縉雲皇帝大壽,萬朝來賀,天下大赦。
天還未亮,二皇子蕭涯在晚華殿代皇帝收各方賀禮,三皇子蕭典在九重樓,今日午宴之地接待各國來客,四皇子蕭然在東御花園招待京都各貴公子,五皇子蕭啟負責今日一應祭祀器具。大公主錦和,二公主錦毓在西御花園招待各位各方貴女。
皇宮之中處處張燈結彩,掛滿了紅綢。每一條小徑都擺滿了各色的鮮花,如今正是初夏,雖說也是大多數鮮花盛放的節氣,但如此多珍貴名種,在同一天之內競相開放,爭奇斗艷,也不得不說是大手筆。
宮中各處涼亭,小凳,隨處可見鮮妍艷麗的女子,個個綾羅綢緞,穿金戴銀,香粉胭脂,一片富貴糜繁。
亦有不少玉樹臨風的公子,溫文爾雅,看得一眾貴女芳心直跳。
皇帝的壽宴分午宴和晚宴。午宴在午時,持續兩個時辰,多時為歌功頌德,相互吹捧。晚宴在酉時,其實中間也就隔了一個時辰,但這一個時辰,差別極大。午宴宴請群臣,人數太多,晚宴卻是家宴,王子皇孫和朝廷重臣,應該說,能參加皇上晚宴,代表的是一種身份地位,至高殊榮。
卿華一進宮就直接去了延壽宮,落得一身清淨。
晚華殿,蕭涯一身朝服,嚴肅工整。
唱禮太監唱禮︰
“恭親王攜恭親王世子,恭親王妃,諸位公子小姐獻南山壽石,極品玉珊瑚…”
“定親王攜定親王世子,定親王妃,蕭沁郡主,諸位公子小姐,獻和田玉佛…”
“愉遠侯攜愉遠侯世子,侯夫人,嫡女,…”
“鎮南大將軍攜嫡妹…”
排在前面的都是當今天子重臣,能被唱禮太監唱出來的都是嫡子嫡女,其他一眾庶子庶女則是用諸位公子小姐來代替。
唱完了京都官員,才是外朝使臣
“青霄太子殿下攜青霄諸位使臣獻錦繡江山圖,白牙壽石,藥王神丹…”
“瀏陽三殿下,二公主…”
“大燕…”
“季孤王朝…”
“步丹…”
“榮國…”
“朝楚二位太子殿下…”
蕭涯臉色一變,朝楚?他為何從未听過這個國家。
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聯袂而入。
“朝寒太子?大楚太子?朝楚?”
朝寒和大楚國力氣不弱,兩國太子,蕭涯都見過畫像。
蕭涯不醇,其中的貓膩立刻醒悟,臉色微變,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蕭涯立即換來身邊的小太監,給皇帝傳信。
九重樓,三皇子蕭典忙的前腳後腳都沾不了地,送了禮的外國使臣男子都到了九重樓,不像蕭涯代表皇帝,表情嚴肅,蕭典則是對這些祖宗笑得臉都硬了。
四皇子蕭然在東御花園,不同于蕭典笑得臉僵,蕭然覺得嘴疼。蕭典招待的都是各國太子王爺,都是金窩里長大的,聚在一起都是談風花雪月,錢財美人。
蕭然招待的都是京都各府貴公子,那幾個蕭然想結交的貴公子,都是來打個招呼,就偷偷溜走,哪個鐘鼎世家的嫡子願意留在這個一大推男人相互順承的地方浪費光陰,自然是人以群分,反正皇宮他們熟,找個地方偷懶去了。
蕭然看著周圍圍著的一群人,心中不屑,面上又不能表現出來,還得留在這里陪這群歪瓜裂棗虛與委蛇。
三皇子家世厚實,也是能登上寶座的人選之一,這些小家嫡子或是大家庶子,賴在蕭然身邊,以期混個臉熟的,大部分都是紈褲子弟,個個使勁的夸蕭然,雖說蕭然心中不屑,但面對那麼多人的奉承,心中升起一股驕傲感,這在平時是感受不到了。
幾個皇子中怕是只有蕭啟落得幾分清靜,皇帝壽宴準備的祭祀禮雖說繁雜,但到底輪不到一個皇子動手,只是在旁邊開開口,四處看看。
最熱鬧的該是西御花園。
民間有句俗話,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句換不僅適用于民間婦人,對這些千嬌萬貴的小姐同樣適用。
阮鶯鶯和方為畫,白梅杳,宋宮喬四個人選了一個小桌,四方的位子,四個人剛剛坐下,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
這四人算是在場除了公主郡主外,身份最高,周圍站了不少人,望著能搭上一句話,若是能進入這個圈子,一般女子自然身價百倍。
錦和,錦毓兩位公主以及蕭沁代表皇家宗室坐在一個大亭子中間,周圍圍坐在不少貴女。
錦和是陛下長女,母妃又是僅次于貴妃的婉淑妃,還有一個皇子的兄長,底氣自然足,端的是貴女之首的架子,一身玫紅色及地長裙,縴縴玉指規規矩矩的重放在兩膝之上,精致的妝容,高貴溫婉。
錦毓年紀尚小,母家無權,但到底是陛下如今唯一一個未嫁的女兒,身份也是極為貴重,如此大的場合,微微有些露怯,只是坐在姐姐一旁,偶爾插幾句話。
錦和嘴角帶笑,眸子掃過卿月,似是無意“听說月兒你的姐姐回來了?”
卿月放下手中的茶盞“回來不少日子了。”
在場不少人都悄悄停下手中的動作,關于卿華,眾人都是極感興趣,到底是如何的一個女子?
貴妃前幾日的宴席,能參加的是少數,但正是因為是少數,更是將卿華的容貌穿得神乎其神,有人說國色天香,有人說鐘靈毓敏,有人說氣質絕佳,毫無疑問是個美人。
三日前,陛下封的監軍,將卿華又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一個美人,可憐。
一個有權的美人,可妒。
一個有權有腦子的美人,只能遠觀的羨慕。
刑部尚書次女白深深笑道,“這卿華姑娘真是奇了,听說還會帶兵打仗。倒是咱們淺薄,身在深閨,沒有這般機會。”白深深長得嬌嬌弱弱,眉清目秀,便是蹙了眉都能讓男人心疼,“以前都說大公主是縉雲第一美人,如今,妹妹瞧著怕是大公主要讓位了。”
場上的空氣瞬間涼了幾分。
龍卿月笑的有些尷尬“白妹妹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大公主和姐姐都是神仙般的人,何必要爭什麼高低。”
氣氛再次涼了幾分。
錦和的眸子從白深深開口就深了幾分,龍卿月的話說完,更是幽寒。
白深深說這種話話,情有可原,畢竟她姐姐在二皇子府,一旦卿華入府,少不得有矛盾。
至于龍卿月,在場不少人暗中沉思,看來龍家兩位小姐不怎麼和睦。若是卿月識相,就該接住白深深的話,說一些姐姐不如公主的話,可偏偏看起來在謙虛,實則是說就連我這個妹妹都覺得公主和姐姐沒什麼可比性,公主還是不要讓自己丟臉了。
宋宮喬氣得腳一抖,就要站起來,方為畫暗住她的手,搖了搖頭,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一個乖巧的綠衣女子,使了個眼色。
綠衣女子會意,能讓方為畫欠個人情,這種事她自然願意“听龍二小姐這話,倒是醋酸酸的,且不說大公主身為皇室公主,真龍血脈,況且已經結了良緣,怎麼會和龍大小姐這種閨閣女子一般計較。”
這話說的,雖沒什麼出彩,但到底挽回了僵局,眾人都出了一口氣,誰都不喜歡那種高壓氣氛。
錦和突然將茶盞摔在地上,站了起來,鳳眼緊眯,紅唇緊咬,一步步走到綠衣女子跟前“你的意思是,本公主嫁了人了,比不得你們這些閨閣小姐水靈,本宮人老珠黃?”
綠衣女子臉色一變,立馬跪在地上“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臣女不是那個意思,公主正值青春年華,風度超然,不是我們能比的。”
錦和身上的戾氣少了些,只是紅唇被咬出了血,看著有些詭異“既然你自知鄙陋,也不必再次丟人現眼,來人,將,”
方為畫一腳踹開那女子,“丟人現眼的東西,公主殿下也是你敢說得,滾下去,壽宴之前別出來礙著殿下的眼。”
方為畫救人之一太過明顯,綠衣女子連忙從地上起來,福身趕緊退下。
大公主余氣未消。
蕭沁笑著站起來,挽了挽錦和的手“皇姐快別氣壞了身子,今兒個皇叔大壽,皇姐該笑才是。”
錦和知道自己失態,拍了拍蕭沁的手,才坐回了位子,眾人松了口氣,有人連忙說起了新話題,這是才算是過去了。
白梅杳的娘親是長公主,和錦和也是表姐妹,自小被封了翁主,兩人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白梅杳壓低了聲音“錦和雖說性子乖張,但也是知事兒的,今兒個怎麼就跟被人踩了尾巴?”
阮鶯鶯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奇怪,照理說公主和三皇子殿下是親兄妹,如今各位皇子爭娶卿華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錦和對卿華不應該是這個態度。”
宋宮喬猜道“公主平日里不是如此小氣的人,卿華和公主有什麼矛盾?”
方為畫敲了宋宮喬的頭“不說卿華不是個蠢得,就算是,卿華回來才幾日,兩人面都沒見過,能有什麼矛盾。”
宋宮喬撇了撇嘴。
方為畫用手撐著頭“無論如何,這事兒得讓卿華知道,不管公主有沒有惡意,總得防著不是。”
三人都連連點頭。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