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對天柔的愛,幾乎已經不能算是固執,而算是偏執了。
天柔是因為無法回應,所以才一直不提,可赫銘呢?作為天翼的師弟,他看著師兄苦戀如此,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赫銘垂眸盯著天柔蔥白的指尖,還有那潔淨的指甲,沉吟半晌才終于抬起眼,神色復雜的盯著她的側臉。
“其實,你心里是有答案的,對麼?要不然,你不會開口問我。”
似乎是被赫銘說中了心事,一直以淡然處之的天柔揚唇苦笑,神情竟終于出現了她這個年紀所該有的,少女般的茫然與純真。
“是,我的確已有答案,但我不敢妄下論斷,這對天翼,一點都不公平。”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說出的答案跟你想的不一樣,你願意給師兄一個機會?”
赫銘問的認真,但天柔卻並不打算回答,只是沉默的垂下眸子,等著他的回應。
就這麼沉默著僵持了半晌,赫銘臉上的情緒變幻莫測,時而奸詐、時而糾結、時而……
手掌忿忿的往桌面上一拍,赫銘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只是臉上的表情卻帶著股濃濃的挫敗。
“我真是要瘋了!好吧!我,我說!對!你想的沒錯!我師兄,他,他的確不適合你,或者說,你們不適合在一起。”
听到赫銘的回答,看似沒有什麼反應的天柔默默的放松了自己一直緊繃的身體,如釋重負的笑了。
果然,答案是一樣的啊。
天柔笑的輕松,赫銘卻一臉的悲壯,猛然雙手抱拳伸向天空,聲音滿是愧疚︰“師兄!你別怪我啊!我真的挺想你能夠抱得美人歸的,但天柔真的非你良人啊!”
早就在一開始,赫銘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不管是天翼師兄,還是他自己,都不是能夠跟天柔站在一起的那個人。
倒不是他看不起自己或者是看不起天翼師兄,也不是他高看了天柔,而是,真的不行。
天柔性子沉穩,蕙質蘭心,外表看似柔弱實則內心無比剛強,但這樣的女子往往需要的並不是一個像她一樣沉默寡言的伴侶。
天翼師兄雖然只跟天柔一個人說話,也對天柔完全寵溺,沒有任何人懷疑過他對天柔的愛,可他的骨子是冷漠的,對這個世界是完全冷漠的,因為他把愛都給了一個叫烏天柔的女子。
而像天柔這樣內心背負了太多苦楚的姑娘,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份獨有的寵愛,更需要的是一份知冷知暖的陪伴。
說白了,就是天柔未來的相公可以不必那麼的能說會道,但一定要能跟她並肩站在一起,分享她的喜怒與哀樂。
“師兄他的愛,只適合在你背後默默付出,雖然很是感人,但對你而言反而是種更加沉重的情感,你背負的本就很多,他卻只能加重,不能陪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赫銘的眼神突然帶上了一點心虛的飄忽,四下看了看之後才終于轉回天柔的臉上,清了清嗓子之後,還是決定把話說出口。
“而你之所以下定決心,不惜斷了自己的後路也要離開赫連羽霆的原因,恐怕也是因為,你等不起他的陪伴了,你……”
“赫銘,”天柔突然出聲打斷了赫銘的話,眼神卻愈發的縹緲起來,“你真的很懂我啊。”
額。
赫銘冷不丁的呼吸一滯,再次抬頭看向天柔的時候,眼神中竟帶上了一絲狼狽。
“啊,可能是因為旁觀者清吧,呵呵,呵呵。”
“也許是吧,”似乎一點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天柔將目光挪到赫銘的掌心里那因為常年握劍而布滿的老繭,語氣輕柔的不像話,“听說,我爹是不是又給我尋覓了一個夫家?”
天柔一直都知道,赫銘與天翼這兩個師兄弟雖然看似冷漠,但對于自己所在乎的人,他們是一直放在心上的,天柔最近面臨的最主要問題,就只有她爹一直在幫她找夫家的事情了。
呵呵,與其說是找夫家,不如說是找一個可以以最低條件接受她這個倒貼的敗家女兒的回收站吧?
听到天柔這麼雲淡風輕的詢問著那過程很是不堪的事情,赫銘的心頭猛然一跳,倉皇的點了點頭,權當是回答了。
“又是什麼五十多歲的老大人?”
天柔真的是太了解她自己的那個爹爹了。
根本就不用費心思想,今天被趙大人退婚的事情肯定惹得她爹吹胡子瞪眼,顏面掃地這四個字,一直是她爹爹的軟肋,誰踫誰死。
雖然已經有了六阿哥這個潛在的可發展勢力,但按照烏丞相那小心駛得萬年船的性格啊,他是絕對不會單單只滿足于把希望放在一個人身上的。
這一招玩的真是漂亮。
這樣一來,如果六阿哥對烏天柔有意,那麼他是一定不會放任烏丞相就這麼大張旗鼓的給天柔選女婿的,但如果六阿哥對天柔無意,那麼也照樣不妨礙他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女兒嫁出去。
怎麼算,都不會吃虧的買賣。
“恩,差不多,四十六歲的李大人,家里光是小妾都有六個。”赫銘默默的握緊了拳頭,對于烏丞相的所作所為,他真的很是不齒!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俊俏的小臉上染上一抹疲倦,天柔微微閉了閉眼楮,再次睜眼時,卻只是對赫銘輕輕的揮了揮手,“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赫銘淡淡的收了收下顎,權當是點頭了。
然而,一直到站在天柔房門口替她關好房門,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赫銘才陡然反應過來,該死的,自己是不是被她繞進去了!
她到底該怎麼扳倒兵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