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安君竹和修正道正式開始了他們隱秘的地下戀情,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們默契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修正道偶爾會來安家,視線每一次的交踫,安君竹的內心都有一種既害怕又滿足的快感,就像是明知道那是一件壞事,但卻又禁不住誘惑的吸引,時時刻刻都處于一種即將要被發現卻又沒被發現的焦慮與慶幸,如坐過山車般讓人上癮著迷。
安君竹簡直發瘋般愛上這種感覺,同時也發瘋般愛著眼前無比配合她的男人,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體貼了。雖然以前的周圍的男人也是一樣的圍著她轉,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但她始終沒有那種被觸動的感覺,直到看到那個男人坐在她的對面,對著服務生無比自然的說著各項注意事項,“不加蔥,不加蒜,不加香菜,多加辣”。很簡單的一句話,但是安君竹卻忍不住低頭笑了出來,那都是她的喜好。
他坐在對面,一身嚴謹的西裝革履,細框眼鏡下的眼楮認真而嚴肅,嘴唇抿成一條線,仿佛手上正在進行的是一項無比棘手的工作項目,事實上,確實有些棘手。安君竹吸著飲料,單手撐著下巴悠閑的看著修正道生疏的剝著手里的小龍蝦,戴著手套的手一點也不靈活。
斗爭的最後,修正道終于從破碎的蝦殼中扯出了一塊已經殘缺不全指甲蓋大小的蝦肉,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沾沾醬,他把手中的蝦肉放進了安君竹的碟子里。
“大小也是塊肉,別嫌棄湊合吃吧。”他撇撇嘴,臉上竟難得露出有些窘迫的神情。
安君竹沒有絲毫猶豫,用筷子夾起一口就吃了,蝦肉還沒吞進去就笑眯眯的看著他說︰“不嫌棄,好吃。”
修正道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拿起第二只蝦開始斗爭。
“你是第一次自己剝蝦吃”安君竹問。
“怎麼,很明顯嗎?”他把手中的蝦肉蘸好醬汁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這次的技術明顯好了些,蝦肉是完整的半弧形。
“不能再明顯了。”安君竹的眼楮笑成了一條縫,“那我是不是很榮幸,能做為第一個吃到高貴的副市長大人親手剝的蝦的女人?”
修正道挑挑眉,完成了手上的第三只蝦,“怎麼,副市長剝的蝦,吃起來是不是格外美味?”
“並沒有,也就這樣吧。”安君竹隨意地聳聳肩,但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止不住。
抬頭看了她一眼,修正道略帶寵溺的笑笑,搖了搖頭,繼續手上的工程。
安君竹雙手撐著桌子,將半張臉都埋進了交握的雙手里,睜大一雙眼,仔細的盯著對面男人的每一個動作,暖暖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不甚清晰的半邊陰影使得他五官的稜角似乎都被柔化了,散發出不可思議的溫柔。這個男人在工作時,鏡片背後的眼楮總是時刻透著犀利冷冽的光,嘴唇也繃得緊緊的,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人完全不敢接近,而現在,他卻為了她,笨拙而努力的和一只蝦在搏斗,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愛,他的那些見到他便嚇得和鵪鶉一樣瑟瑟發抖的下屬們如果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會怎麼想呢?肯定會很有趣。
然而,他們是見不到的,因為他的這副樣子,只有她才能看到。想到這一點,安君竹嘴邊的笑容倏地一僵,隨即嘴角的弧度便不受控制的越來越大,是呀,他那鮮為人知的另一面,只有她才能看到!胸腔中那顆跳動的心忽地被一種名為幸福的東西給塞的鼓鼓漲漲的,這種幸福感和之前所有其他東西帶給她的感覺都不一樣,她的體內仿佛有無數個禮花炮彈同時爆炸,在心頭上綻放出一個又一個漂亮的花火,世界在她的眼前似乎有些模糊,但她又從沒像此刻一樣,如此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被按上了靜止鍵,只有她和對面的他是被設置成了gif格式,並且這個格式還被加上了放慢模式,時間驟然間被拉長了,但卻並不無聊。
她完了,安君竹想,前僕後繼為她剝蝦的人這麼多,卻只有一個人讓她有種想讓他永遠替她剝下去的沖動,並且只是看著他剝蝦的樣子,她就著迷不已,她真的完了。
“為什麼不吃?”修正道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安君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面前的小碟子里已經擺了滿滿一整碟的蝦肉。
“怕一次吃完後面就沒有了,得攢著吃。”她輕輕說。
“呵!”修正道像是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有我在,你可以放心吃,會一直有的。”
“真的?”
“我從不撒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