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紫蘭雲紋錦緞男裝的黛鳶跪在殿前,她眉目如畫,臉頰緋紅,頗有踟躕之色,她恭恭敬敬的跪地︰“皇上,景妃被謠言所擾已是不爭之事!今日皇上與敬王殿下及南宮大人于宮內飛檐走壁已再次將景妃娘娘置于風口浪尖。若是再行...再行召見景妃則會適得其反!”
黛鳶說到這小心地覷了一眼高座上的宇文煥卿復又朗聲道︰“所以微臣認為,皇上應該幽禁景妃于芷蘭宮,待到謠言平息再放娘娘出來以還清白。”
宇文煥淵墨眉微挑︰“黛鳶姑娘的意思就是讓太後娘娘賜死景妃,讓她在芷蘭宮內安靜等死,對麼?本王日前听說黛鳶姑娘才情略遜景妃娘娘一籌,莫不是因而心生妒恨?”
黛鳶听敬王殿下如此說很是局促,其實她如此規勸皇上雖不能說完全無私心,但自己也絕非心胸狹隘之人,她不過是奉皇後之命勸誡皇上罷了!
“微臣絕無此心,微臣......”黛鳶急于辯駁。
宇文煥卿打斷道︰“朕,只問你那假御旨上為何會是你的筆跡,若說也是薄紗拓下來的,字數頗多,耗時費力,非短時間能夠完成!黛鳶,你是否應該給朕一個解釋?”
黛鳶如受當頭棒喝,她自幼與皇上相識,甘願放下南詔巫族聖女的身份自請入離宮為伴讀,為避男女之嫌,十幾年只著男裝,現在他卻問自己假御旨上為何有自己的筆跡?
黛鳶一臉哀戚︰“微臣不知,微臣也不想解釋,若皇上懷疑微臣,請皇上賜死微臣便是!”
“臣認為黛鳶大人應該不會參與此事,臣願為黛鳶大人擔保!”南宮澈忽而拱手道,黛鳶自幼和他們處在一塊,她的人品修為,南宮澈還是相信的。
黛鳶對南宮澈報以一臉的感激。
宇文煥卿自然知道不會是黛鳶,他如此說只是不希望黛鳶再糾纏景妃一事。
顧玉章聯合部分朝臣已將西域商會建了起來,陳稟之尚不知可否把控全局,此時絕不能激怒顧玉章,他女兒自然也要安然無恙。
而黛鳶為侍文女官不是不知此事,卻因一己之私口出妄言叫他怎能不震怒。
宇文煥卿神情倦怠,無可奈何地道︰“罷了,此事朕不想再追究,景妃之事,朕自有決斷,你們都退下吧!”
黛鳶眼含清淚,神色哀傷,準備起身離去。
宇文煥卿閉目而語︰“黛鳶,你且留下,朕有話與你說!”
黛鳶定定的站在那里,望著那個傲骨才具、高貴孤清的皇帝——宇文煥卿。
宇文煥卿睜開眼,深邃的眼楮盯著黛鳶,清冷又磁性地道︰“朕不曾疑你,想必你也知道方才朕為何那樣問你!朕知道皇後曾許給你妃位,也知你對朕的情誼。但是黛鳶,你的深情朕不回應是因朕心中無你,朕不想騙你亦不想辜負你。”
他見黛鳶淚眼朦朧,但還是定定地說道︰“他日你有傾心之人,朕便為你指婚,你若想回南詔國,朕也應允,朕要你知道,朕心已許國,再難許卿!”
此時黛鳶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她復又佯裝堅強道︰“微臣知道了,再不會痴心妄想,微臣告退!”黛鳶拱手退出,走到殿門處便掩面而逃離。
此時,簡嚴將手中的白玉玲瓏茶盞端放在龍案之上,試探地問︰“皇上,您何必道破黛鳶姑娘的心事惹她傷心!裝作不知,豈不是更好?”
“朕只是不想她越陷越深,辜負了大好韶華!”宇文煥卿拿起茶盞輕飲一口,面無表情道︰“簡嚴,你一會兒去芷蘭宮宣旨,宣景妃于明晚,乘彩鸞承恩轎到函恩殿侍寢。”
簡嚴因剛才不在殿內伺候,不知前因後果,進而一臉錯愕地呆愣在那。
宇文煥卿眉目輕挑︰“沒听懂?”
簡嚴回過神來︰“奴才听懂了,只是皇上登基以來就沒宣過嬪妃來函恩殿侍過寢,奴才以為听錯了!”
宇文煥卿面色冷峻,一言不發。
“奴才...奴才...奴才馬上就去芷蘭宮。”簡嚴見宇文煥卿面色陰郁,自知言語有失,是一刻不耽誤的去傳旨。
一時間,皇上召幸景妃闔宮皆知。
翌日夜里,嫣紅薄紗繡並蒂花五彩雙鳳的軟轎內,顧沛蕖面如死灰、眼含淚光,她望著軟驕薄紗外影影綽綽的宮燈發呆。她千思萬想以為宇文煥卿能生出妙計抹去那些謠言,但沒想到居然還是用侍寢這樣的齷齪方法來逼自己就範。
她心中嘆道︰將自己委身給不喜之人,還不如那日應承了假御旨吊死在懸梁上!
而眼下,自己不想因抗旨不遵而連累芷蘭宮人更不想累及顧王府,只好奉旨侍寢,不過這著實委屈了自己的心意。她長嘆一口氣,又猛地搖搖頭.....
“娘娘,函恩殿到了,請娘娘下轎入內!”簡嚴說道。
顧沛蕖邁著蓮步閃身出來,見函恩殿燈火通明,一個身著墨綠色織錦宮裝、梳著盤桓髻頭戴墨玉珠花的夫人立于殿門處,而她旁邊站著的則是女官黛鳶。
顧沛蕖見此人並非秀選那日請她上轎攆的姑姑,心中狐疑便施禮道︰“有勞姑姑,請問姑姑可是函恩殿內的掌事姑姑?”
黛鳶看著顧沛蕖心中五味雜陳,但是她既然奉太後懿旨于殿外隨侍,便不得不面對眼前這個她無比厭煩的女子︰“回娘娘,紫宸宮沒有姑姑,宮內俗務皆由簡總管和微臣打理。這是太後仁壽宮中的掌事姑姑易安姑姑。”
易安見顧沛蕖實乃真國色,不由心內一喜︰“奴婢易安拜見景妃娘娘!”
易安只是簡單的福了福身子算是施了禮,她抬眼見顧沛蕖正失神,一臉的不在意,心想果真是有心性的︰“娘娘請入殿,皇上過會兒就到了!”
顧沛蕖充耳不聞,她方才听了黛鳶之言方知那日的姑姑並非紫宸宮之人,更不是什麼函恩殿的姑姑,那頂軟驕到底是誰的?是誰要陷她于風口浪尖?
黛鳶、易安二人見顧沛蕖失神良久,警覺的對視一眼,心想景妃眼下遲疑莫不是心虛不敢入殿,黛鳶復又大聲道︰“請娘娘入殿,皇上隨後就到!”
顧沛蕖方回過神來,見二人看得眼神疑惑不解,她莞爾一笑,便一腳踏進了函恩殿,黛鳶則關上了滿雕祥雲紋的梨花木紅漆門。
她一入殿便聞到淺淺淡淡的鵝梨香的味道,這空中絲絲的甜香沖淡了些許的緊張,她站在那打量起宇文煥卿的寢宮。
三間內室並不曾隔斷,卻或用屏風、或用紗帳隔開。一進門的一間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幾案,案上有各色書帖並數方靈璧硯,白玉筆筒內插著十幾只大小不同的玉管,而筆海內放著著長短不一的卷軸。鈞窯花囊內種著冠神幽蘭,西牆上當中則掛著一大幅桃林人家煙雨圖,圖下則是一琴幾,上面放著一張杉木材質的上等古琴。
顧沛蕖走過屏風,看到一張紫檀木八仙桌上擺放著八寶鴨、芙蓉白魚、如意竹蓀、一品官燕、雞絲花菇、雪月羊肉、杏仁豆腐八品御菜,還有棗泥山藥糕、牛乳八寶酪、桃花酥、雙色馬蹄糕四品點心,再有就是三壺御酒。
顧沛蕖看著酒盞微微一愣,復又再往里一瞧,便看到一黃花梨滿雕金龍有雲龍床。床上一對鴛鴦戲水金絲軟枕,一床並蒂有花龍鳳呈祥被褥,床榻之上高高吊起一攏殷紅色的金絲雲紋紗帳,床邊的黃花梨滿雕寶塔宮燈內插著明紅花燭,顧沛蕖再一細看,殿內皆換上了紅燭......
忽而殿門再開,宇文煥卿若清水流泉的聲音響起︰“詩苒,朕為你這樣布置,你可喜歡?”
顧沛蕖一回身,看著了一襲月白繡銀龍的寢衣的宇文煥卿赫然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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