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窩窩里,有幾間破舊的瓦房,珠兒,推開了其中一間的門,走了進去,
見小凡在納鞋底,要準備做拖鞋用,就搬了個石頭墩子坐在小凡的身邊,厚著臉皮看著,看著小凡的一針一線的穿過鞋底,留下了一排密密麻麻的紅線,手又急得癢癢了起來,叫小凡教自己納鞋底,
小凡瞄了珠兒一眼,心里嘀咕著,
“這孩子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故意要來討好我的?”
小凡纏不過他,只好答應了,把納了一半的鞋底,重重的擱在了珠兒的手上,
鞋底擱在了自己的手上,珠兒像是沒什麼感覺似的,說︰
“納鞋底看起來簡單,其實挺費力氣的,”
小凡點點頭,說︰
“納鞋底,針線越密,線勒的越緊,做出來的鞋子才越結實。”
按照小凡的吩咐,要先在鞋底上,扎出一個小洞,
珠兒,握住了錐子,深呼一口氣,故意使出全身力氣朝鞋底戳下去,不僅戳穿了鞋底,還豁出了一個大窟窿,
小凡這才明白過來,珠兒是來搗亂的,
珠兒,嚇得手心冒汗,心里琢磨著,小凡的臉色,肯定是鐵青的,看都不用看了,就把戳了個大窟窿的鞋底和錐子,使勁的朝地上一丟,撇開兩腿朝門口跑去,
小凡早知道珠兒要跑,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撿起地上的戳壞的鞋底,照著珠兒的屁股上抽來,
又厚又硬的鞋底,抽在屁股上,生疼啊!
珠兒像個脫了水的泥鰍一樣的彈了起來,抓住了前面的木頭櫃子就朝上面攀,小凡又把他的後退扯住了,鞋底子像不要了似的朝著珠兒的屁股上抽去,
珠兒像個猴子一樣的跳了起來,三下兩下跳到了櫃子頂上,累的趴下了,又像吃了什麼興奮的東西似的,一咕嚕坐了起來,盤起了兩條腿,像個菩薩一樣,目光火辣辣的,注視著下面的小凡,
小凡,氣的把手里的鞋底,朝珠兒的身上扔去,
珠兒故意把頭扭到了一邊,就這麼伸出了一只手來,把鞋底擋了過去,飛到了一邊,
小凡,氣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用顫抖的手,指著珠兒說,
“你阿爹,要把豬圈拆了,蓋起一棟二層小樓,讓我帶著你搬進去住,
住不了兩天,你就要把房子拆了,”
珠兒,剛把雙手合在一塊兒要念經,就被打斷了,氣惱的指著小凡說,
“等他把豬圈拆了,就要把所有的豬都殺了,你就沒有豬喂了,
你沒事干的時候,對于他來說,你就是可有可無的了,
我是他在外面的孩子,他就要帶著我遠走高飛了,所以才要拆掉豬圈的,”
小凡一听,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他在外面的孩子,
都怪我不能生育啊!”
小凡這麼容易就上當了,珠兒偷偷的抿著嘴笑了,趁著小凡在傷感的哭泣,珠兒悄悄地從櫃子上面溜下來跑了出去,
珠兒剛跑,屠夫就回來了,見小凡被人欺負了,屠夫頓時火冒三丈,要把小凡扶起來,問,
“誰跑到家里來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揍他,”
哪知小凡氣紅了眼了,一巴掌朝屠夫的臉上打過來,在屠夫的臉上留下了清晰的五個手指頭印,
屠夫一把抓住了小凡的手,見小凡的兩只眼楮熬的紅通通的,真恨自己回來晚了,
小凡,卻咄咄逼人的問,
“他是你在外面的孩子?”
屠夫見小凡像個小火山樣的,快爆發了,強硬的說,
“不是的,他是豬的孩子,所以豬才會抱他,他才會叫珠兒,”
屠夫拉了拉小凡的胳膊,被小凡一把推開,說,
“我不能生育,連豬都不如,”
屠夫的臉綠了,干搓著兩只枯燥的手,說,
“誰說你豬狗不如了?”
小凡,哭的更傷心了。
珠兒,回到了家,直皺眉頭,說這個家里不能呆了,桌子上潑滿了殘羹剩飯,上面潑了滿滿的一層油污,凳子摔得東倒西歪的,床上的被子,在地上的一個角落里蜷著,髒衣服扔的滿地都是的,上面踩的全是腳印,
珠兒抓起地上的一個臭氣燻天的枕頭包著頭,像耗子一樣的溜到了門根兒後面,
里啪啦的幾聲尖銳的響聲,茶杯碗碟都摔碎了,
一個茶杯飛了出來,珠兒趕緊用枕頭包住了頭,砸在了珠兒的腳下,“啪啪”碎成了兩半,
一個爛布裹的包袱掉在了珠兒的腳下,珠兒頓時豎起了耳朵來,從屋里傳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哭叫聲,
“你是豬的孩子,從今以後你就生活在豬圈里,我再也不會管你了,只會按時給你送飯,”
珠兒,嘆了口氣,說“又不怪我”,拎起了包袱抗在了肩頭,馱著背向豬圈里走去了,
珠兒還在為了回不了家的事沮喪,自艾自憐的就掀起了豬圈門上的泥巴草墊要進來,卻從豬圈里傳來了一陣陣猛獸的怒吼聲,
珠兒一個激靈就醒了,這也太嚇人了,莫非里面關著野獸,不是豬?
珠兒偷偷的掀開了泥巴草墊一個角,鬼頭鬼腦的向里面張望,里頭一片漆黑,就算把眼楮瞪得大大的,也什麼都看不見,只听到牙齒在打架的聲音,覺察著有些聲響,朝門口過來了,珠兒的眼楮里又流露出了一絲絲的罕見的恐懼,
“危險就要降臨了,”珠兒趕緊把頭縮了回來,輕呼一口氣,就見一個又圓又肥的豬腦袋,掀開泥巴草墊探出了頭,用警惕的目光狠狠地盯著珠兒的臉,豬嘴一張開,露出了一排紅白牙齒,像喝了人血的,咬牙切齒的說,
“我們的地盤,你休想進來,”
珠兒心里越發氣憤了,豬也欺負人啊,剛剛答應了聲好,扭頭要走,突然又回過頭來沖著充滿了警惕心的豬,吐出了長長的舌頭,把探出頭的老母豬給嚇了一大跳,
珠兒剛有些得意,老母豬就張開兩只爪子,罵罵咧咧的朝珠兒的身上撲了過來,要吃了珠兒一樣,
糟糕,這禽獸被激怒了,珠兒嚇得腿腳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雙手抱住頭,包袱丟到了一邊,
砰的一聲響,珠兒被嚇了一跳,看到老母豬將自己關在了門外,
珠兒,這才敢從地上爬起來,可是腿軟軟的,骨頭像兩根折斷了的筷子,站也站不起來,珠兒干脆睡在地上,把手枕在了後腦勺下面,翹著二郎腿想,
“莫非是小時候經常睡在母豬的懷里的,所以得了軟骨病?”
“這病治也治不好的,”
夜半三更,一只黑瘦的手上前去擰動了一下門把手,“嘎啦”一聲輕響,一間塵封多年的茅草屋,門就要被推開了,
一絲昏黃的光線,透過了門縫,投影在了土黃色的牆壁上,
珠兒像泥鰍似的從閃開的一條門縫里溜進去,拾起地上的一個大布口袋,打開一看,都是小凡不要的舊衣服,就麻溜的把口扎好了,抗在了肩膀上,哧溜哧溜的像耗子一樣,溜進了豬圈里,
沒有剪刀,珠兒就用牙把舊衣服撕成一條條的爛布條早知道衣服爛到這個程度,就不用費那麼大的勁了,險些沒把嘴巴拽豁了,珠兒歪著嘴巴,繼續撕扯著舊衣服,爛布條像小山凹一樣的堆在了珠兒的身邊,珠兒舔了舔手指頭,大致清點了一下數,又清點了一下橫七豎八的睡著的老母豬的數,剛好夠,
離珠兒最近的一頭老母豬醒了,大概是被撕布條的聲音吵醒的,揉了揉眼,眼巴巴的望著這一堆小山,不知道要干什麼用?伸出豬嘴來拱了拱,險些將小山堡給推倒了,
珠兒嫌棄的望了她一眼,她用個長長的豬鼻子,在小山包上嗅來嗅去的,莫非里面有什麼獨特的味道把他吸引了?
“你不幫忙就算了,還來添亂,”
珠兒說完,瞪了她一眼,飛起一腳朝她的圓溜溜的屁股上踹去,想不到珠兒下這麼重的腳,老母豬“騰騰騰”的就往前竄,腳底下滑溜溜的,也剎不住了,一頭踫在了牆上,頭頓時鼓起來了個鮮紅的大包,像個紅紅的魚眼泡,
周圍的老母豬嚇得不敢靠近珠兒了,都繞道而行,
珠兒,抬頭望著她們,她們都嚇得渾身發抖,珠兒的目光,徑直落在了一個窩在角落里呼呼大睡的老母豬的身上,隨手扯了幾根布條,就朝老母豬走來,
引得不少的老母豬,誠惶誠恐的跟在他的身後,想去一看究竟,
珠兒,端端正正的坐在老母豬的面前,提起了一只豬蹄子,看都不看就將一塊兒布條纏了上去,纏了一圈,又纏一圈,
不明事理的老母豬,沖動之下,差點上前去把睡覺的老母豬給弄醒了,
“她的腳受傷了?”
“他怎麼這麼好心,還給她包扎?”
老母豬們說的話,珠兒一句都沒有听見,都怪他纏的太認真了,
老母豬們,又沖著珠兒嚷嚷,
“她都睡著了,還叫人家來伺候她?”
“十有**是在裝睡,”
“八成是在裝死,”
珠兒也不怕她們吵,纏了一圈,看到布都起褶子了,又慢慢的騰回來,再把布打開捋平整了,再纏上,
每纏一圈到頭的地方,珠兒都會那麼用力的扯上一扯,這不知道是從哪兒得來的真傳,只要不把布條扯斷了,就扯的越緊越好,要是纏到了骨頭上面,估計骨頭是圓的,都會被扯成方的,
是人都看得出來,纏的似乎有點緊啊!
老母豬們看得是目瞪口呆的,幸好不是纏在自己的腳上,不然就要受罪了。
老母豬真的是在裝睡,不過,隨著腳上的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疼痛,她就快要裝不下去了,在沒有听到她們的妒忌之聲以前,她也是裝的,
老母豬伸了個懶腰,極不情願的睜開了眼楮,
一只豬蹄纏好了,珠兒這麼一撕,就把多余的布條都撕掉了,扔到了地上,再在收尾的位置上,打個死結,
死結系的只有緊的沒有松的,這一下子險些要了老母豬的命了,她在心里默默地算著,一圈到頭了,該扯緊了,事先用牙齒把舌頭咬住,當珠兒系死結的時候,老母豬的眼珠差點從眼眶里飛了出來,舌頭險些被咬掉了一截,
“好險。”老母豬,擦了擦頭上的汗。
再看其他的看客老母豬的表情,也是十分的精彩絕倫,有哭喪著臉的,也有笑開了花的,
老母豬,也不知道舌頭是不是還在嘴里,自己是不是還活著,“啊!”的大叫一聲,
圍觀的老母豬頓時驚訝的望著她,
她的舌頭,打了個轉,幾乎是完全彎著的,說,
“啊啊,今天的天氣,很好啊!”
說完,朝珠兒望去,想從珠兒的眼楮里,得到一些鼓勵,
只看到了珠兒的兩只手里,來回的纏繞的布條,
心里狠狠地說,
“你能纏,我就能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