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煥卿輕輕地將表情頗為復雜的顧沛蕖放在床榻上,將芙蓉鴛鴦大紅錦被蓋在她的身上。他一臉的關切,掖了掖被角︰“你先在里面暖暖,別染了風寒,朕讓瓷青伺候你更衣!朕去處理下沐清塢的事!”
顧沛蕖顯然受了驚嚇,惶恐之余更希望有人陪伴︰“皇上,你可不可以不走?臣妾真的害怕,臣妾這芷蘭宮無禁衛軍守護,宮中之人猶如砧板上魚肉,任人宰割!如今這刀子已經架在臣妾的脖頸上了!”
顧沛蕖害怕不假,但是此時她覺得這是她向宇文煥卿要禁衛軍守護最好的時機,否則能進來莫芊兒就能進來別人!
今日芷蘭宮嬪妃來得齊全,這事情和她們所有人都脫不了干系,可是眼下自己應該先要護衛,再要結果!
宇文煥卿見顧沛蕖眼中含淚,猶如受了驚嚇的小鹿,心中一陣抽痛,他輕柔地拍著她,猶如哄著一個嬰孩︰“苒苒,你別怕!朕會調派禁衛軍守護芷蘭宮的,朕也會保護你!只是,現在朕要去處理下沐清塢的事,朕怕有人抹了痕跡就難找出凶手了!”
顧沛蕖見宇文煥卿當即應允了禁衛軍之事,心中自然歡喜,只是她沒有想到他答應的那麼快,她甚是欣慰的點點頭。
“朕一會兒再來陪你!”說完,宇文煥卿一臉冷峻地轉身離去。
顧沛蕖看著宇文煥卿偉岸挺拔的背影,心中莫名的踏實,自己在這個舉目無親,處處樹敵的後宮里,唯有他護著自己,她的心瞬間覺得很溫暖。
宇文煥卿踏出綺霄殿,一陣冷冽的寒風襲來,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他實在不明白為何顧沛蕖一入宮便會有如此多的人想置她于死地?若是出于妒忌不至于每個人都妒忌成如此模樣,若是出于其他目的,那麼這一樁樁一件件接連不斷的事情,若都是環環相扣的話,那麼幕後必然有推手!
這個人目的何在?顧沛蕖為何會成為所有事情的焦點?他此時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他不容許她受到傷害,他這些日子越來越看得清自己的心意,以前是自己不願意去承認,如今卻心甘情願的去承認自己愛她,他就是對她思之若狂,此時守護她的心亦是堅定!
顧玉章也好,雀焰軍也罷,他若連一個自己愛的女人都不能擁有,還談什麼坐擁天下?他覺得自己的雄心與野心在不斷的壯大,顧沛蕖他要定了,顧王府他也要扳倒!
若這是一次對自己情感的放縱,那麼就讓自己徹底的放縱一回,哪怕此生僅此一次!
宇文煥卿的腳步越發堅定沉著,簡嚴跟在後面氣喘吁吁︰“皇上,皇上!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沐清塢里有人放了毒鼠想致景妃于死地,結果紫宸宮的婢女被咬身亡,你去傳仵驗嬤嬤勘驗一下那婢女的尸體!另外,派人將沐清塢打掃干淨!還有從今日起禁衛軍值守芷蘭宮,母後若有異議便讓易姑姑來找朕,朕去和母後說!”
簡嚴听聞此言,發現事態緊急,是一刻不不耽誤地去辦差了。
月上中天,光華普照,越發清冷的冬日在如此月光下顯得尤為寒涼。
瓊華殿內宇文煥卿做在高座上,手里拿著顧沛蕖脫下來沾滿薄荷粉末的衣裙。他稜角分明、俊朗清新的臉龐凝著欣喜與寒涼。
他沒想到竟是這刺鼻的薄荷味救了顧沛蕖一命。
台階下的仵驗嬤嬤言語謹慎︰“皇上,就像奴婢剛才所陳述的,正是這沾染了薄荷粉末的衣裙救了娘娘一命!這鼠類皆不喜薄荷的味道,薄荷也一直是驅鼠的良草!”
宇文煥卿一臉疑惑︰“那侍婢可是中了金毛鼠的鼠疫之毒?怎會發作的如此快?”
仵作嬤嬤低著眉眼答道︰“皇上,那侍婢的死因不是鼠疫,而是這金毛鼠被喂了‘尸骨丹’,所以這侍婢是中了‘尸骨丹’之毒!”
“‘尸骨丹’?難道此毒不會毒死此鼠,反而會毒死人?”
“皇上,這尸骨丹是西域烏蘭國之物,據說就是從毒鼠身上提取的,所以只會毒死人,鼠類對此已然免疫!”
宇文煥卿听到這,他英氣的劍眉早已蹙成了川,眼含冷光︰“你先退下吧!”
仵作嬤嬤應聲而退出殿外。
“簡嚴今日來過芷蘭宮的人都有誰?”
“皇上,除了莫寧訓和莫貴人,其他宮妃基本都來了芷蘭宮!皇上,恕奴才直言,若是大肆抄檢後宮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屆時景妃娘娘必然又會引起太後的不滿!”
簡嚴怕宇文煥卿關心則亂,趕緊提醒。
宇文煥卿沉吟片刻︰“這一點朕當然清楚,你明天傳南宮澈來,讓南宮澈查一下今日宮中出去購置采辦的人都有哪些?這毒既然產自西域,必然是從宮外所來!還有你去查一下宮中記檔,今日可有後宮親眷進宮的!”
“奴才領旨!”簡嚴低著眉眼退了出去。
宇文煥卿用手拄著頭,長舒了一口氣,他忽而想起顧沛蕖還在寢殿等他,便起身去了綺宵殿。
一進綺宵殿,紅羅炭便將殿內鵝梨香的甜香蒸騰的溫暖而氤氳,宇文煥卿覺得整個人似乎從數九嚴寒踏進了暖春四月。
瓷青趕緊行禮問安,接過宇文煥卿脫下來的斗篷掛在木施上,她面露笑意,小心地退出了寢殿,復又關上了門。
宇文煥卿撩開珍珠珠簾,走過屏風,只見顧沛蕖坐在八仙桌旁正在喝八寶奶酪。
她著了一身鵝黃的羅裙寢衣,外邊罩了一件月白的敞口紗衣,紗衣拖曳于地。一瀑秀麗長發用兩支黃翡的簪子綰起,余發披垂,她依舊得體而美艷。
她見宇文煥卿已經進來,忙抹了把嘴,呆呆的坐在那,顯得局促不安。
她那個模樣,不禁讓宇文煥卿啞然失笑。他自顧自地走了過來,坐在她的身邊,小聲道︰“朕已經派了禁衛軍日夜守護在芷蘭宮外,苒苒盡可放心一些!”
顧沛蕖點點頭︰“謝陛下憐憫,臣妾謝過陛下!”
宇文煥卿愛憐地問︰“方才你是不是嚇壞了?”
顧沛蕖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她避開宇文煥卿灼熱而寵溺的眼神,復而做到琴幾前,笑著說︰“臣妾為皇上撫首曲子吧!臣妾已命人將陛下要批閱的奏折搬了進來,臣妾在此撫琴給陛下听!”
順著顧沛蕖的眼光,他見屏風外的桌案上已經呈放好了紙筆墨硯和一摞一摞的奏折。
他轉頭看了看一本端正地坐在那準備撫琴的顧沛蕖,心想︰你倒是勤快,為了逃避與朕親近真是無所不用啊!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低頭看了一眼這把上等的古琴,只見上面雕刻了鳳求凰的圖案,還有一行字︰輕撫一曲邀月影,入骨相思聞斷腸!
“這便是相思叩?好美的名字!苒苒,朕的入骨相思你可知?朕的斷腸之愛你可明白?”說著俯下身,附在顧沛蕖的耳邊,一臉壞笑︰“苒苒,朕先批奏折,你撫琴!一會兒朕再來抱你上床!”
顧沛蕖直覺自己的脊背一陣酥麻,感覺自己的身上的毛孔都已經張開了吸取著陣陣冷風,趕緊撫了出琴音。
宇文煥卿見她臉上紅暈再開,呆若木雞的模樣,心中得意,轉身去批改奏折了。
而綺宵殿內則傳出了陣陣悠遠而動听的琴音,猶如流水一般流淌至夜深人靜之時。
宇文煥卿聚精會神地批著一本又一本的奏折,顧沛蕖不經意地抬眼看到他,不禁暗嘆︰怪不得宮中女子會對他的寵愛趨之若鶩,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又生如此俊美飄逸的男子,怕是大梁僅此一人而已!
宇文煥卿將最後一本奏折批完,一抬眼見顧沛蕖正直直的盯著自己,臉上忽而勾出一絲笑紋,和煦而溫暖的笑意漾灑在顧沛蕖的眼中,她趕緊低下頭。
不過為時晚矣!宇文煥卿已經走了過來,伸手平了琴弦。他俯身將她攔腰抱起,小聲呢喃︰“苒苒,時候不早了!咱們早些安置罷!”
便向那一片嫣紅而魅惑的紅色床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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