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要什麼術法?”“我得慎重考慮一下”風塵悠閑的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里翻看陳語書桌上的書籍。“我想要隱身術和讀心術”“靈息,你太貪心了,只能一種術法,而且在施完一種術法後很長時間在同一個人類身上是不能施另外一種術法的。”“你會不會是在騙我,根本不想給我兩種術法”“你竟不信我?既然如此我便一走了之,也省的見你心煩。”“錯了,我錯了,和您開玩笑呢,天界的人就是缺少幽默感。”我滿臉堆笑諂媚般的笑望風塵,見他冷哼一聲倒沒行動,便心里松了口氣。
“你再不選,我可真的要走了。”
“等一下,我選就是了,我要隱身術。”風塵微微一笑,沒有表達任何意見,只見他掐手念決,伸手在我眉心一點,然後我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得透明起來。“記住,此術法持續時間僅三個時辰,且之後因術法反噬可能會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我完全沉浸在興奮之中,沒有听清風塵囑咐的話語。看到我開心到以致癲狂,風塵無奈的搖搖頭準備離開。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 風塵的手縴細修長骨節分明,手感很好,但觸感太差,因為太冰涼!
“你一直這麼來無影去無蹤的,如果我有急事想要尋你怎麼辦?”風塵沒有答話沉思了一會兒後突然毫無征兆就勢抬起了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的印下一吻。
待他放開我的手時,我依然像個木頭人一樣毫無反應。“這個是印記,此後你只需和我做同樣的動作,我便會感知到。”
“但是記住一點,不要時常喚我,我很忙”待我回過神來風塵已然離去瞥眼看到桌上的鐘表!
已經八點了!
只有三個小時的術法我竟已浪費了半小時。從陳語的家到劉思的家最少估計也要半個小時的路程,早知剛才就再厚顏無恥一些讓風塵捎帶我一程了。
我雖然隱身成了透明狀態,可實質上還是個實體人類,幸而天色已晚一路上沒有很多行人,要是被人撞到我透明的實體,明天早上各大頭條就是,昨日夜晚行人被無形外星人襲擊。
這也就是為什麼仙人不可以在人間施法的原因,一旦平衡被打破,無法輕易恢復如常。花費了大半個小時才找到了劉思的家,看到劉思家的瞬間,我才真正明白劉思為什麼會自卑,為什麼她不願與學校里的同學接觸。
這里是一個即將被拆遷的住宅區,從外形來看根本像是已經被荒廢的小區,甚至有些住房牆體的石灰已經開始脫落,房子外面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廢品回收站標示,在寂靜的黑夜里無聲的告知你這里住著什麼樣的人群。我隨腳踢開路邊的一個易拉罐,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絲垃圾腐蝕掉的味道,即使殤也是不會選擇在這種地方棲息的。
因為我事先調查過劉思家的地址,順著門牌號輕松的找到了她的家,偷偷摸摸的溜進了她家,忽而想起我現在是隱身狀態便堂堂正正的打量起這不足四十平米略顯擁擠的小空間。房子里堆滿了各種廢品,臥室和客廳僅是用布簾隔開做區分,看見劉思蹲在水池旁摘一些已經發黃的菜葉,擠在角落椅子上寫作業的男孩應該是劉思上初中的弟弟。另一邊木板床上有一個吸著手指的小baby,應該就是她爸爸撿回來的孩子。可是這個孩子好似看到我一般不停的望著我,純黑透明般的眼珠里盛滿了笑意。奇怪,一個小孩子的眼神為什麼我會覺得如此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算了,只是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孩子即使真的能看見我也不足以對我構成威脅。再觀察這個家,屋里面幾乎沒有一件像樣的家用電器,唯一一個看起來值錢一點應該是那台不知什麼年代產的彩色電視機。我做殤時在人間飄蕩了三年都沒有見過那麼古老的電視機。在房間里轉悠了一會兒,著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只好百無聊賴蹲在一邊看劉思炒菜,只見她很熟練般的打開煤氣,倒油,放菜,加入作料等等一系列烹飪操作,看著她把剛剛亂糟糟的菜葉做成了香氣四溢的美味佳肴,我倒真想給她豎上兩個大拇指。待劉思把三個菜炒完端上桌子不一會兒,劉思的爸爸也回來了,劉思的爸爸左腿有殘疾,雖然還能行走,但是奔跑之類的一些快速動作是做不來的。失去原來的工作後劉思的爸爸以收廢品來維持一家的生計。這個略顯駝背的男人今年只是剛滿四十歲的年齡,卻滿頭白發,因為常年在外收廢品皮膚也早已變得黝黑,臉上布滿了細長的皺紋,一雙手像是古稀老人般粗糙布滿老繭。陳語那肥胖丑陋的繼父比他還年長幾歲,可單從外貌來看他卻像是比陳語繼父大了十歲。劉思爸爸進了家門之後放下背上沉重的麻袋,里面應該是一些回收來的瓶瓶罐罐,放在地上發出劈劈啦啦的聲音。他先走到女兒身邊,拍拍女兒的肩膀,看著桌上擺放整齊香氣四溢的飯菜由衷向女兒表達贊美。然後又來到正在寫作業的兒子身邊,鼓勵他要好好學習。最後抱起已經微微轉醒的小寶寶,使出渾身解數逗他笑。九點十分全家才算正式吃上晚飯,爸爸邊吃邊和自己的孩子說一些今天路上遇見的趣事,或許故事原來很平常,但經過他的潤色變得十分有趣,孩子們也被深深吸引,就連我都沉迷于他繪聲繪色的演講,一家人的晚飯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中結束了。歲月雖然在這個父親身上流下了諸多的痕跡,殘酷的生活也沒有讓這位父親失去善良的真心和生活的希望。
陳語的家庭,有個愛她卻不能當家做主的媽媽,也有極其討厭她的繼父和同母異父的弟弟,或許對陳語來說那不是家,僅僅是個吃飯睡覺的居所。
吃完晚飯,劉思洗完碗哄弟弟睡覺後,在昏暗的台燈燈光下拿起課本做作業。
我只有三個小時隱身的時間,來的路上花費了半小時,等劉思一家吃飯洗碗睡覺花費了一個小時,還要留半個小時回陳語家,所以現在最多也就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了,劉思要是做作業花費一小時的話,這個隱身術就白白浪費了,風塵也定是不肯再賜我術法。
早知當初選讀心術了。
憂心忡忡瞥了一眼劉思手中的課本,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卻一頁沒翻,一字未寫,再看看劉思神情恍惚注意力根本不在課本。
不久,果然見她合上課本,從小書桌下面最後一個抽屜里取出一個發黃的日記本。她翻到空白頁,猶疑的拿起筆想在紙上記錄些什麼,可每當要下筆的時候她又會痛苦的放下筆,調整一下又再次拿起筆,如此反反復復幾次好似下定決心般動了筆。
我為了看清楚她寫的字,也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今天在學校陳語把我叫到樓頂,應該還是想讓我去給它作證。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其它原因,感覺這兩天的陳語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樣了,對同學們的指指點點不甚在意,更奇怪的是也會按時來上課,所以我才會誤解她已經選擇去遺忘這件事情,沒想到我還是錯了。可是無論她怎麼逼迫,我都不會去警察局作證的。難道她不知道那個人是比惡魔還有可怕千萬倍的嗎?
自從去年無意間撞見了他的真面目,我一直害怕自己被這個惡魔無情的吞噬,可我也不知為什麼他什麼也沒做,也許是因為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沒錯,他是一個徹底的偽善者,成功的欺騙了所有人。陳語在酒吧被他性侵的那天晚上我確實就在現場,我甚至親眼目睹了整個案發經過,開始的時候我也想過為陳語作證,可是在我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年幼的弟弟們被一群黑幫模樣的人帶走了。不用任何人警醒我,我知道那個惡魔已經開始下手了,第二天他讓人給我帶來一句話。
如果亂說一句,不止你的弟弟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還可以讓你的爸爸一輩子坐在輪椅上。他沒有傷害我,卻十分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害怕的是什麼。
在他第一次被我識破了真面目後,臨走前用他那冰冷刺骨的雙手撫摸著我的臉頰對我說,我不擔心你會告訴任何人,因為根本沒人會相信你,別人甚至會說你是在嫉妒我才來詆毀我。現在我甚至覺得這句話在案發之後他應該也對陳語說過。
雖然無比可笑,但事實卻是如此。我以為那樣的情形下,陳語是不會記住我的。事發之後陳語一直懇求我去作證,即使在警察拘留了周辰後,大家都認為這是陳語自作自受,她依然不斷懇求我去作證。
她不知道我不敢向前邁一步,我害怕我邁步的道路是家人的血路。
後來懇求不成陳語便威脅我。
如果你不去作證我就自殺,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可是現在卻被當成加害者,忍受著所有人的辱罵,如果不能洗脫罪名,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開始我以為她只是想以此逼迫我,沒想到她竟真的如此決絕。
從她第一次自殺未遂以後我每天便小心翼翼的跟著陳語,她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每次確認我是真的不會去作證後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冷冷的看著我。 即便這樣我還是陪著她,因為我害怕她真的會自殺死掉,害怕我變成一個間接殺人犯,害怕我會變成和那個人一樣的恐怖。當劉思合上日記本的剎那,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滴落在陳舊的書桌上,滴答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更顯無奈的淒涼。我從不知十點過後的人間夜晚竟是如此孤寂清冷,亦從不知沒有痛覺也是可以流出眼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