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到聲音，蕭念水連忙起身回頭，林深正望著她。
蕭念水雙手背在身後，轉而又撐在書桌邊緣，打著馬虎︰“沒……沒看什麼啊……”
林深看著她不自然的樣子明顯不信，走上前，拿過放在桌子正中間的書。
“你看這個？”林深把書舉在蕭念水面前，一臉懷疑，“你看的明白嗎？”她該不會是連這書的名字都認不出吧？
“哈哈……我就是隨便看看，隨便看看。”蕭念水干笑，眼楮縹緲不定。
隨手抽出書桌上的硯紙，在林深面前晃︰“這是什麼？”還不等林深回答就順勢打開。是一副畫，上面畫著在狂風暴雨中，幾乎所有的花草樹木都被吹損折斷，唯有數跟竹子在雨中屹立不倒，直聳入天。
“畫的不錯啊，頗有‘生挺凌雲節，縹緲仍自持’的味道。”蕭念水贊嘆道。
“這詩是出自何人？”林深皺眉，“我怎麼未曾听過。”
據他所知，蕭家就蕭峰讀過幾年書，就算這丫頭跟著學過字。可是要達到出口成詩的程度，光靠那幾個字是做不到的，還把這副畫分析的這麼透徹，這真是匪夷所思。
蕭念水摸著腦袋︰“呃……”
敢情她這是說的越多錯的越多。
“我也是听別人說的，就記住了這麼一句，你沒听過說明你學識不夠，還需努力。”蕭念水面不改色說道。她上下五千年都還知道呢，知道點這個有什麼奇怪。
林深這麼聰明的人，要騙他說是大哥他們教的，肯定會露陷，她只能胡謅了。
林深看她不想說實話的樣子，也並沒有再問，只是從書架上抽了本書遞給她。
“我這里還有本史書，你要看嗎？”
蕭念水聞言就要去接，伸在空中的突然停頓了一瞬，又收了回去。
“呃……算了，我還是覺得畫本子好看，我去找找。”蕭念水邊說邊走向書架。
林深看著蕭念水蹲著找書的背影，目光又轉向手里的書，把書正面翻過來，《佘山道士捉妖記》幾個字清晰入目。
蕭念水心不在焉的翻著書，她就算是看看《國史》也沒什麼奇怪的吧，他用得著來試探自己嗎？
蕭念水用左手拍打右手，自己也是手欠，干嘛要去接。
蕭雪自林深進屋眼楮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林深大哥是那麼英俊瀟灑，又滿腹學識。可她卻只是識得幾個字的鄉野丫頭，根本配不上林深大哥。
這邊蕭念書看著書，越到後面認不到的字就越多，拉著蕭念水教他。
蕭念水也不考慮那麼多了，反正林深都在懷疑她了，她做她自己也無需掩藏什麼。
林深看著兩個明明大小差不了多少的姐弟，可女孩兒在學識，性格，膽識方面表現的都過于常人，剛剛她在外面帶著好似看見他笑話的眼神望著他，他怎麼也不會忘記。
書房門簾突然被揭開，一個柔和的嗓音響起︰“小峰，林深你們都在啊！”
“娘你怎麼來了。”蕭峰疑問道。
“是你們林嬸嬸請娘來的，娘不放心先來看看你們，你們快出來吧，別打擾你們林深哥哥讀書。”柳氏手里還拿著一些咸菜。
蕭念水听到柳氏的話，第一個跑了出去。她早想離開這個氣氛詭異的地方，林深都不知道要干什麼，盯著她看了好幾次。
蕭峰幾個雖然不舍得，但柳氏發話了也不敢違背，就都出去了。
蕭念水和蕭雪跟著柳氏到了廚房，林嬸子已經在切菜了，一旁的木盆里還放著一只處理好的鯉魚，灶台上還放著一截豬肉，這麼豐盛，想必是為了招待外面那些人。
他們一定是為了今年林深參加院試的事而來，看樣子他們篤定林深一定能考中。
想來林深的壓力一定很大，不過蕭念水轉念一想，林深心思那麼深的人，說不定人家壓根兒不知道什麼叫壓力呢！
蕭念水晃晃腦子，不在瞎想，跟著蕭雪去幫忙洗菜。
林嬸子看著兩個丫頭乖巧的蹲在地上忙碌，高興說道︰“夏荷妹子，你可真有福氣，生的兩個眉清目秀的好閨女，還有那兩小子也是長得俊。”
柳氏被說的不好意思，往灶里加了一把柴火才道︰“紅玉姐姐才是好，有林深這麼一個會讀書的兒子，我們家的四個就會鬧騰。”
“哪呢！小峰那麼會讀書的孩子，只是可惜了。”林嬸子嘆息道。
柳氏面露愁容︰“紅玉姐姐，你是知道我們家情況的。”
“妹子，我從來沒把你當外人，給你說個實話吧。”林嬸子放下手里正切的菜，苦心說道︰“我看你家小書也是個會讀書的，每次林深回來，他都要到林深書房拿書看，還不時問林深問題。那努力勁兒，不比我們林深差，我看他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林嬸子說完又繼續切著菜。
柳氏听了林嬸子的話，沉默住了。她何嘗不知道小書是個聰明的孩子，當年本就是意外有了身孕，哪想生下來就是兩個，讓他們夫妻高興之余，也是增加了不少苦惱。
晚上吃飯，林嬸子單獨裝了一些菜。林嬸子，柳氏再加上她們幾個小的都在廚房吃，其他人都在正屋。
林深端著酒杯，恭敬的站起身︰“感謝長輩們對林深的厚愛，這杯酒林深敬各位長輩。”說完一口飲盡。
“哈哈……我們都知道你小子是個有出息的，這次院試好好發揮。”朱力笑著說道。林深這次要是考中秀才，那他在這十里八村的聲望算是有了，至于那個外來的許通也就不值一提了。
林深自當點頭稱是。
“朱先生說的正是，這以後要是說出去林深是我們臨川村出來的，我們也跟著有光啊。”張里正也是滿臉堆笑，到時候這里正的位子他是會越坐越穩。
旁邊兩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也是笑顏頷首，好像林深已經是秀才了。
“兩位說的有道理，那我也來說幾句。”
林深連忙雙手作揖︰“許先生請講。”
許通輕捋胡子，慢慢道︰“你這是第一次參加院試，你可以把它當作是一番歷練，練練膽量，不必太過為難自己，盡力就好。”
許通說完也不管眾人詭異的眼神，徑直拿筷子夾菜吃了起來。
林深一怔，隨即道︰“學生謹記。”
林待勝偷偷用衣袖抹著額頭上的汗液，今天他真是坐立難安，這朱先生一等人一個勁兒的夸獎林深，這要是林深到時候考不上秀才怎麼辦？還好有許先生說的這一番話，要不然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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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挺凌雲節，縹緲仍自持。出自《題吾友梁鐵君俠者畫竹》——（清）康有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