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正適合殺人。
“有刺客!”
皇宮頓時一片混亂。
卿華正在睡覺,一陣混亂將她驚醒,頓時心煩“外面何事?”
“小姐,陛下那便去了刺客。”翠幕進來點上燈。
卿華眉頭一皺“麻煩。”套上衣服,快步往皇帝那邊趕。
到時,蕭過已經處理了現場,只有幾個暗衛還在,屋子中間躺了一個黑衣人,胸口中劍,一招致命。
卿華上前,挑開黑衣人的面紗“女人?”
蕭過上前,背手側立“手糙,有劍繭,應該是江湖人。”卿華看了一會,頷首,轉身看向翠幕“你帶回去,讓佟兒查。”
翠幕一個手勢,兩個暗衛帶走尸體。其他人應聲而退。
蕭過不知從何處拿到一件蜀錦披風“夜深露重,莫要著涼。”
卿華淡笑,用手緊了緊披風,搖頭道“我身子沒那麼弱。只是,局勢越發迷離,我們卻越發被動,如今接二連三的出事,我們依舊沒找到對方的線索,他在暗,我們在明,並不是什麼好事。”
蕭過摟過卿華“這些事我會細細的查,總能查出眉目。今晚這人夜闖皇宮,說明背後的人已經坐不住了,只要他再有動作,我們便能抓住他。”
卿華依舊不放心“話雖如此,只是,”
卿華話未說完,門外一個男聲慌道“世子,大事不好。侯公公的尸體不見了。”
卿華身子一僵,無奈道“你瞧,今晚怕是不得安寧了。”
蕭過眼中帶了心疼“你去休息,我去看看。”
卿華搖頭“要我睡也睡不著,去瞧瞧吧。”
蕭過舒了口氣,再次系緊了披風,拉著卿華往外走。
自從侯公公服毒自殺後,蕭過為了保住線索,將侯公公的尸體放在地窖,以防腐爛,並派了專人看守。
剛入地窖,一股寒氣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一路向里走,地上還有不少尸體,直到走進一件石室,原本放置尸體的冰床已經空了。
卿華松開蕭過的手,沿著石室慢慢的走。石室並不大,如今卻布滿了尸體。“不對。”卿華喃喃。
“怎麼了”蕭過問。
“這些人都是你留在這兒看著侯公公尸體的?”
蕭涯頷首。
“石屋里面尸體大大超出了屋外,說明在石屋內的打斗時最激烈。可若是有人來帶走了侯公公的尸體,按常理,應該是從外面進到里面,這些人不該死在這里。”卿華語氣凝重。
“你的意思是截尸的這個人是從里殺到外的。”蕭過雙眸一凝“按你的說法,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侯公公自己死而復生,再有就是內應。可侯公公服毒自盡,氣息全無,必死無疑,”蕭過向一旁的侍衛道“立刻清查這里的尸體,可有少人?”
“是”
一刻鐘的時間,那名侍衛再次回來“回世子,少了一人,此人當時正值守石室,如今不知去向。”
卿華嘆氣“看來我們晚了一步,這個侯公公身上定有東西。”
“這兒已經沒什麼價值,那麼晚了,回去睡吧。”蕭過撫了撫卿華的秀發。
卿華頷首“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
蕭過輕笑,目送卿華離開。
“查,狠狠地查。就是將縉雲翻過來,也要查個水落石出。”蕭過全身戾氣橫沖,不復在卿華面前謫仙的模樣。
第二日一早,翠幕領了宮人服侍卿華,著了衣,挽了發,用完了早膳。“查的如何了?”
翠幕捧了茶“佟兒已經來了,只是今日恰逢命婦進宮向太後請安,延壽宮人多眼雜,奴婢讓佟兒在後院候著。”
“也好。”
本在陛下壽辰之後,就該大宴一場,為各方貴客踐行,然後該走的,該留的。哪知道太後突然來了重病,連帶著陛下祈福兩月,這事兒從哪兒看哪兒蹊蹺,自然無論該走的該留的都留了下來。
今日正是各命婦光明正大進宮向太後請安的日子,這種極好的打探虛實的機會,誰也不會錯過。所以今日一早,整個延壽宮極為熱鬧,有資格來的,縉雲的,青霄的,瀏陽的,都到了。
卿華靠著胳膊,坐了半晌“今日是個極好的日子。”
“什麼?”翠幕一怔。“你告訴畫橋和夕崢,合宜的事今日該埋伏筆了。”卿華回道。
翠幕輕輕點頭“奴婢一會就差人去。”
卿華淡然一下“今日太後那便定然熱鬧,本郡主念太後大病初愈,擔憂鳳體,自然要去關懷一下。”
翠幕道“奴婢這就去安排。小姐是先去見佟兒還是先去太後那處?”
卿華從椅子上站起來“如今日頭還早,太後那便還熱鬧不起來。先去見佟兒。”
“是”翠幕應聲,跟著卿華出屋。
整個延壽宮後花園,幾乎沒人走動,諸人皆知太後賞花喜靜,這個花園留下伺候的人本就少,再加上今日前宮人多事忙,能調的都都調走了。
卿華賞花似得慢慢走在花道上,走了小半個時辰。一個嬤嬤向卿華這邊走來,連忙避開一旁行禮,卿華一行人目不斜視的走過去。
正當卿華走過嬤嬤身邊,嬤嬤小聲道“佟兒姑娘在林芳閣,閑雜人已經驅逐干淨。”
卿華微不可視的頷首。
卿華到時,佟兒絞著帕子,穿了一身宮女的衣服坐在椅子上。見卿華進來連忙起身。
卿華也不多事“說吧,查得如何?”
佟兒頷首“死的人喚聞姨,江湖中人,武功一流,這幾年極少出現行跡渺茫。只是,聞姨曾欠過慶國公一個人情,且的確有人見過她出入二皇子府。”
卿華指尖輕叩桌面“難道是二皇子,可他沒有理由這麼冒險。也不像他的風格。”
佟兒也是贊同卿華所想“二皇子如今風頭正盛,奴婢也想不通。”
卿華坐在椅子上,用手撐著腦袋,想著這幾日發生的種種,越覺得腦仁兒疼。
佟兒瞧著卿華一臉愁雲,笑道“小姐可想去看一出好戲?”
“好戲?”卿華挑眉。
林芳閣之所以被稱為林芳閣,便是因為此閣之後乃是大片林地,地勢陡峭,環境清幽。在這後宮之中喜花的有,喜湖的有,喜月的有,但單單沒有那個怪人會喜樹林,千帆一律,平淡無奇。再加上不是什麼名貴的木材,又極易生長,不需要人打理,也就日益荒廢了,更少了人蹤。
佟兒帶著卿華躲在一個大石頭後面。
卿華笑道“有什麼好戲,這麼神秘。瞧這地方,如此清淨,倒是個男女幽會的好地方。”
佟兒一直在拔地上的野草,給卿華騰個地方站,猛地一個抬頭,有些怪異道“男女幽會?小姐猜對了一半。”
忽然听見一陣 的聲音,卿華笑著搖頭,走進草叢,蹲在佟兒身邊,看著前方的空地。
來人一個身著錦衣,身材挺拔。一個著了身青袍,風輕雲淡,有幾分蕭過的仙味。
“蕭啟?甦皖?”卿華看了一眼佟兒,含笑道“果然是出好戲。這皇家的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佟兒半側著腦袋,一臉好奇的向前湊。
卿華失笑。
“殿下,今日延壽宮人多眼雜,我們不該見面的。”語氣平和,說話的是甦皖。
“有什麼能不能的,如今父皇這兩月不理朝政,母妃忙著對付淑妃,那有什麼精力在管著我們。”
“淑妃?”甦皖一怔。
蕭啟大笑兩聲,看的出他心情極好“甦兄你可知道,我和二哥已經結盟,共同對付四哥。”
甦皖眸中帶了幾分暖意,看著蕭啟“與二皇子結盟?難道你母妃同意讓你放棄皇位?之前你與四皇子聯手堪堪能與二皇子打個平手,若是你二皇子聯手,四皇子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你母妃性子執拗,又不甘人下,怎麼會同意”
蕭啟臉上笑意愈甚,“你可知父皇如今如何?”
甦皖道“延壽宮。陛下為太後祈福,此事眾人皆知。”
蕭啟不屑道“在延壽宮沒錯,可卻不是為太後祈福。”
甦皖臉色一變。
蕭啟大笑道“父皇如今陷入昏迷,時日無多。眾皇子中,我和四哥加起來,勉強能比肩二哥,如今這種局勢,只要父皇駕崩,皇位定是二哥的。與其拼個魚死網破,不如協助二哥,他日,我也算從龍之功,當的一代賢王。”蕭啟斂了斂笑意“更重要的是,我不再爭那至高皇權,也不用再受諸多限制,待二哥成事,我帶你去封地,從此之後,你我再無需躲藏。”
甦皖清冷的眸子彌上一層清輝,灼灼奪目“殿下,男兒志在天下。且以殿下才智,背後又有母族支持,何嘗不能與二皇子爭上一爭。殿下說得輕巧,甦皖何嘗不明白,只怕殿下放棄皇權,並非什麼忌憚二皇子,而是為我。”
蕭啟不在意道“你想多了。”
甦皖盯著蕭啟的眼楮,直直的不放,透徹的眼神讓蕭啟心中一緊,“殿下如今為我放棄皇位,他日,若是後悔,該如何。”
蕭啟轉身,背對甦皖,目光游離“我不會後悔。”
甦皖無言,蕭啟亦無言,一時間,林中陷入平靜。
“誰!”甦皖突然轉向一邊,語氣森涼。蕭啟亦是一驚。
卿華無奈,看著被佟兒不慎折彎的草枝,給佟兒使了個眼色,站起身來,理了理長裙,從石頭後款款而出。
“錦樂郡主?”蕭啟喃喃。
甦皖斂去身上的殺意,“都說龍姑娘風華絕代,舉世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卿華笑道“甦大人謬贊。只是卿華到是不知,看似體弱多病的甦大人,竟然武藝超群,機敏過人。”
蕭啟走到甦皖背後,並不插二人的話。
甦皖一臉謙遜“龍姑娘太看得起甦某。只是,甦某不才,今日並沒有把握能將姑娘留下。”
甦皖雖語氣平和,卻充滿無奈。他和蕭啟今日說得皆是驚天的秘密,決不允許透露出去,卻偏偏被人听到,而听到的這個人,自己還不是對手。
甦皖無比憋屈。
卿華笑道“方才我也听你們說了好久,雖說卿華一介女流,卻也自以為明事理,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甦皖嘴角含笑,道“龍姑娘有話直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