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石室的門，就看見林獻背對著林清站在那案桌的後面負手而立，在林清看來，林獻就如同是一座雕塑一般，每一次她來時，他都是那個姿勢，那個位置，似乎從來沒有變化過，變化的只有林清。
林清頓足站在那里，似乎看見了自己從九歲到如今十七歲一次次來這石室的情景，心中難免有些感慨。
“清兒，站在那里做什麼？”林獻的聲音陰陰地響起。
那陰涼的音調讓林清不由地後背有些發涼，每一次林獻這麼叫她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好事！也可以說是每次來這個地方就沒什麼好事。
林清沉著臉走了過去，距上次與林獻在這里爭吵過後，林獻與她已經似乎成為不相干的人一般，比以往更加的生疏，連話幾乎也不說了。
“父親總是喜歡半夜偷偷摸摸地過來呢。”林清揚起一抹冷笑。
林獻倒也沒有生氣，而是冷哼一聲，“為父向來不是這樣嗎？”
林清笑的更開了，只是臉上嘲諷的意味更加的明顯了幾分，“是啊，父親一向這樣，就像父親的為人一般，從來沒有光明磊落過，或者說，這兩個字與父親向來無緣。”
“你……”林獻又一次被林清給激怒了，他堂堂二品重臣，在她口中竟成了奸詐小人，林獻習慣性地揚起的巴掌在看到林清的眼楮時，久久不能落下，最終氣的握成拳頭一圈砸在了他身前的案桌上。
案桌發出‘ ’的一聲悶響。
林清也不願在這多待，便冷著聲音道，“有話就直說吧。”她不傻，上次徐氏死後，林獻找她來這里一定就是有什麼話想說，但是被她給頂撞了，所以也就沒說出來。現在過了這一段日子，看來今天終究是要說出來了。
林獻如今已清楚地明白，他如今和林清也就只有那一件事情的牽扯了，而且是生死相關。他更清楚地明白，如今林清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了，現在要讓她為他辦事，也就只能以那件事情相要挾了。
于是，林獻眼楮透著算計，笑道，“那為父便直說了，如今朝堂局勢不知道你看得明白不？”
“父親，女兒從小到大只明白我和哥哥的存在只是為了滿足你的虛榮心，女兒哪里明白什朝堂局勢呢。”林清語氣平和地說道。
林獻眼中露出一絲鄙夷，他怎麼生了這麼個女兒，看看人家程家的女兒，那對政治的覺悟叫一個敏銳，看著如今的局勢，便和三皇子陸曄交好，他生的這個蠢貨卻說心儀陸離，白白錯失了那麼好的機會。
鄙視歸鄙視，林獻還是嫌棄地說，“從你選了陸離，就知道你分不清輕重。如今選了陸離倒也好，如今聖上獨寵三皇子，對他及其看好，但是為父覺得，三皇子急功好利，為達目的不則手段，實在不是可托付江山之人。”
林清聞言差點笑出來，“父親，我怎麼恍惚覺得站在這里的不是您，而是魏帝呢？”林清頓了頓，笑的更深了，“您操的心是不是太多了？您說，若是魏帝知道您替他操了這麼多的心，會不會感激你呢？”
林獻臉色大變，但是瞬間又平定了下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
“是呢，我怎麼會說呢？”林清冷笑，林獻他也就只能因為那件事情而威脅她罷了，因為他們一損俱損，林獻料定林清不會說，但是林清卻粉唇輕啟道，“但是，父親不知道吧，女兒這些年已經活夠了。”
“我看你也是活夠了。可是你可知道，你大哥他活夠了沒？今日下午，下人來報，說甦木有身孕了。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大嫂懷孕了！
林清臉色頓時大變，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但是，轉瞬她就明白了林獻說這話的必是有所圖謀的，也就是說，她可能要為這個孩子做一些妥協。
“繞了這麼大一圈，到底要我做什麼，直說吧！”林清沉臉冷聲問林獻。
林獻見狀，很是滿意，一臉得逞的笑，“其實很簡單，就是以後進陸離的府了，幫我監視陸離的一舉一動。”
林清聞言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分，“你覺得陸離會爭奪皇位？那你又是誰的支持者呢？”林清清透的眸子細細地打量著林獻的神色，“三皇子陸曄？不對，你之前已經否定他了。四皇子陸胤？也不對，他沒什麼勢力，這麼勢利的你怎麼可能選他！六皇子，陸曉？他就是個孩子，更不可能。”
林獻听著林清的分析，眼中微微流露出驚訝之色，她對當今局勢並不是一無所知。
“陸然，你竟然是站陸然那邊的！”林清了肯定地說道。
林獻的眸光一閃。
林清知道她說對了。
“是誰你不用管，按我說的做就好。”林獻說完便轉身揚長而去。
林清看著林獻的背影，她不確定適才她說了陸然時，林獻眸光一亮是真的，還是故意誤導她，或者說林獻之前說三皇子的話是昧心的，他支持的其實是陸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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