蓯藎!
張奇抬頭朝天空看了看,臥槽,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作用,怎麼感覺連頭頂的那片雲都長得像蓯藎。
心理陰影這麼大,看樣子,他是擺脫不了蓯藎了。
既然擺脫不了,索性就不擺脫了。
原來想著,怎麼都不能吃軟飯的張奇,一旦想開之後,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的灑脫感。
既然都成破罐子了,還真沒什麼好怕的了。
張奇伸手拿過車鑰匙,朝著隨便買的那輛跑車走去。
他窮,不代表他不會開車。
想他爹還活著的時候,想他還沒像現在這麼游手好閑的時候,他爹還是很喜歡他的,小時候總喜歡把他抱在腿上,看他喜歡抓方向盤,總是親自開車,讓他坐胸前,小手抓著方向盤。
十歲不到,他就會開車了,剛成年,就有了駕照,苦于沒錢,買不起車啊,有好多年沒開車了。
當然,作為一個老司機,技術絕對不會因為多長時間沒有開車而生疏,他駕駛起來,依然嫻熟的很。
一腳油門下去,車像離弦的箭,嗖地下就飛了出去。
在深深吸了跑車放出的一股尾氣後,原本那個西裝革履,站姿標準的男人,如釋重負的的吁了口氣,還算好,這個難對付的瘟神,沒有為難他什麼。
張奇開著車,在馬路上閑逛,不知怎麼的,他悲從心起,就想和他媽說兩句話。
他媽去世的早,因為張夫人實在是太厲害,他爸看著很寵愛他媽,也不敢讓她葬入張家的祖墳,至于張家至今都有的家譜,更不可能出現。
他媽去世的時候,他才十幾歲,看自己媽連張家祖墳都沒資格進,去書房里鬧過,結果除了挨了他爸一個耳光,就是被趕到了國外,孤身一人在國外一待就是八年。
如果不是他爸病重,通知他回來看最後一眼,只怕他還待在國外。
他爸臨終前,把所有人,包括一向厲害,父親在京中做高官的張夫人趕出了病房,獨留他們父子兩個。
張老爺子的名字叫張中春,吊著最後一口氣始終不肯放,就是為了等張奇回來。
在國外這些年,要說張奇心里不怨張中春也是假的,但是到底是親生父親,小時候對他的疼愛似乎還在眼前,他做不到給他臉色看。
張中春朝著張奇伸出手,“阿……阿奇……”
張奇看著出現在眼簾里,那只顫顫巍巍,青筋暴起的手,沒有猶豫,趕緊伸手過去接住,“爸……”
時隔八年,他再次喊出那聲“爸”。
張中春已經出現頹廢死氣的臉,忽然泛上光澤,將死之人,忽然滿面紅光,儼然是回光返照。
張奇知道他大限已到,眼眶一下子通紅,印象中,張中春那麼威嚴高大,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一個人,似乎是不會老的。
原來,他到底也只是個普通人,也要經歷生老病死。
張中春遣掉所有人,包括強勢的張夫人,的確有話要和張奇說。
他首先表現了對張奇生母的愧疚,然後他再反問張奇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到後來看他不愛學習,就真的不管他了,甚至于,在他生母去世後,還把他趕到了國外。
張奇抿著唇沒說話,俗話說知子莫若父,張中春從張奇的反應就知道他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一雙羸弱不堪的手,硬是用很大的力氣牢牢地把張奇的手拽在掌心,“阿奇,你媽媽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可是我卻沒有能力去保護她,看著她被甦繡紅欺負的厲害,我想過和甦繡紅離婚,是她阻止了我,她知道張家已經大不如從前,想要保住現在的門楣,根本不能和甦家鬧翻,阿奇,有件事,我很久以前就想問你,你知道你媽的名字嗎?”
張奇搖搖頭,“我不止一次問過,但她從來沒說過。”
張中春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等止住咳嗽,才對張奇說︰“阿奇,你媽姓白,名沁月,白沁月,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張奇點頭,“是很好听。”
話說著,手里的動作也沒停,在張中春後背上慢慢的輕揉著,哪怕知道沒什麼作用,也在心理上想讓他舒服點。
張中春仔細看著張奇的臉,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阿奇,你們三兄弟里屬你長得和你媽最像。”
都說男子過美不是什麼好事,偏偏他最為寵愛兒子卻長著一張美人臉。
張奇沒說話,就是緊緊握著張中春沒什麼溫度的手,生怕下一秒,那只手就徹底冰涼。
不是沒有面對過死亡,不是沒有害怕過,本以為現在的他會淡定,到頭來,他依然做不到在外人面前的浪蕩不羈。
張中春要和張奇說的當然不止這麼一點,一個深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終于在彌留之際告訴了心里最寵愛的兒子。
這個秘密是關于白沁月的,張奇作為她的親生兒子當然有權知道。
原來白沁月並不是什麼無父無母的孤女,相反的,她身上流著一半京城某名門家族的血,至于為什麼是一半,因為她並不是那戶名門夫人嫡出的女兒。
她是那個名門男人酒後尋歡生下的私生女。
男人懼怕家里的妻子,不敢把白沁月帶回去,白沁月就跟著她那個做娼妓的母親一起生活。
有一句話的叫做出淤泥而不染,用在白沁月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那樣渾濁的環境下,白沁月硬是像朵潔白的荷花那樣,出淤泥而不染的亭亭玉立著。
她那個出生不好,從事的也不是什麼好行當的母親,還是很有良心,並沒有讓女兒去赴她的後塵,反而盡自己能力給她提供了受教育的機會。
白沁月也爭氣,除了長得漂亮,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
就當她的母親托人給她物色好人家,打算把她嫁了,當年棄她們母女不顧的人找上了門。
他可不是空手,兩只手拎滿了禮物,有句話怎麼說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白沁月打從出生就沒見過的爹忽然上門,而且拎著禮物,肯定有他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