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讓同樣在這個城里打工的村里人帶了些老家的東西過來,好讓她回味一下家鄉的味道,人到的時候,她接到了電話,讓她去拿一下東西,看看離下班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又正好在這附近,甦忘憂便想請個假,想著拿了東西再回來。
當時趙琴正好路過她的身邊,想也沒想的就跟趙琴請了假,並說明了理由,趙琴十分體諒的說︰“那你去吧,你寫個臨時請假單,等會我幫你交給李經理簽字,你也不用再返回來了。”
好人啊。
高高興興的把老媽托人帶過來的東西拿好,直接奔回了家里,剛到家中,手機就響起來了,陌生的號碼,接起來的時候,竟然是孫雪敏的聲音。
“忘憂,我跟你說個事,你千萬要挺住啊。”孫雪敏在電話里顯得十分的小心翼翼。
心里突突的跳了幾下,她最怕的就是風平浪靜的生活里落個石子下來,很煩人,“怎麼了?”
“你不是請了假嘛。”孫雪敏道︰“你前腳剛走,我就看見趙琴把你的請假單給撕了,而且好死不死的李經理回來找你了,問趙琴,趙琴說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心里瞬間一緊︰“她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要撕我的請假單?我跟她無冤無仇的!”
“我也說啊,但是忘憂,那天我就想告訴你來著,趙琴好像也喜歡周醒。”
這個也字用得好啊,無端端的就變成了一場三角戀的狗血劇,但她一直以為趙琴是有夫之婦,“趙琴沒老公的?”
孫雪敏嗤了一聲︰“她哪兒來的老公,你別看她整天好像笑嘻嘻的,心眼兒多得不得了,之前有個同事就是因為她看不慣,還沒滿試用期就被她弄走了,這次估計你也要慘了,趙琴不動聲色的盯著周醒這件事,很多人心里都明白得很。”
末了又補充道︰“都三十歲的女人了還沒嫁出去,你說她能有多好。”
老天保佑,幸虧她二十八,否則的話這名聲她也得擔了。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你記得啊,別說是我告訴你的,明天來上班你自己掂量著辦,心里有個數吧。”
不等她回答,啪的一聲就掛掉了電話,甦忘憂愣愣的看著手機半天,想哭都哭不出來,鳥大的一片林子,也跟後宮傳似的耍這些心機,實在惡心得要死!
恨不得畫個圈圈詛咒死趙琴得了,這女人如果知道自己嫉妒錯了對象,會不會罵自己是頭驢?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請假單也沒了,只有趙琴一個人知道她請了假,明天如果李經理聞起來,趙琴肯定一口咬死,那在一個老員工和試用期員工之間,李偉祥會相信誰呢?
大概是趙琴吧。
辛苦了兩個月,不會功虧一簣吧?
忐忑歸忐忑,但不妨礙她吃飯睡覺,除了第二天醒得早了點兒,其它的照舊,等到公司的時候,屁股剛剛坐熱沒多久,果然被李偉祥拎到了辦公室。
“小甦啊。”李偉祥喝了口咖啡,這是他西式的飲食習慣,喜歡早上喝咖啡︰“你這兩個月表現確實不錯,怎麼臨了臨了了,還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呢。”
當然知道領導說的是什麼事,甦忘憂低著頭靜觀其變。
李偉祥繼續道︰“有什麼特殊的情況需要請假的,寫個臨時請假單,我不在的話,直接給人事部簽個字就可以了,怎麼能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離開公司呢,這個影響是很惡劣的啊,要是同事們都照著做,那公司還像什麼樣子。”
她想說她請了假的,也寫了請假單的,只是請假單被趙琴給撕了,領導會不會信?如果不信的話,她就又多了個不主動承認錯誤,還冤枉老員工的罪名。
如果讓孫雪敏幫她作證,先不說這丫頭會不會幫這個忙,就算是幫了,也會連累到她倒霉。
思來想去,最後,甦忘憂還是選擇了沉默。
“別的我也不想多說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這樣吧,你去寫份檢查,下午開會的時候念給大伙兒听。”
都什麼年代了,又不是在上學,寫檢查就算了,還得念,她怎麼丟得起這個臉!
結果李偉祥還雪上加霜的來了一句︰“至于試用期,要多延長一個月,算是懲戒,接下來一個月,你要繼續努力努力,可千萬不要再犯這種低級錯誤了,听到了嗎?”
“听到了。”
“嗯,出去吧。”
出來的時候,鼻子酸酸的,沒有朝著位子上走去,而是轉了個方向,跑到了樓梯口蹲著去了。
安全樓梯間沒人,很安靜,正適合她發泄,而她發泄的方式就是哭,除此以外,她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樣的方式釋放掉心里的壓抑。
她的眼淚向來都很廉價。
一屁股坐在台階上,將臉埋在了大腿上,手臂環抱著膝蓋抽抽噎噎的落著眼淚,不敢大聲的哭出來,實在很不爽。
連身邊坐了一個人都沒有發覺,直到對方的聲音響起,才驚得抬起頭來,毫無形象的醒了醒鼻涕,再柔柔模糊的雙眼,看清來人時,又默默的把頭埋了下去。
“真難看,一點兒都不像個女人。”楚臻望了一眼她捏在手里被鼻涕眼淚都快浸濕了的餐巾紙,嫌棄的說道。
哪有心情跟他吵架,雖然這是這麼久來他頭一次主動的跟她說話,但還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不是好話。
“我不想跟你吵架,讓我一個人坐會兒吧。”
“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坐就坐了。”
“楚臻……”甦忘憂無力的喊了他一聲,最終咽回了要說的話,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微微的用力將她拉向一個方向,然後她靠在了楚臻的半個胸口前。
頭頂正好抵在了他的下巴上,對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極其的意外,但卻沒有掙開,的確,這個時候,她很需要靠上一靠,不管是誰的肩膀,先借了再說吧。
“看在你收留過我兩晚的份上,懷抱借你一會兒,不過記得,不要鼻涕眼淚的弄我一身,襯衫很貴的。”
管你貴不貴呢!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只野獸受了傷,跑到山洞里躲起來,舔著傷口獨自療傷,並不覺得難以忍受。若有另一只野獸在身旁,這只受傷的野獸一旦被噓寒問暖了,就有可能受不了了。
在對傷口,對疼痛,對人情冷暖以及世態炎涼的感知上,人與獸並無不同,獨自時堅強,依偎時脆弱。
所以……楚臻再貴的襯衫,她都顧不上了,這一刻,只感覺憤怒,悲傷,委屈,無助,還有之前的種種,種種,一股腦的涌了上來,再也控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