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摟著南風的脖子,像一朵被雨淋濕的梨花緊貼著樹梢︰“等一下我要去車站送你哦。”這話一出口,她的雙眼就紅了,眼淚就不爭氣的涌出來。南風吻著她臉上的淚水,用雙手托住她嫩白的臉蛋說︰“寶貝,外面冷,你還是不要去了,要是在車站哭我就舍不得走呢。你就在房間呆著,就當我去上網了,很快就會回來好不好?”薔薇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不,不,我不。”
南風看了看時間,硬是拆開她摟緊著他的雙手︰“寶貝,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去把我的圍巾拿來。快去,乖。”薔薇再次摟住他的腰說︰“我不,我不讓你走。”南風撫摸著她的頭發說︰“你怎麼跟個孩子似的?你不是一直鼓勵我要為夢想奮斗嗎?你不讓我走我怎麼去奮斗?乖,把手松開。”薔薇依然摟住他不放手,他只好用力將她的手拆開背上吉他奪門而出。薔薇倒在床上,淚眼婆娑望著門口。南風紅著雙眼,在門外停了片刻,還是掩上門扭頭走了。時間所剩無幾,他必需趕到火車站去。
西安火車站一年四季人滿為患,國內外游客,以及務工人員來來往往,川流不息。城牆下,廣場上,站的,坐的,蹲的,拉著沉重的行李箱來回走動的,要飯的,擺攤設點賣食品的,巡邏的,各式各樣的人隨處可見。售票廳和候車室更是被人堵的水泄不通。
南風背著吉他,提著行李箱好不容易走進候車室,坐在椅子上望著一臉倦怠的人們,心情又變得煩躁起來。南來北往,他最討厭的就是候車,再想到薔薇剛才戀戀不舍的樣子,心想要麼快些檢票上車,要麼干脆退票回去陪她,等她開心了再走。
薔薇沒有辜負南風對她的那份情,她正躲在候車室的人群中偷偷看著他。這時只听廣播重復播放著,“開往北京西站的t41八次列車馬上就要啟動了,望大家做好進站準備。開往……”南風起身向廣場望了望,便跟著進站的人慢慢挪著腳步。薔薇眼巴巴望著他消失在檢票口,就像掉進冰洞里,身子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楊柳依依,悠悠我心。人生聚散本是平常,可悠悠千載,無論古今,離別總會牽動人脆弱的神經,使人幽咽啜泣。薔薇淚眼婆娑的望著擁擠的人群,默默的說,風,我真的舍不得你走呢,可還是願你一路順風。
火車發出悶悶的隆隆聲,徐徐前行。薔薇若有所失的站在西安火車站的廣場上,以望眼欲穿的姿態,紅著雙眼盯著火車站大樓一直站到腿腳發酸,瀲灩霓虹黯淡了暮色,才慢慢往回走。南風終是帶著風雅的夢想遠去了,她在這站著又有什麼用呢。
回去的途中,看到餐廳里一同吃晚飯的情侶,杯盤交錯,互相喂著食物,濃情蜜意全在臉上,此情此景,一如他們的過去。現如今,一切都在現實面前成了美好往昔和不敢期冀的未來,這怎能不讓她傷心。于是一路默然無語,就連陌生人問路,她都心生厭煩,懶于回答。望著一排排建築,和滿滿一街的人,她只覺得寒冷和孤寂。似乎,眼前的都是夢里浮華,要麼海市蜃樓,又或者前世的魂靈,只要風輕輕一吹,全部都會化作塵埃,煙消雲散。
南風躺在窄小的臥鋪上,無論看到什麼,滿腦子都是薔薇的影子,揮之不去也不想揮去,就算疲憊困頓,也因心里想著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對面的男孩用耳麥堵住雙耳,手里捏份娛樂雜志。雪白,尖銳的側臉上透著不苟言笑的冷峻光芒。金黃凌亂的頭發給人一種高貴的氣質。從上車到現在,他從未與南風正面對視,只棲身在臥鋪那小小的天地里,看似閑適,可也如深夜的明月,掩飾不住內心的孤寂。
他的模樣像極了郭敬明,薔薇比較喜歡的類型
南風曾經指著牆壁上的海報問,他帥還是我帥。薔薇連想都不想就說,他帥。南風壓住內心的妒火說,他哪里帥啊,典型的袖珍男……。薔薇不以為然,不管別人怎麼評價他,可她就是喜歡他,喜歡他憂郁的眼神,鋒芒畢露的才華。
南風的嫉妒不是沒有理由,自己的女人被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牢牢的佔據了大半心靈,這不僅挫敗了他的自信和自尊,同時也助長了他為理想努力拼搏的勇氣。如果薔薇喜歡頭頂著光環的男人,那麼他就努力成為那樣的男人,他只想她的心里只藏著他,愛著他。為此他可以付出所有,就算結果不盡人意,只要她看到過程,懂得他的痴心就已足夠。
薔薇回到房間,拿起酒杯,看到南風留在上面的唇印,不由的吻上去,閉上雙眼,就像他在吻她,恍惚間雙唇便像有了灼熱,一股他獨有的味道鑽進鼻子,隨血液流到體內,就像他在她的身體里,和她合二為一。
可等她睜開眼,房間里只有一些沒有生命的擺設和物件,突然間覺的心里空蕩蕩的,想打個電話,听到他的聲音,可最終沒有勇氣打。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感覺是可想而知的,她有點害怕。于是關掉燈,擺個“大”字倒在床上,那一瞬間她感覺頭好痛,鼻子也像被棉花堵住,呼吸遇到阻礙,胸腔憋的難受,像是快要死了。
夜晚的天空,稠密的星星眨著小而明亮的眼楮,窺視著戶外各干其事的人們。南風將手搭在額頭上,臉貼著車窗,望著漆黑的天空。電話尖銳的鈴聲響起,他看也不看就拿起手機說︰“寶貝,還沒睡著啊?是不是想我呢?”
阿爹一時沒反應過來支支吾吾的問︰“撒,撒子寶貝?我是阿爹啊,你到底在外做撒子嘛?年前就說回家,現在還不見人影。”南風這才一個機靈坐直身子︰“阿爹?咋個是你?那個,公司一直不放假,我也沒辦法 。”
阿爹有點不太相信︰“公司,公司,誰知道你在外干撒子?別的不說,婚總該定了 ,寨子里那幾個女娃娃都不錯……。”
南風心不在焉的敷衍著,好在阿爹嘮叨了一會就把電話掛了。他這才狠狠舒了口氣,靠在被子上嘟囔︰“定婚,定婚,牛和馬怎麼能在一起過活撒,真煩人!”對面的男孩看了他一眼,微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正值八點,時間過的真慢!南風無聊的在臥鋪上翻來覆去,列車上的雜志已翻了數遍,手機里的游戲也玩了好幾回,彈吉他吧,上鋪的女人呼嚕如雷睡的正香,為了打發時間他只好拿出撲克解悶,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一臉無奈的問︰“阿爹,又有撒子事嘛?”薔薇冷哼一聲︰“阿爹沒哈事,就是,就是想你了不可以嗎?”听到她的聲音,南風一下子來了精神,坐直身體呵呵一笑︰“寶貝怎麼是你啊?還沒有睡覺嗎?”兩個人柔聲蜜語,說了一大堆看似沒用的廢話,實在無話可說的時候,就一言不發靜靜的听著彼此的呼吸,最後數著“一,二,三”一起把電話掛掉。
不知道什麼原因,通完電話,他們倆都踏實了許多,心情也一下子好轉。當薔薇躺在床上認真的看的時候,南風終于閉上酸澀的眼楮,像個可愛的小孩做著美夢安心的睡著了。
北京比西安還冷,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翌日清晨下了車,一股冷風像無數根鋼針直扎進骨頭。眼前車水馬龍,四通八達的街道像太陽的光向周圍輻射。林立的高樓大廈就像長了幾千年的參天大樹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干淨的胡同里,車夫拉著紅色帆布三輪車向**方向奔去。老外樂滋滋的坐在上面,手握縷花檀香扇學著戲台上的老千歲搖啊搖的,儼然沉浸在中國傳統文化里,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賣煎餅果子的大姐,脖子上纏著一條桃紅色毛線圍巾,左手抓了把蔥花正往餅上撒,右手拿著鍋鏟在攤開的餅上抹來抹去。臉蛋通紅,流著鼻涕的小男孩摟住她的腿哇哇的哭著,她也沒時間去哄。吃餅的人太多了,她得抓住時機掙錢。孩子他爸在外地打工,一年也掙不了多少錢,一家老小的生活就全靠她。
收破爛的大娘頭上包著個藍圍巾,戴著一雙看上去**的白毛線手套,正在撿胡同里人家丟出來的空紙盒子。一輛油光發亮的寶馬x6就停在種著臘梅的大院里,朱紅的雕花木門虛掩著,咿咿呀呀的京劇正隱隱從屋里傳出來。大娘站在門口細听了片刻,給凍僵的手上吹了些熱氣,就蹬著車子朝胡同里面走。
南風站在馬路邊,放眼望著這個繁華忙碌的現代化大都市,將頭縮進風衣寬大的領子里,不知道該去何方。好久沒有兄弟們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們是否還住在東城區那里。此時此刻,這茫茫人海和緩緩向前行駛的車輛簡直讓他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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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較忙,所以沒有時間更新,還望喜歡這本書的讀者見諒。接下來,我會按時寫新章節,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