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東門大道。
車隊繞過幾個市口,來到環繞全城的另一條河流——香水渠。香水渠引自濱河,是人工開鑿的一條水路,由濱河劃入的一葉舟會在這里集結,開始環繞全城的對歌盛典。
“停下。”
華車旁的侍衛輕輕叩響窗沿︰“殿下,有何吩咐?”
“,暫時不回府了。去找病秧子喝幾杯去。”
“諾。”
車隊突然停下,楊小寶帶著兩個軍官趕忙繞到後面來,在車前抱劍行禮︰“殿下,出什麼狀況了嗎?”
“殿下有令,楊都尉可以先回宮復命。”
“這……殿下,可是聖上思念殿下已久,此次殿下回京,特地派諸將來迎,不先回宮面聖嗎?”
侍衛統領听到楊都尉身負皇命,不敢多言。少許的沉默後,華車里的年輕男子撩開綢緞打造的簾幕︰“白叔,本殿在車里悶了。”
“諾。”白叔翻身下馬,在車旁將雕花木門打開,而一旁的馬夫將小台階在車下放好。“殿下小心,別踫著。”
一襲紫衣一躍而出,緊接著一根長過六尺的巨型狼牙棒帶著破空之音狠狠地砸進雪地里,破開一個青磚崩裂的大坑。
“哎呀,殿下您又在頑皮!”
長發束在腦後,劍眉冷指,鼻梁翹挺,薄唇輕抿,他邪魅一笑,青澀的身軀微微躬起,跨出一個馬步,紫袍隨風而動,腳下發力,精瘦手臂握住狼牙棒的把柄,竟是硬生生將千斤重量的棒子抗在肩上。北風獵獵,雪如刀割,瘦小少年和狼牙大棒這一對組合是那麼不協調,但無論是誰看到,都無比震撼心靈。
少年的一身紫衣單薄貼身,與漫天大雪毫不搭配,他環視一圈,笑著對白叔說︰“坐了這麼久的車,本殿的擎天大棒早已耐不住性子了,白叔你不要攔我哦。”
“哎?唉!”白叔無奈,只得抱拳向已經看呆的楊都尉和一眾軍官說︰“各位大人,我家殿下久處江湖,率性而為慣了。”
“哦,殿下好功夫!”楊小寶也不是沒得眼色,趕緊恭敬地說︰“殿下身懷絕技,又為朝廷立下大功,真是少年出英雄呀!那麼本將就先帶著這大好消息回宮面聖,想必聖上一定會非常開心。”
“若楊將軍能夠在聖上面前為殿下說話,我家殿下必有重謝。”
“哎呀這哪使得?末將職責所在,職責所在!”楊小寶笑著向少年行禮︰“五殿下,末將就先行告退了。”
等了一下沒得到回復,楊小寶再次微微行禮後帶著屬下們離開。等他們騎馬走後,少年不屑地哼哼鼻子︰“父皇那個老狐狸,這麼著急地探我虛實,看來我那幾個哥哥們的考慮不一致啊,老狐狸難道心慌了?”
“殿下,回京之後言行不可再任性肆為,您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傳到有心人耳中。”白叔輕聲提醒︰“江湖恩怨明打明殺,但朝堂之上可是暗弩難防啊!”
“本殿知道。”少年眯眯眼楮,穿透層層迷霧望向山巒重疊般佇立的宮殿群。“不過這未嘗不是新的戰場,有趣。”
虞府大院,百合苑。
百合苑地處虞府的花園之中,夏季百花環繞,蜂蟲嗡鳴,百鳥脆啼,珍獸游哉,假山和水榭呈甦式園林設計,涼亭青藤纏繞,美麗至極;現在正值初冬,百草凋謝,但紅梅白梅傲骨盛開,青松長立,池塘未干,游魚沉底,靜怡動人。
在燈火通明的書齋里,一個眉朗明眸的縴瘦少年無聲地翻閱著書卷,青燈長侍,淡茶冒著縷縷熱氣。他看得入迷,眉眼如水,微微皺起如輕點漣漪,俊逸出塵。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好深刻的理解,細思之下果然大有裨益!”
“對啊,不是有句話叫︰半部論語治天下嗎?”
一個爽朗的嗓音打破書香縈繞的安靜,素衣少年一驚,放下手中的書卷,轉頭望向窗外。窗外綴滿雪花的枯萎枝丫後,一個紫衣少年正放下懷中的兩壇好酒,抬頭的瞬間對他笑笑︰“兄弟,哥來找你喝酒,賞臉不?”
“不。”
“唉唉?兄弟我倆多年不見面,一回京連父皇老子那里都沒去就奔你這兒來了,不至于不給兄弟我面子吧?”
“……”
紫衣少年輕咳一聲,自顧自掀開封酒的布條兒,頓時濃郁的酒香在雪夜里傳開,誘人心魄。少年倒上滿滿一碗,一揚脖子灌了一口後一抹嘴︰“哎,蒙古的烈酒哦,只有這兩罐!”
“給我一碗。”素衣少年輕飄飄地在紫衣少年對面坐下。
“好好好,我親自給你滿上。”
素衣少年優雅地將木碗端至嘴邊,輕輕抿在碗沿,幾個呼吸後再放在桌上。
“好酒,再來一碗。”
“噗呲!”紫衣少年差點兒沒被酒液嗆著︰“這麼大一海碗你就一口氣喝完了?”
素衣少年默默將木碗倒扣在桌上,一滴酒液也沒有滴出。“喝完了,你喝得太慢。”
“……”紫衣少年選擇無視掉這句嘲諷,帶過話題︰“虞岳老兄,前段時日我給你搞了點藥材回來,你的病應該沒有大礙了吧?”
“暫時壓下去了。”虞岳輕啜一口美酒︰“不過你的藥沒療效我扔了,吃的是小妹淘來的藥方子。”
“……”那可是上等的草藥你給扔了?紫衣少年頓時捶胸頓足起來;“你那個小妹才多大,有這本事兒?”
“兄弟不靠譜,還是小妹懂事兒。”虞岳輕哼︰“實話告訴你吧兄弟,小妹年紀不大,比你有本事的多。”
“看來我得見見你這小妹了。”紫衣少年笑起來,無所謂地說︰“除了你,我還真沒遇見過對手。”
“你的認知會讓你後悔的。”虞岳端起重新滿上的酒碗︰“干杯!”
兩只酒碗毫不客氣地相撞,撒出的酒液潤紅了石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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