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微涼的夜風從臉上扶過帶著春的氣息還有夜的涼意,顧沛蕖拿起粘了薄荷水的錦帕擦拭著宇文初雲的臉龐。
初雲倚靠在瓷青的肩頭,一張小臉燒得像火燒雲一般︰“初雲,你好點了麼?怎麼突然間好端端地竟燃生了高熱呢?”
宇文初雲的眼神變得愈發的迷離,芊芊玉手胡亂的攀扯著自己的衣領,嘴唇合動間呢喃著的竟是顧沛凡的名字。
瓷青與倚畫見此,兩人不禁都羞紅了臉,瓷青到底經歷的事情多了些也長了倚畫幾歲,顧沛蕖侍寢大多都是她在外伺候,而今自然明白的比倚畫多上幾分。
自從當了芷蘭宮的掌事姑姑,她再也不敢把自己當年輕的姑娘家看待,反而愈發的老練了,見此情形她抬眼看著顧沛蕖,鎮靜地說︰“娘娘,公主怕是重了迷情的毒了!”
顧沛蕖見此本就有此猜測,經瓷青這樣一提,她更加篤定了這毒是有人下給她的,宇文初雲一尚未出閣的公主甚少有人與其結怨,更不敢與這掌上明珠結怨。
可想而知,這又是有人的別有用心。
只是,宇文初雲此時這番模樣口中還叫著顧沛凡的名字,若是被他人瞧見,公主與驃騎將軍私相授受的流言,或者更為難听的流言就會不脛而走。
想到這,顧沛蕖愈發的恨得牙根癢癢,她反復將宇文初雲食用的東西想了一番,便知道那碗紅豆沙有問題,不過此人好手段竟然將“物證”又找了回去。
顧沛蕖此時還無法斷定是何人害她,但是左不過就是德妃和黛鳶了,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何人會這樣。
她不想坐以待斃,她脫下披風為宇文初雲披上︰“瓷青你得沒錯,公主應該是中了毒,不過這毒應該沖本宮來的。倚畫,你去將本宮未食的餐食,悉數賜給黛鳶和德妃二人,務必讓她當著你的面將那些餐食都吃了!就說這是本宮與皇上的意思!”
倚畫領命抬腿便要走,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切切地問︰“若是她們不肯吃呢?”
瓷青與顧沛蕖扶起宇文初雲準備尋一處人跡稀少的偏殿的,讓她停過去,畢竟尚未婚配的公主被別人看到如此模樣實在是有失體統,面對倚畫折返後的詢問,顧沛蕖言語難免狠辣︰“不肯吃那就將她們抓了!等著本宮的處置!”
倚畫此時方覺如此行事才算周全,她緊著腳步進了殿,畢竟侍書還留在原地等著她們。
顧沛蕖與瓷青攙扶著初雲公主正向一處偏殿而去,突然竟有一隊宮娥向此而來,其中一人甚是乖巧地獨自上來詢問狀況。
瓷青見此人不禁警覺地問︰“你是哪宮的婢女?”
那女婢微微一屈膝,俯身道︰“奴婢是仁壽宮的婢女,因見公主不適,特地前來為所驅使!”
顧沛蕖見她所穿著的服侍確實是仁壽宮的花式,心下放心了幾分,便吩咐道︰“這附近哪個宮室的偏殿無人居住,你擇出來,為公主小憩一下!”
那婢女小心地覷了一眼宇文初雲,臉上不禁有些惶恐,馬上俯身施禮︰“啟稟娘娘,這太和殿離皇上的紫宸宮最近,不過此時過去怕是不妥,不如就近去鳳宸宮吧,那里久無人居住。”
顧沛蕖抬眼看了看鳳宸宮的方向,離這里確實較近便應允地點頭,不多時,一行人便到了鳳宸宮,顧沛蕖與瓷青在婢女的引領下隨意擇了一處鳳儀殿將宇文初雲安置了進去。
瓷青慌忙地找出火燧子將殿內為數不多的蠟燭點亮了,殿內還算規整,只是久無人居住的煙塵味道還是頗重了一些。
顧沛蕖見宇文初雲被陰毒所害的滿臉是汗,燒灼的臉色是那樣的殷紅,不禁有些心焦︰“瓷青,你快去將裴濟宣來,讓他來為公主解毒,此毒陰損,你到那後要細細與其陳說,若是他無法,你就讓他去請南宮清!務必趕到宮門下鐐前,將南宮清請進來!”
瓷青俯身應聲,只是若是她走了只留下顧沛蕖一人照顧宇文初雲,她實在有些不放心便囑咐︰“娘娘,奴婢若是出去了,這里只有娘娘一人了,奴婢實在不放心啊!”
顧沛蕖手里拿著絹帕為宇文初雲拭去汗水︰“沒什麼不放心的,你速去速回!來人啊!”
那幾個小婢女听命走了進來,顧沛蕖搭眼一瞧都是仁壽宮的人,便吩咐道︰“你們兩個去打熱水來,公主酒醉,本宮為她擦拭一番。你們兩人去紫宸宮請皇上,要皇上務必速速趕來,就說本宮身體不適,公主喝醉了酒,等著皇上來安置!”
那幾個婢女甚是乖覺地俯身稱是,便和瓷青一道退了出去,這殿內便留下了顧沛蕖與宇文初雲二人。
宇文初雲中的毒發作的愈發厲害,整個人都燥熱的像是一個火人一般,眼神迷離間竟是涓涓而出的薄淚︰“皇嫂,…是…是誰害我?”
顧沛蕖見她如此模樣,心底是恨毒了施毒之人,她含淚向宇文初雲道出了實情︰“初雲是我連累了你,這毒怕是下給我的,你誤打誤撞地喝了那碗羹,才讓你代我受這麼大的罪過。是我對不起你!”
初雲難受地緊緊攥著她的手,要緊牙關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失禮,她羞憤地擠出一句暴戾地狠話︰“這怨不得你,要怨就怨下毒的卑劣,皇嫂,你要將她揪出來親手處置了她!”
她轉過身,雙手緊緊抓著里面落了一層灰的錦被,顧沛蕖見著她顫抖孱弱的身影,心中恨到了極致。
但是更多的則是著急,她怕這毒害了初雲的身體,她時不時望一望門外,時不時瞟幾眼初雲,心中狐疑怎麼過了這麼久打水的婢女還未回來!
她切切地起了身向門口走去,預備推開門再喚些小婢女來,此時她才發現這門竟然讓人從外邊鎖了起來。她用力的搖晃著,門鎖敲打著門稜的聲音發出了嚇人的聲響,聲聲地敲打在顧沛蕖的胸口上。
她茫然地垂下手,將方才發生的事兒又捋了一遍,此時她才明白這是一個連環計,從她參加這宴席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中計了,只是這幕後黑手將她囚禁在這里又為什麼呢?
正思量間,只听從內殿竟隱隱晃出一個人影來,撲面而來的酒氣讓這本就暗沉的房間多了一絲詭譎恐怖的氣氛。
布料 的拖曳之間,那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從滿是灰塵地內殿里走了出來,映著燭光,顧沛蕖終是看清了那人——南詔王烏不同。
她此時方明白,這烏不同因何會在這,為何會有仁壽宮的婢女不偏不倚地將她引到了這里,好一出陷害。
想到這,她奮力地敲打著門窗,大聲的呼喚著︰“來人啊!救命啊!”
烏不同見到自己心底暗自思量的美人兒赫然出現在自己略微模糊的視線里,在藥劑的作用下的血脈噴張已經讓他來不及多想,本能的驅使讓他踉蹌地朝顧沛蕖奔了過去。
他一把扯過顧沛蕖將她緊緊扣在了自己的懷里,聲音很有幾分驚喜和得意︰“娘娘,真的是你麼?我烏不同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還能這樣抱著你,你的腰真的好細,好軟啊!”
烏不同一副迷醉的眼楮早已布滿了血紅的血絲,迷離間透著情欲的腐蝕,他將嘴唇探向了顧沛蕖的脖頸。
顧沛蕖知道眼前的這個南詔王儼然是中了和宇文初雲一眼的迷情之毒,能行此事的人除了黛鳶還會有誰?
她用力掙脫了烏不同的懷抱,覆手便甩了烏不同一個巴掌,那季響亮的耳光讓烏不同眼毛金星。
顧沛蕖雙手緊緊捂著衣襟,聲嚴厲色地咆哮︰“放肆!烏不同,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你敢染指本宮,皇上就敢讓大梁的鐵騎踏平你南詔!你中了毒更中了黛鳶的奸計,你若此時不能克制自己,你將為南詔帶來大禍!”
烏不同被這樣一說方如夢方醒,他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手,緩緩地跪了下去︰“謝娘娘賜賞,若不是娘娘醍醐灌頂,本王險些做出蠢事來!黛鳶這個賤人,竟然敢給本王下藥!”
他被藥力磨得失去了原本的硬朗與英氣,整個人都懨懨地,忽而他抬眼看到了癱在床榻上呻吟哼哼地宇文初雲。
顧沛蕖見此,趕緊跑過去將宇文初雲護在懷里,聲音愈發的冷清︰“這是昭陽公主,皇上的親妹妹,你敢動她,罪不可赦!”
烏不同暗紫色的眸子閃著絲絲輕蔑的光,嘴角凝著笑︰“怎麼?難道在娘娘心里,在下是色令智昏的人麼?”
雖然話是如此,但是黛鳶給他下的藥量卻大的驚人,讓他愈發的不能自持,而宇文初雲竟然亦開始渴求男子的身體。
顧沛蕖焦急的等待著,她知道那些侍婢未必會去打水,未必會讓瓷青順利出宮,但是他們一定會順利且想方設法的請來皇上宇文煥卿,甚至請來更多人來觀摩“宸皇妃私會南詔王”的好戲。
所以,她還是切切地期盼著宇文煥卿可以早一點,甚至是早他人一些來救她與初雲。
為了不讓初雲卷進來,顧沛蕖決定將她挪到內殿去,她尚未出閣若是就此毀了名聲,痛心疾首怕還會添一個顧沛凡,所以她不能讓她這個樣子出現在眾人面前。
顧沛蕖拖著懷孕的身子,將宇文初雲拖拽進了內殿,她出來後又將一旁的釉瓶拖了過來抵住了門。
經此一番,她直覺肚子微微脹痛,出了一身的虛汗,她覺得自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只能緩緩地靠著門大口地喘著氣,切切地盼著宇文煥卿。
烏不同暗紫色的雙眸灼熱地看著他,他理智尚存地看著眼前這個機警聰慧且勇敢的女子,她在保全昭陽公主的顏面與名聲,不過代價便是舍棄自己,他緊緊地扣住自己意圖扣住肆意瘋長的欲望。
這樣的女子,他決然不可以玷污……
顧沛蕖看著殿內愈發昏暗的燈火,听著殿外日漸嘈雜的腳步聲,她知道宇文煥卿許是和太後等人一同趕來了,她沒有退路了。
突然,她盯著自己的小腹,心中萌生了一個讓她要麼萬劫不復,要麼以新身份重生的想法,那個想法像一個邪惡的火苗,在的心中升騰出一片火光。
她眼中聚了愈來愈多的淚水,她知道若是她真的如此行事了,逼迫的便是宇文煥卿,她深愛的宇文煥卿。
若是,他執著于過往抵死不肯,那麼她能償還他的只有生子後的飄然遠去,或者一輩子無名無分地陪在他的身邊,做陪伴他見不得光的一只蝴蝶……
想到這,她打定了主意,她顫抖地手解開了自己腰帶,退下了自己外衫扔在了烏不同的身邊,她倦倦地走了過去,聲音卻異常清冷︰“既然黛鳶已經害了你,不若讓本宮再害你一次,本宮會銘記你的恩德的!”
言閉,她順勢躺臥在了烏不同的懷里,害喜的感覺讓她直覺惡心……。
“快!把門砸開!”
宇文煥卿的聲音適時響起,讓顧沛蕖一陣心悸,突然她听到了門鎖落下的聲音,她聲嘶力竭地喊著︰“皇上救我!”
宇文煥卿看到眼前一幕,他直覺周身的氣血都沖到了腦頂,他順勢拔出佩劍直直向烏不同而去,卻被一道趕來的南宮清攔了下來。
“皇上,切不可,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不可殺了南詔王!”
顧沛蕖趕緊從烏不同的懷里掙脫出來,踉蹌地撲到了宇文煥卿的懷里︰“皇上,有人害臣妾!”
宇文煥卿點頭無奈地說︰“朕知道,此時你不要說話!”
他拾起衣衫將她緊緊裹住,攔腰抱了起來,徑自出門去喚著裴濟︰“快,裴濟,快到紫宸宮為宸妃診治!”
而太後等人則錯愕在剛才混亂的場面之中,南宮清一揮手則敲暈了烏不同,命人將其帶走。
太後與黛鳶相視不言,徐惠儀則在暗自嘆謂黛鳶的心狠手辣。
忽而一個碩大的釉瓶應聲而倒,宇文初雲從里面爬了出來,聲音若游絲一般︰“母後,母後,有人害兒臣,害皇嫂!”
戚媚見此不禁大驚失色,徐惠儀則淚目之中與其一起扶起了宇文初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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