰和方陽不是一伙,他也不像是受到逼迫,他們之間一定達成了某種協議,至于具體是什麼,周辰肯定不會告訴我,不然之前陳語也不會這麼恨他了。
周辰這類人,一旦內心決定了一件事情,他們往往會花費比常人三倍的努力去堅持。周辰這條道路走不通,我也沒有本事直接找方陽逼迫他承認犯罪事實,思來想去似乎還是只能通過劉思解決問題。劉思不願和陳語一起去警局作證,那是因為方陽以她的家人來威脅她。可我不需要劉思去作證,只需要她幫我還原案件發生的經過。可是我怎麼才能讓她開口呢,畢竟一個案件的受害者不記得案件經過,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人心真是個既復雜又簡單的東西。
正如劉思的心一樣。
劉思確是一個心軟善良的女孩。因為家庭原因,她努力學習想取得好成績,因為往往學校的第一名會有豐厚的獎學金,可是無論她多麼努力只要在這所學校也始終是第二名,她永遠贏不了方陽。三年做殤的經驗,我可以斷定這個女孩子的心里一定隱藏著某些可怕的念頭。
比如,她會希望方陽永遠消失。下課途中,我再次把劉思叫到了樓頂。她上來之後我一句話未說,直接站到了天台的邊緣。
“陳語,你在干什麼,快點下來。”
劉思被我的舉動驚嚇到了,可是我注意到她只是稍顯驚訝並沒有太過慌張,看樣這個陳語以前肯定也以自殺去逼迫過她。
“你不要過來。”我一邊要裝著想要跳下去的樣子,一邊又要控制好自己,我可不是真的想跳啊,這麼高摔下去必死無疑,陳語死了我的任務失敗,到時候風塵必定第一個下手拔光我的毛。“陳語,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放過我,我說過我是不會和你去警查局的。”
“這一次我不是讓你去作證。”
劉思有些質疑的望著我。“我需要你的幫助。”
“缺少你這個目擊證人,那就需要另外找出方陽犯罪的證據。只要我們找到物證,他一樣是百口莫辯。所以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找出證據。”劉思顯然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待理解之後滿臉的狐疑。“你知道這件事情我也只有拜托你,其他人根本不會幫我。你難道連這個也不願意嗎,你真的想要我被一直誤解,你想要那個無辜的周辰替方陽坐牢嗎。你真的想看方陽一直接受同學的仰慕,一直安穩的做他第一名的寶座?”
在我一連串的發問中,我看的出來劉思已經在動搖了。尤其是最後一句。
“大家都被方陽欺騙了,他本來就應該受到懲罰,他現在就應該待在監獄里,我們應該讓大家知道真相,如果偽善者方陽不在這里,劉思,你絕對是這個學校的第一名,那個時候你不會再被別人看不起,因為你是第一名,如果你是第一名,你可以拿走屬于你的獎學金,那本來就是你的,方陽作為罪犯是已經沒有資格再留在這里了。”
劉思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我知道她絕對動心了,她完全听進了我說的話,剩下的只是讓她說服自己,而我只需靜靜等待。不需要太長時間,劉思一定會答應我的,我有這個自信。人越活越是自私,一旦和自己的利益粘上關系,就會無比重視。
果然不出所料,劉思在下課之前輕輕塞給我一張疊的嚴實的紙條。
放學後我和你一起回家。
明明是一起回家,可是一路上劉思走的特別快,害得我得一路小跑才能追上她。我從有記憶以來就是一個殤,飄蕩了三年,一直都是四足爬行,根本忘記了人類用兩條腿走路的感覺。現在我很懷疑自己的走路方式在這些人類眼里是不是很奇怪,從我變成陳語後,也總覺得走在路上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我知道劉思被我說動了,可是人畢竟不是能輕易改變的,但是有時候又極其容易改變,所以說人心太復雜,我等著實無法完全參透。我只能默默跟在劉思的身後,不知道如何打破這詭異的沉默,害怕說錯什麼再刺激到她,最後連這也不願幫我。當初願意做風塵的靈是想舒舒服服的死,現在卻選了一條可能會死的更難看的路,路是自己選的,哭著也要走下去。如果真的任務失敗,我完全相信風塵會把我投入他的煉丹爐。雖然到現在風塵表現的都是一副心地善良的模樣,表面上比起那些狼吞虎咽的天使是要好很多,可是我從心里不願意相信任何一個仙。對我們殤來說上仙可是比惡魔還要可怕的存在,人心我尚且不可完全參透,更不要說比人心復雜多的仙心了,我不喜歡冒險,我更喜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當我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時,沒有注意到前面一直快步走的劉思已經停下了腳步,還好我還保留一絲殤的敏銳神經才不至于撞上劉思。我傻愣愣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停下,可是又不說一句話。我是個急性子,已經憋了許久,現在完全忍耐不住了。
“劉思,你到底想干嘛。”
劉思低著頭不停的絞著她縴細的手指。
“陳語,你想要找證據,可需要什麼樣的證據才能證明他是罪犯。”
來了,激動的一刻來了,劉思果然動心了。
“當然是最直接的證據了,時間這麼久,一定不存在指紋什麼的了,所以最好能找到一些物證。比如方陽那晚在那家酒吧出入的監控記錄還有遺留下來的犯罪物品之類的。” 滔滔不絕的我儼然變成了偵探,當初下界之前善凡和我說過一些他當初是如何解決那些懸案的,沒想到竟派上了用場。當然另一個重要恩人是風塵,雖然他不肯把這些物證具體是什麼,在哪里告訴我,可是他告訴了我該如何著手尋找,所以我現在才能得意說出這些話來。
“監控記錄?”
劉思緊縮眉頭,開口說話時帶了抑制不住的顫抖。
“我想我知道這個監控記錄誰有。”
“誰?”劉思猶豫了一下才再次開口。“酒吧易經理。”
原來那晚之後,聰明如方陽早已想到陳語會報警,第一時間就找酒吧易經理把當天晚上的監控記錄要了過來。可是姜還是老的辣,方陽沒有想到易經理竟然拷貝了監控記錄, 他的只不過是其中的一份。方陽以家人去威脅劉思不要作證,找人在陳語回家的路上教訓她,可是這個易經理沒有家人,身體體格也特別好不怕被打,還好易經理要的只是錢,他有的是錢給他就好。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人類的貪欲是沒有盡頭的,給了一次還有第二次,周而復始無限循環。劉思也是後來無意中偷听到了易經理打電話的內容,才知道他的手里還有監控記錄。可是該如何從這個易經理手里拿到監控記錄呢,給了我們他就斷了方陽這條來錢路,這種人沒有良心可言,我和劉思兩個女孩子也不可能逼著他交出來。
我和劉思兩個人在黑夜中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好一會兒劉思才繼續說到。
“易經理有個女朋友也是酒吧的服務員,叫明芳,她家庭條件不好,父親有病,經常找別人借錢,或許我們可以從她這里下手。”
沒想到這個劉思是個破案的天才啊。
我和劉思簡單商量了一下對策,決定買通明芳讓他去偷易經理手上的監控記錄,但是易經理關于這個監控在他手上的事肯定對任何人也沒有說過,而且藏在哪里也不知道,毫無頭緒找起來太麻煩了,時間長了又容易暴露。可思來想去暫時也考慮不了這麼多了,我時間不多,在這個任務花費時間越長,剩下的時間就越少。
我和劉思說好,明天一早就去見明芳我們找到明芳,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和她說明了我們來的意圖,听了我們的話,眼前這個面黃肌瘦的女孩露出了猶疑的表情,她和易經理在一起也是為了錢,雖然不多,好歹再加上自己的工資可以勉強支付起父親的醫藥費,如果被他發現到時候不僅被他一腳踢開可能連工作都保不住了。
但是她知道她確實不可能一直和易經理這樣下去,而且明顯感覺他也對自己厭煩了,甚至已經和酒吧里的其他女孩子眉來眼去,踢開自己是遲早的事。這是一場賭博,贏了這個叫陳語的女孩子承諾給自己的報酬很豐厚,輸了自己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神來助,在明芳猶疑不決的時候,易經理恰在此時打來了電話,因為手機隔音效果太差能清楚听到他說今晚和明芳的約會取消。掛斷電話,明芳決定在這場賭博里下注。好消息是明芳看到過易經理特別寶貝他的一個上了鎖的小盒子,他不讓任何人踫,甚至偷偷的看到過半夜他都會起床去確認東西還在不在。但是明芳不知道鑰匙在哪里。
“一定在他身上。”
听了明芳的描述,劉思覺得鑰匙一定在他身上。
“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一定不會把鑰匙給任何人保存,放在哪里他都不會放心,所以一定在他的身上。”
這孩子,上大後不去當警察浪費人才啊。
第二天明芳來告訴我們她和易經理已經約好今晚去他家,所以她準備今晚動手。就在明芳準備離開的時候,劉思突然又拉住了明芳的手。
“如果鑰匙真的在他身上,你根本沒法下手,那樣小心的一個人即使睡覺也是淺眠狀態,你會暴露自己的。”
“那怎麼辦。”
“所以得讓他進入深度睡眠或者…”
劉思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我卻知道了她後面的話語。
“或者是直接昏死過去。”
我替劉思補充了後面的話,畢竟劉思還是一個在上高中的學生,無法光明正大的說出那樣的話來。明芳有點害怕了,讓人昏死過去,自己會不會犯法啊,她可不想為了錢去坐牢啊。
“鐘經理那里有一種藥,混在飲料里根本發現不了,也沒有多大的毒性,只是會讓人陷入半昏迷狀態,之後就會沉睡不起。”
我和明芳都震驚的看著劉思,她低下頭繼續解釋。
“我有好幾次看到一些男客人問鐘經理要這些藥,然後混在他們帶來的女伴的飲料里,再之後就背著那些沉睡不醒的女伴消失了。”
解釋完劉思又加了一句。
“鐘經理應該把藥放在了她桌子左手邊的第二個抽屜,鑰匙應該在書架第二層最左邊的那本書里面。”
明芳說她有辦法弄到鐘經理的藥,因為這麼多年鐘經理一直都是讓她打掃他的辦公室。之後明芳在得到我們承諾,事成之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離開了。
“劉思,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待明芳一走,我就迫不及待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慮,難道劉思是仙,怎麼什麼事情都知道。劉思隔了半餉,才說到。
“只是我觀察比較仔細罷了,鐘經理賣藥的事是我無意中發現的,他放藥和鑰匙的地方,是有幾次和明芳一起去打掃他的辦公室發現,只有抽屜第二層上了鎖,里面肯定是一些不願讓人看見的東西,書架上第二本書,明明是一本薄薄的書,可是卻無端腫大了很多,說明里面夾了東西,而且是不易變形的東西,而且鐘經理從來不讓我們打掃他的書架。”
這孩子,太可怕了,幸好我表現的應該還不錯,否則我相信她絕對有能力證明我不是陳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