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羅二正給寧卿淵上藥,雖說隔著衣裳,可這公主下手還真是重,雖到皮開肉綻,但膚上已出淤血,若要消除,恐得花上半月時間。
“少爺,你說那什麼破公主可真沒教養,平白無故地傷人,若讓小的下次遇到,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你省省吧,”寧卿淵笑道︰“她是公主,你別將命給教訓沒了,到時候羅一找我要人,我拿命還呀。”
“小的可是心甘情願的替少爺死。”
“你……。”他將衣裳穿上,見魚笙站在門外,連站起迎了過去,“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傷勢。”
“無大礙,”魚笙一副欲言又止,十分顯然,“你有事嗎?是不是為了那愫芸公主。”
“不是的,”她低著頭,不善說話的人卻為母親要求而心煩,“我明日要出趟遠門,希望二哥可以陪我過去。”
“這再好不過,”寧卿淵興奮不已,後背撞到門框上,疼的直吸冷氣,“去哪里?明日何時?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就……我還不知去哪里呢,母親只告訴我要出去一趟,至于準備的,下人會替你準備好的。”
“幾人?就我們兩人嗎?”
“嗯。”
“不行,”羅二插話道︰“出門前老夫人可有吩咐,小的可不能離少爺半步,少爺出遠門,小的可得跟上。”
寧卿淵氣地欲打羅二,魚笙想起自己忘了個人,“我們走前得將大哥安排好。魚府在西城有座宅子,我們可將大哥送過去,羅二可照顧大哥,直至我們回京,這樣大哥也可安心學習。”
“甚好!”寧卿淵可謂得意,忽略心中不安,為何魚笙會愁眉不展,“那就約好了,就我們兩人。”
“嗯。”
寧卿淵因為與魚笙二人獨行而興奮不已,一夜未眠的他整夜都念念叨叨,幻想著會與她如何如何,若能再來個英雄救美,說不定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羅二被煩的無可奈何,本一心要跟過去的他,見到少爺似得了失心瘋,心中想著還是作罷,還不如趁著這些日子好好玩樂。
第二日大早,他早早地便醒了。不過,倒未立刻穿衣下床,但兩耳卻听的仔細,若有個風吹草動,床上的人心便緊張地亂跳。
但是,待太陽高升,也未能等到魚笙。他不免有些失落,想著她是否已忘記出行之事,又或者有別的事忙去了。
三句不離吃的羅二大早地喊著肚子餓,寧卿淵悶悶地將門打開,卻見魚笙站在門外。
“三弟?”他咧著嘴,不掩情緒,“你也剛起?”
“有些時候了,只是怕打攪到二哥。”
寧卿淵因魚笙考慮又歡喜,原她是為他著想,早知便就早些起床了。
“我們何時出發?對了,你還未吃早食吧?”
“出去吃吧。”
魚笙牽來兩匹馬,二人簡裝而行,走時,寧卿淵給羅二備了些銀子,以防有個萬一。
二人上馬,可剛出魚府未有多久,便見一輛馬車向他們這處行來,車窗有個女人探出身子,是愫芸公主。
魚笙勒住韁繩,下馬道︰“公主吉祥。”
愫芸跳下馬車,兩手摟著魚笙手臂,撒嬌道︰“魚哥哥,你是要去哪里?”
“出趟遠門。”
這話不說還好,愫芸兩眼放光,搶話道︰“我也跟著魚哥哥走。”
寧卿淵千算萬算,可沒有算到這一出。若有這倒霉公主跟著,不定會惹出什麼ど蛾子,而且,他與魚笙獨處機會也就沒了。
“不行!”
“怎又是你?”愫芸翻著白眼,提腿便朝他踹去。
“我還未說怎麼是你,陰魂不散。大白日的,就你不害臊,還勾著我三弟的手臂,臉皮兒可真厚。”
“我樂意!”愫芸哼了一聲,手上更是使勁,“你管!不!著!”
寧卿淵懶理這不講理的女人,便又對魚笙道︰“你可別多事。”
“嗯,”魚笙點了點頭道︰“公主,此行凶險,你還是先回宮吧。待我回府,便跟著母親進宮尋你去。”
愫芸哪里這麼好騙,她死活不依,更不顧身份扯著嗓子大喊。
尖叫聲引來不少路人旁觀指點,眼見著人越聚越多,魚笙不得妥協,卻與出府的魚傾城相遇。
母女相見,昨日的不愉快還歷歷在目。魚傾城冷眼看了看二人,婉婉一笑,對愫芸行禮道︰“公主怎又出宮了?”
“當然是尋魚哥哥了,可他要出遠門,卻又不帶愫芸一起。”
魚傾城又瞥了眼魚笙,說話的語氣中也听不出怒氣,“老婦昨日是與笙兒提過,不過這事已令交他人辦去了,所以笙兒不必遠行。”
“那太好了,”不明情況的愫芸又邀約道︰“魚哥哥,你跟著我進宮吧?我昨日與皇兄說到你,他可想見你了。”
寧卿淵心想大事不妙,這愫芸對魚笙很是上心,可偏偏魚笙卻是女兒身,他也不必太過擔憂。可這宮中的皇上可是男人,萬一……。
“要不……。”寧卿淵施軟,心想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魚笙入宮,哪怕被這蠻橫公主鞭打千百次。
“你少�@攏 便很亢淺猓 湓ㄈ套﹀ 墑牽 倘韙褐厝次雌鸕階饔茫 壩惴蛉耍 憔腿糜愀綹綹 盼醫 傘! br />
“也好,正巧老婦也要進宮送些布匹。”
如此下來,寧卿淵一人被落下。魚笙未忘記昨日母親的話,若留下二哥一人,若府上不讓他進去,到時候只怕他會傷心難過。
魚笙不挪步,魚傾城冷了笑道︰“卿淵,笙兒跟著我入宮,你就先回府吧。”
一人妥協,魚笙這才應下,也交代寧卿淵回府上,且不要亂走,等她回來。
魚笙被迫跟著愫芸同乘一輛馬車,不過這樣也好,免去再受斥責,能拖一時是一時。
三人入宮,魚傾城進宮次數多的緊,不過,魚笙卻是第一次,因為有個愫芸,宮人對她倒也客氣,行禮問安未落下。
因魚傾城是女人,有些地方去不得,而魚笙自幼便女扮男裝,自然無須顧忌。愫芸因是當今聖上同母的妹妹,自然一切都隨她所欲。
魚笙倒是忐忑,怕做出有損魚家的事兒。不過,她的顧忌因為愫芸,似乎都無多用。
果不然,一番東走西行,她也迷失方向,哪里去的哪里禁步的,早就不知。
愫芸則一直念念,將行宮一一介紹,她本是欲帶魚笙去所住行宮,卻最終作罷,不能將他給嚇走。
但是,將魚笙帶去給皇帝哥哥看看,若是滿意,她可請皇帝哥哥賜婚,到時……
二人在一群宮人的陪同下來到㜭安殿,隨行宮人皆都跪在門外,愫芸直接推門入屋,魚笙站在門外進退不得,卻被強行拉入。
殿中寬敞,金碧輝煌,只有兩個宮人隨候。龍椅上坐著一男子,手中拿著奏折,另一手在龍案上摸索,不知在尋找著什麼。
“皇帝哥哥,”愫芸走到男子身邊,聲音甜膩道︰“我就知道你在這。”
男子抬起頭,相貌生的俊秀,不知是否批閱奏折疲累,看來精神並不太好。
“你又頑皮了,”男子聲音與年紀不符,多了些沉穩,卻好听的緊。
“我將魚哥哥帶來了,”愫芸撒嬌,將魚笙給牽了過去。
魚笙下跪行禮,心中實則忐忑,她不知宮中規矩,只怕一個不小心會闖下大禍。
“起身吧。”
“是,”她未敢抬頭,只是愫芸在一旁說著,並命宮中搬來椅子。
“你就是魚笙?抬頭讓朕看看。”
“是!”她坐如針氈,與男子四目相對,恐是距離近了許多,令她更不自主。不過,唯一可慶幸,男子看來不至三十,應不是太難相處。
男子笑了笑,宮人遞來茶盅,他看了眼並未理會,“你與愫芸是怎麼認識的?朕听說是你救了她?”
欺君可是死罪,可她又擔心母親知曉會生氣,這……
“當然了,”愫芸道︰“魚哥哥可厲害了,三兩下便將壞蛋打跑了。”
男子對此並不感興趣,又重新批閱起奏折。愫芸見皇兄不喜歡魚笙,氣地嘟著嘴,生著悶氣也不說話。
殿堂上安靜無聲,魚笙雙目直視前方,心中想著是否要等皇上批完奏折才可離去。可這麼多的奏折,她得等到什麼時候?
“皇兄!”沉不住氣的愫芸從男子手中奪走筆,氣哼哼道︰“你不是最喜歡愫芸說話嗎?可你今日怎不理我?”
“說什麼?”
“愫芸好不容易才將魚哥哥帶進宮中,可你……。”她傷心的哭起,除了手忙腳亂的宮人外,魚笙更是頭痛,早知就不救她,給自己找事了。
魚笙由宮人領著離宮,半路遇到大將軍楊耀,她與他只有一面之緣,可背馳二人,卻發現他站在原地,雙目凝視著她,卻難測原因。
顧不上等母親,她心急火燎地趕回府上,遠遠便見寧卿淵站在府外。
從馬上躍下,小跑過去,心虛問道︰“你怎麼在府外?”
不想,等到心上人的寧卿淵卻一臉歡喜,短短一別,也不知幾個春秋,“等你呢。”
“是嗎?”魚笙面色尷尬,別過臉去道︰“母親可有回府?”
“還未見到魚夫人呢。對了,你今日入宮如何?皇上可有對你說什麼?”
“一言難盡,”魚笙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似不歡喜,不過這樣也好,省的愫芸公主黏著不放。”
“是呀!是呀!”寧卿淵連連稱是,連假話也懶得說,“我看那宛如公主就不錯,可……哎,畢竟非一母所生。”
魚笙忍不住竊喜,寧卿淵與愫芸公主當真是冤家路窄,二人見面都是互損,也不是在哪里結的愁。
在府中等候的羅二手中捧著琉璃碗,淺淺半碗的冬棗,腳下皆是棗殼。
“少爺,小的都說了,魚少爺早晚回府,你還傻站在外面等著,多事。”
寧卿淵憨笑,從碗中抓起一把冬棗遞給魚笙道︰“大哥這幾日一直在屋中學習,雖說前途要緊,但悶久了人也會傻,不如我們明日出府一聚?正巧羅二也整日喊餓。”
背了黑鍋的羅二翻了個白眼,但想到有美食,也沒那麼計較了。
“就依二哥的意思,正巧我明日也無事。”
寧卿淵越發喜歡魚笙了,雖進魚府的日子不長,但自上次相救,他發現魚笙態度一日比一日好,有時也會主動尋他。
心中甜膩如蜜的人兒,幻想起今年深冬將魚笙帶回西臨,祖母不在念叨,他也稱心如意。
待第二日,羅二大早便起。平日一有事忙碌便喊困喊餓的人兒,今日將屋中收拾的一干二淨,連洗漱的水也準備好,很是殷勤。
寧卿淵梳洗畢,先去尋陶灕,二人再等魚笙。
用完早食,魚笙跟著陶灕下了兩盤棋,寧卿淵只知黑白棋子,眼皮直打架,強撐著等至午時。
魚笙騎馬走在最前,他百無聊賴地掰著手指,想著距離冬至還有多長的時間,又以和借口將那人騙回西臨。
羅二東指西指,見到什麼都想吃。這讓計算的人又有了決定,若今年回西臨,哪怕帶著羅一,他也不要好吃懶做的羅二。
一行人經過悅然居,陶灕勒住韁繩,指著牌匾道︰“悅然,悅然,如今人走茶涼嘍。”
“也不知茶樓掌櫃怎樣,”茶樓出事已有了時候,寧卿淵這時才想起尹志然,若死了,恐墳頭都已長草了。
“是福不是禍,就可惜這麼大地兒了空置著。”
“大哥有何打算?”說來,此次出門,寧卿淵帶了不少銀子。雖說在西臨有祖母寵著,花錢無度,可萬事皆有萬一,加之他也知自己頑劣,所以平日沒少存銀子。
此次遠行,巧遇心念之人,怎也得有番作為,若日後娶魚笙,總得讓她後半生無憂,吃穿不愁。
“天子腳下,遍地黃金,做什麼皆可,只是……”
“那愫芸悍婦,”寧卿淵忍不住念道︰“日後誰取了她,真是倒了大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