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御書房。
在整個皇宮沉浸在安詳的睡意中時,它的主人卻還在翻閱著滿案牘的文書。孝明帝支退所有服侍的太監,端著一杯茶水,持著朱筆圈圈畫畫。嗯,湊近點可以發現,厚厚堆積的文書之後,擺在皇上面前的竟是一幅女子的肖像,肖像由水墨勾勒框架,彩染浸潤色澤,配上自己龍飛鳳舞的字跡,簡直完美!
孝明帝提筆一揮,朱印一蓋,完成!他放下狼毫筆,仔細端詳起女子清麗的面容,眼楮里泛上一抹相思,伸出欲撫上畫卷的手指卻定格在一寸的地方,畫作墨跡未干,他怕暈開會模糊了面容,雖然畫中的她早已在心中模糊。哎,你可知孤提筆作畫,都是你的模樣?孤已經擁有天下,但卻再也尋不到你的音訊了。
嗯?有腳步聲?孝明帝像個小孩子似得慌忙把字畫收斂好塞在文書下,理理衣冠,正襟危坐地捧起一本奏折佯裝批閱。門簾後進來一個小太監。“皇上,虞谷將軍和黃公公求見。”
“哦?快迎進來。”小太監應下,轉身出去。片刻後將虞谷和黃公公引至面前,退了下去。
“不用行禮,快快請坐!”孝明帝止住兩人行禮的舉動,抬手示意。“這麼晚了,師尊還不休息嗎?黃公公也是,身體不要緊吧?”
“謝皇上關懷,咱家無礙。”黃公公將拂塵靠在懷中︰“臣等深夜前來,是為了和皇上商討破局大計。”
孝明帝一听,抬手打了一個響指。屋內依舊寂靜無聲,但金燭台上的蠟燭卻極為輕微地閃爍一下,虞谷咪咪眼楮,身為古武者的敏銳感知已經告訴他,這座宮殿四周已經潛伏下來過百的鎮國衛,他們是黑夜都忘掉的影子,只听從命令守衛這座宮殿,任何引起懷疑的活物必將得到悄無聲息的殺滅。
看來,莊兒不是沒有準備啊。虞谷滿意地點點頭,孝明帝瞟見自己師尊臉上一閃而過的愉悅,心中有些得意。自己收服這大漢暗劍之稱的鎮國衛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這些人只認令牌不認皇帝,連師尊當年都那這幫人沒辦法。
“咳咳,師尊可是對著布局之人有什麼眉目了?”
“嗯,莊兒,師尊想這樣給你解釋。”虞谷斟酌一下出口︰“其實,按師尊的預感,你不在這盤棋里。”
“哦,師尊此言何意?”孝明帝放下手中空白的奏折,支起下巴。“但種種跡象表明,他們是沖著朕而來,只要將孤扳倒,大漢朝廷便群龍無首,江山社稷就岌岌可危了。”
“是這樣的道理,但師尊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虞谷清清嗓子︰“對方是在和你對弈。”
“莊兒,對方在和你下這盤棋,你也是下棋的人。只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我們現在被動,而他們掌握主動罷了。”
“師尊這是看得太樂觀了吧,下死局的人會讓對方站在與自己同等的地位上?”
“不,師尊的意思是我們的位置取決不在于他們。”虞谷認真地︰“我們完全可以把自己擺在下棋人的位置上,更可以用自己的棋子,反過來吃掉他們的。”
“皇上,咱家和您說一件事,您就明白了。”黃公公抖抖拂塵,坐正身體。“皇上知道彌彌薩公主吧。”
“有耳聞,不是師尊將她俘獲了嗎?朕還打算親眼見見這位名動天下的佳人。”
“那皇上的心願怕是擱淺了,她啊,估計是一枚恰巧卷入此局的棋子,但暴露了而已。”
一盞茶時間後,听完黃公公所言的孝明帝沉默下來。敵人來勢洶洶,不光是北疆各部族近年來的變本加厲,就連百年沉寂的苗疆蠱毒也重現大漢,現在自己手下缺兵少將,朝政未穩,民心不歸,實在是下下風的局面。
“也罷,這公主不能進宮,就在師尊府上修養吧,但安全一定要保證,這蒙古與我大漢還是交往甚好,只要不傷及蒙古王女兒的性命,他就不會對我大漢發難。”孝明帝伸手將帝冠取下,撓撓頭發。看來自己是沒什麼好日子過了,大漢內憂外患,還好近來風調雨順,算是老天作美,沒給自己難堪。
“這公主的蠱毒之事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雖然當下不能打草驚蛇,但還是要秘密探查一番,以保這條線索不會被人磨滅痕跡。還有,他們這次一計不成,短時間應該不會有下一步動作,我們必須盡快布下自己的棋子,”
孝明帝點點頭,組建自己的勢力需要財力和人脈,這些都需要時間,不著急可以慢慢來。房間里一時沒人說話,三個人都在沉默,局面還沒有明朗,但身居高位的他們卻感受到彌漫在未知里的冷意,這是即將到來的風暴在呼嘯。
“哦對了。”虞谷起身,面朝孝明帝跪拜下去,雙手將一塊紅玉舉過頭頂︰“這是先皇賜予末將的三十萬北疆士卒調動虎符,現在十年戍邊任務完成,贏得大勝,班師回朝,臣自當將虎符歸還當今聖上!”
黃公公站起來,代將虎符呈到孝明帝手中,孝明帝將虎符包好暫時鎖在暗格里,回首將虞谷請回了座位。孝明帝突然一拍腦門︰“嗨呀,孤忘了一件大事!黃公公,替朕取來父皇的那份遺詔。”
遺詔,先皇的?虞谷吃了一驚,連忙跪拜在地上,行了大禮。孝明帝接過密封好的卷軸,朗聲說︰“這份聖旨是父皇專門寫給師尊您的,但父皇突然病危駕崩,沒能等到您班師回朝,所以朕在此替父皇圓了這樁心事。”孝明帝鄭重地解開層層封條,張開明黃的聖旨,朗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疆軍務大統領,鎮北將軍虞谷,戍邊十載,征戰百余場,戰無不勝,以其身化帝國之利刃,平定北疆蠻族,立下軍功無數,堪稱大漢軍人之楷模;今特封為驃騎大將軍,官居一品,賞黃金千兩,玉器一百件,賜皇室珍藏寶劍一柄,特許佩此劍入朝,滿朝文武應皆學其風範,為國盡忠,彪炳千秋,以示皇恩浩蕩。欽此——”
孝明帝笑著合上聖旨,黃公公便接過來到跪拜的虞谷面前,躬腰將聖旨呈在虞谷面前。虞谷在真正觸踫到聖旨的那一刻,終于濕潤了眼眶,這個半生戎馬,飽經風霜的男人顫抖著手撫過聖旨,一線淚水劃過臉頰上的傷疤滴答在地上。他俯身叩謝︰“謝先皇隆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先不忙謝恩,師尊快請起。”孝明帝示意黃公公將虞谷扶到座位上︰“師尊,您與父皇一生相識,自幼結拜為兄弟,是父皇最信任之人,所以父皇才放心將孤朕托付給您。現在父皇的心願已了,算是和師尊的最後告別了。”
虞谷此刻心中是百味雜陳,但知音已逝,因當年軍務纏身,連最後一面也未能相見,可是自己的最大遺憾。現在這道聖旨算是最後的一點安慰了。孝明帝看看黃公公,後者會意,便這身到後面取出了另一份密封好的聖旨。
“師尊,今日朕登基為帝,是一大喜事,而您以少戰多,奇襲強敵,大勝匈奴,如今班師回朝,給天下人展現我大漢軍人士氣,張揚我大漢無上國威,可謂給滿朝文武吃了定心丸,這是第二大喜事。”孝明帝指指黃公公手中的聖旨;“那麼徒兒也給師尊您一個雙喜臨門。”
“師尊這十載雖然心系朝廷,但奈何北疆軍務繁重,常年征戰,所以家中之事想必不怎麼了解。昨日喜聞令媳誕下千金,恭賀師尊弄瓦之喜!”
也許是被突然的喜訊震驚到語無倫次,虞谷瞪大眼楮哽咽了半天。花甲之年的老人放下沉重的盔甲和戰槍,了卻君王天下事,不就圖換個安享晚年,兒孫滿堂嗎?剛剛征戰歸來,又新添小孫女,這位浴血沙場的硬漢竟就這樣泣不成聲。
“師尊,按輩分來講,這個女孩為朕的師佷,朕就認她為義女,加封為郡主,封號就叫蘭亭,取蕙質蘭心,亭亭玉立之美意,您看如何?”
虞谷再次深深叩拜,涕淚交加︰“謝吾皇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雙喜臨門,人生圓滿,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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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女主要出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