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澈與宇文煥淵二人匆匆向雲天騏所指的方向而去,燕鋒卻出奇的沒有一直都跟在南宮澈的身邊。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倚畫的身邊,用他的身軀為她擋一擋由北而來的凜冽寒風。
雲天騏擇了一稍顯干淨的地方,為宇文煥卿新生了一堆火,一攏火嗶嗶剝剝的燃得作響︰“宇文公子,讓少夫人也過來坐一下吧!今兒這天,怎麼說都有點冷。”
宇文煥卿見雲天騏為其搬了一個木樁過來,示意自己坐下,見他如此熱絡,若是不坐反而顯得生分。
他起身將站了好一會兒的顧沛蕖拉了過來,自己徑自坐下,雙腿支撐得穩妥,拍拍自己的右腿︰“苒苒,你坐我腿上歇一歇。等煥淵回來,我們便進城去。”
顧沛蕖見淺笙等人亦要過來烤火,怎麼都不肯坐在他的腿上,臉上很是嬌羞與不自在。
宇文煥卿不言語,輕輕地將她拉到了懷里,讓她安心的坐在自己的腿上︰“這樣坐著你會舒服些,直接坐木樁對你來說太涼了。”
顧沛蕖听他如此說臉上不禁有些灼熱,他對自己的關心總是無微不至,甚至細小若微,難為他總是能夠想到。
淺笙此時已經有些不適了,她感覺自己的皮肉似已經開裂一般,但還是強忍著,南宮清則發現她的額頭沁著細密的汗珠。
他走上前,很是清冷地低聲說︰“都說了不要逞強,你卻偏偏要與景妃出宮來,可是傷口又抻開了?”
淺笙抿了抿嘴,硬著頭皮說︰“屬下不礙事,勞煩大公子操心了!”
南宮清見她並不領自己的情意,心中隱隱有些不快︰不成想她在宮中當差一段日子,脾氣越發的古怪了,連他的話竟然也不听了。
“淺笙,你不要忘了你是南宮暗影府的人,本公子的話對你也是命令!”
淺笙淡淡一笑,眼中漾著絲絲冷意︰“皇上說屬下現在是五品帶刀侍衛,只听皇上與景娘娘的派遣,無須再听你的話了!難道公子的話比皇上的金口玉言更有震懾力?”
南宮清一听直覺七竅生煙,不成想不識好歹的淺笙居然拿皇上來壓制自己,揶揄自己,他攏了攏披風氣悶的走了。
淺笙見他如此模樣,會心一笑,心中暗自揣度︰往日里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如今我這般頂撞你,你或許才知道我不僅僅會逆來順受。
燕鋒此時已經知道傅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大梁第一絕色’,顧王府的淑菀郡主,當今皇上的寵妃——顧沛蕖。
他突然覺得公子這不是玩火自焚,而是自尋死路。他一路上看著皇上對景妃娘娘愛護有加,自然明了公子的失意與傷懷,可是他覺得這種逆天而行的感情注定沒有結果。
燕鋒見倚畫不住的搓著手,猜測她手冷,便將自己懷中的為大公子帶的小巧的手爐遞給了倚畫︰“倚畫姑娘,你暖暖手。”
“我才不要你的髒物件呢!”說完,倚畫便扭捏著跑去淺笙那,與淺笙坐在一處。
燕鋒有些失落地盯著遠處的倚畫,暗自出神了好一會兒。
雖然燕鋒和倚畫站得較遠,但是這一舉動落在南宮清的眼中亦是破綻。若是連燕鋒都與倚畫甚是熟絡,那豈不是證明南宮澈與顧沛蕖更是早已暗通款曲。
突然,他想到一個阻絕二人的想法,畢竟此時的時機也算不錯。
南宮清見四下無人,輕聲地說︰“皇上,你可記得上官悅然?”
宇文煥卿拉著顧沛蕖的手為其暖著,便漫不經心的回答︰“上官悅然?可是上官翼的親生女兒,真正的上官映波?”
南宮清寒涼若水的眼眸閃過一絲狡黠︰“正是此女,她已經在我府上住了一段時日了。對我兄弟二人亦是照顧有加,我本以為她對阿澈有意,我也意欲成全,不成想她居然說自己心儀的是燕鋒。”
顧沛蕖將南宮清的話一字一字的听了進去,原來南宮暗影府里的上官悅然竟然對南宮澈亦是頗為照顧,只是此女真的對南宮澈與南宮清這樣的男子不動情而喜歡燕鋒麼?
這著實讓人有些意外,或許此女本就心儀的是他兄弟二人其中一個,但是礙于上官悅然身份不明,且地位懸殊,所以他們才將上官悅然推給了燕鋒。想到這,顧沛蕖覺得南宮清這樣的做法有些卑劣。
宇文煥卿當時執意要將上官悅然留在南宮暗影府有兩個目的,一是南宮暗影府護衛森嚴,她在那里安全無虞,另一目的便是他希望上官悅然會感念南宮澈的相救之恩,進而與他生出情愫,或許他就絕了對顧沛蕖的痴心妄想。
可是眼下南宮清居然說她心儀燕鋒,這倒讓宇文煥卿有些始料未及︰“哦?真的麼?她心儀燕鋒?”
南宮清低著眉眼將那日上官悅然的話轉述給了宇文煥卿︰“正是呢!她自己身份存疑,父母雙亡,所以不求嫁與什麼名門望族,倒是希望能與燕鋒相守一生。因上官悅然身份特殊,所以臣不敢冒然做主,特來請示陛下。”
“你倒是很積極啊!不見你替自己著急,倒是為屬下籌謀起婚姻大事來了,朕是該夸你體恤下屬呢?還是要罵你不務正業呢?”
宇文煥卿戲謔的一言也逗樂了坐在他腿上的顧沛蕖,她咯咯的笑得動听。
他見顧沛蕖笑得開懷,便嬌俏一問︰“苒苒,你說朕該成全燕鋒和上官悅然麼?”
顧沛蕖將羽紗擋在臉上,笑著說︰“皇上何不問問燕護衛的意思呢?若是他二人兩下有情,自然是成全為好。”
宇文煥卿見燕鋒正與雲天騏在喂馬,便吩咐南宮清︰“你去把燕鋒叫來。”
南宮清會意,便去叫燕鋒。
燕鋒一听皇上要見自己,居然激動到走路有些踉蹌︰“皇…,公子,你叫小的?”
“宇文公子,什麼黃公子?我听說上官悅然屬意于你,要你家大公子代為說媒,我想知道你可願意?若是你願意,我便成全你二人。”
此時,倚畫正趕過來給景妃和皇上送暖手的小手爐,將皇上的話听得真切,心中不禁一緊,難道燕鋒已經有心上人了?那他還對自己獻殷勤,真是不要臉。
燕鋒見倚畫過來了,知道她將皇上的話听到了,整個人變得越發的緊張無措,話說得倒是十分擲地有聲︰“屬下不喜歡上官悅然,更不能娶她。”
宇文煥卿見燕鋒口氣不小,居然說不喜歡上官悅然,他一直以為南宮暗影府的護衛都是唯命是從,沒有自己的想法與見解,滿懷皆是心無雜念的影衛之責︰“怎麼?娶她你還覺得委屈?難道你還想要個世家小姐做妻子不成?”
燕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便硬著頭皮說︰“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屬下…有心儀的女子了!”
宇文煥卿眉眼含著淡淡的疑慮,看來這不過是燕鋒的推脫之辭︰“哦?是誰?說出來,朕可以為你做主!”
燕鋒臉上現出一團紅暈,倒是扭捏起來,他四下望了望小聲地說︰“皇上,我心儀她,可是她還不喜歡我。若是哪日她喜歡我了,我再向皇上請旨,行麼?”
顧沛蕖見燕鋒扭捏的樣子像個小女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此時她倒是願意幫他一把。因為現在他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卻能夠不慌亂且守口如瓶,這讓顧沛蕖對他多了一絲感念。
“相公,我覺得燕護衛所言有理,兩情相悅方能天長地久,他既然無意于上官小姐,還是不要勉強的好,以免耽誤了上官小姐的終身幸福。”
宇文煥卿深邃漆黑的眼眸中閃著寒光,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顧沛蕖,他此刻多不想听到她為南宮澈身邊的人求情。
若是不求情到還可以說他們交情不深,如此求情倒是讓他覺得燕鋒或許也知道顧沛蕖與南宮澈的事情。
他長嘆了一口氣,聲音淡然︰“既然你為他求情,就暫且算了。燕鋒,你記住除了芷蘭宮的婢女,其他人任你求娶。”
燕鋒听到皇上的話不禁微微一怔,似受了某種打擊,那個生無可戀的表情倒是讓宇文煥卿斷定燕鋒心儀的人許是倚畫。
原來,方才他抬眼便看到燕鋒給倚畫手爐,他就覺得十分奇怪,若是體恤女子,他應該體恤與他一同在南宮暗影府的長大的淺笙才對。
另外,方才燕鋒居然說自己有心儀的女子,他整日跟著南宮澈,不是在外辦差便是在府中待命。南宮暗影府的女影衛屈指可數,若是他中意她們,大可以與自己言說,可是他卻不說心儀女子為誰。
而自己剛才捎帶得加了上‘芷蘭宮的婢女’便將燕鋒唬得臉色大變,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他心儀倚畫麼?
想到這,宇文煥卿嘴角餃著一絲冷笑,他這無疑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而顧沛蕖被宇文煥卿突如其來的一語,驚得慌了神,她知道他說話從來滴水不漏,話中有意。這顯然是在提點自己與倚畫,亦或者最後才是燕鋒,難道燕鋒心儀的人是倚畫?
她覷了一眼倚畫,只見倚畫此時很是慌亂的往火堆里扔干柴。
宇文煥卿揮揮手,讓燕鋒等人退了下去,他緊緊地將顧沛蕖往懷里擁了擁︰“苒苒,你還記得朕說過,要蓋一座行宮麼?”
顧沛蕖見他轉了話題趕緊應承︰“記得,怎麼了?”
宇文煥卿抱著顧沛蕖,將臉貼砸她的懷中,無限暢想︰“朕今日可以出宮很是開心,所以我好期待帶著你去行宮小住,那里沒有別人,只有你與朕兩人,屆時朕就帶著你游山玩水,吟詩作對。你說好不好?”
顧沛蕖微微一笑,淡然地點點頭。
此時,雪靈孌則躲在遠處的矮牆看著顧沛蕖的一舉一動,她雖然不認識那個身著紫衣,披著雪貂披風的男子,而且也看不真切他的臉,但是她斷定此人許是當今聖上宇文煥卿。
因為忌憚這宇文煥淵,她一直都在暗中跟著他們一行人,未敢有所動作。
只是每當她看到顧沛蕖時,她滿腔的怨恨便無處安放,似要噴薄而出。
忽而,一只寬闊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嘴上,她驚恐的一回頭只見那是半張清秀英俊的臉,另一邊則是白玉面具。
葉重樓示意雪靈孌禁聲,他拉著她快速地消失在了矮牆後,一路牽著她的手向遠處的樹林跑去。
他二人踏過厚厚的積雪跑出了好遠,雪靈孌直覺有些氣喘,她趕緊甩開葉重的牽扯,捂著胸口大口的喘著氣,臉色越發的蒼白。
葉重樓見雪靈孌依靠著樹干,整個人都喘得不成樣子,便很是關切的詢問︰“靈孌,你這是怎麼了?”
“呵…呵…我沒事兒,呵…呵,讓我歇一下就好了!”雪靈孌閉著眼楮靠著樹,努力的調整著呼吸。
她閉著眼楮的樣子真的好美,猶如一睡得安然的臨凡仙子,清麗脫俗,出塵空靈。
葉重樓看得有些痴,他的眼光從她的長發流連到她的額頭,她的眼楮,她的鼻子,她的嘴唇,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美好。
雪靈孌調整了呼吸,睜開眼楮,詫異的詢問︰“你怎麼會在這?”
她那雙似凝著清澈露水的眼楮充滿的審視,這讓葉重樓不禁有點失落︰“靈孌姑娘為何在這,我便為何在這。”
雪靈孌見他說話不老實,意在套自己的話,好在自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便爽快地問︰“難道你也是來殺顧沛蕖的?”
“我是來殺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然後再將她擄走問話,最後再殺她!”
葉重樓見雪靈孌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與目的,便也開誠布公地說出了來意。
雪靈孌看得出顧沛蕖雖然相貌與自己相同,但是她額間的鳳尾印記將她襯得更加的出眾,加之她的氣質亦在自己之上,她倒是有點懷疑葉重樓擄走顧沛蕖的真實目的︰“你要殺皇帝?還要擄走他的嬪妃,看來你真是色膽包天啊!”
“色膽包天?哈哈…”葉重樓笑得爽朗,他笑著的眼楮彎彎地猶如一月牙很是好看,“我覺得‘大梁第一絕色’的贊譽是言過其實,若是這贊譽給靈孌姑娘倒是名副其實些。所以我對顧沛蕖沒有那種意思。我想抓她另有他用。”
雪靈孌顯然不願意深究他為何要抓她,只是想知道她最後會不會死︰“只要她死了便好。听說你在宮中有屬下,怎麼過了這麼久她還如此鮮活的在這世上!你這屬下不會是酒囊飯袋吧?”
葉重樓想到與心兒姑娘和花子柒已經斷了聯系有段時日了,不禁臉上難掩尷尬,忽而他听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雪靈孌向那一看,原來是宇文煥淵領著領一男子回來了,宇文煥淵的飄逸的身姿落在她眼中,讓她再生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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