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兩匹馬。寧卿淵本打算和魚笙同騎一匹,可奈何陶灕不會騎馬,而他總不能讓他們二人同騎一匹,所以也只能委屈了自己。
不過,陶灕說的也不錯,雖說未有多長時間,可泥路上已有好幾道 轆痕,他們只能根據深淺判斷,只怕奪布不是易事。
三人尋得認真,可待上了大陸後就沒了線索。魚笙一言不發地坐在馬上,寧卿淵看著道路兩邊,若有行人經過便抓來詢問,可卻未有結果。
眼見著丟布的時間越來越久,找回的可能性更小。
陶灕在旁分析,可說出的話又或結果都有矛盾,讓人頭疼不已。
天放晴,卻又陰暗下去。
寧卿淵拉著韁繩,看著東南方向,羅二應該已經醒了。
“天陰了下去,恐又要下雨,我們只能繼續往前走了。”
“寧兄說的有理,”陶灕也表贊同,“我們一路尋著 轆印到這,而這條路也就東西兩向。那群人搶了布匹,總得銷贓吧?所以,我們應該繼續往城中走。”
三人趕到城中正巧雨落下,隨意找了家客棧,卻也只剩下兩間房。
魚笙一人,寧卿淵站在窗前,看著店小二端來的兩盆清水都變污濁。而那贓黑的臉卻變得白淨,有幾分書生氣兒。
“寧兄?”陶灕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擰著手巾道︰“你之前也這麼看著魚公子,可現在這麼**裸,倒是讓我好不自在。”
寧卿淵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魚笙是女,陶灕是男。他可無斷袖之癖,龍陽之好。
“我去給你找件干淨的衣裳。”
“太過客氣了,我這麼穿挺好。”
“哪里好了?”二人熟悉後,他是說話直接,也不拐彎抹角,恐他也非這種人,善說好听的話,“我馬上回來。”
果不然,寧卿淵走了未多久便拿回一套新衣裳。陶灕接過衣裳,手足無措,在幾番催促之下換了衣裳。
二人出了屋門,陶灕一直理著新裳,寧卿淵則敲著房門,等著魚笙開門。
“何事?”
“下樓吃飯去呢,”寧卿淵道,又將陶灕給抓了過來,“換了新衣裳洗了臉,是不是像變了個人。”
魚笙淡淡地掃了眼陶灕,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寧卿淵則暗中歡喜,看來,魚笙對誰都冷冷淡淡。不過,他可認識她的時間長些,且這次對她還有救命之恩,魚笙定會與他更親近些。
“你不下樓嗎?”
“不了,”她道︰“我在這里等鏢師他們過來。而且,屋外下著大雨,能去哪里。”
“也對,”寧卿淵應和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出去了。”
獨留在外的陶灕看著兩扇緊閉的屋門,一人怏怏不樂地下了樓,點了碗稀粥喝下。
待至天黑,雨也止了,街上也熱鬧,不過鏢師卻依然未尋來。
魚笙下了樓,在客棧外左右張望。寧卿淵好心安慰道︰“恐藥效未過呢,你就別擔心了。”
“早知就不該丟下他們,”不關心錢財,反關心起他人安危,這讓寧卿淵對她喜歡又多了幾分,“錢財乃身外之物,哪里比的上人命。”
“你切莫太過憂心,我們就等一宿,若明日他們未尋來,我陪你回去可好?”
“嗯。”
寧卿淵竊喜,可卻來了個煞風景的人。
“魚兄,”陶灕雙手作揖,說話也文縐縐地,在乎那表面形式,“既然我們來到城中,不如就去找找線索。雖有些晚了,但城中也無幾家當鋪,用不了多長時間。”
“嗯。”
寧卿淵覺得陶灕不太順眼,雖然說不上原因,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會無緣無故地這麼認為。
三人並肩而行,魚笙走在路側,寧卿淵為中,陶灕最外。
大煞風景的人兒,寧卿淵一直暗中對陶灕使眼色,可有人卻熟視無睹,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街上景色並無多少美色,只是因為人比白日多上許多,最多只有個熱鬧可看。
城中也僅五家當鋪,三人一一巡查,卻未有線索。
魚笙越來越沉默,寧卿淵也是愁眉不展。一來他對陶灕還有懷疑之心,二來則因城並不大,若這群人正來到這里,又有哪處可藏。
“布匹?是否有這種可能,劫鏢的人將布匹賣到綢緞莊了?”
“魚家的布匹一眼就可以認出,那些綢緞莊老板怎會不懂。又有誰敢收。”
“有理,”寧卿淵細細想著,正有頭緒之時,蕩蕩淫笑聲入耳,打斷思緒。
“眼熟,”眼前有家妓院,妓院外迎客的妓女皆是衣著暴露,好不風騷。
“使不得,使不得,”陶灕以寧卿淵見色起意,攔住道︰“酒色錢財,這些都以忍為先。寧兄年少方剛,且不可胡為。”
“說什麼呢,”魚笙目露關心,寧卿淵面色裝怒,心中卻竊喜,“你有無注意,方才進入妓院的那人眼熟,好似就是奪我們布匹的人。”
“未注意,”陶灕沖入女人堆,恐是要確認寧卿淵說的是否正確,可卻被一群妓女硬拉入妓院之中。
“你看!你看!”落進下石非也,只是不想讓魚笙對他人有好感,又或是為凸顯自己,“男人切不可以貌定奪。你看陶灕生的斯文,之乎者也,子非之說隨口拈來,剛才還訓責我,現在倒是沖入妓院,可真是虛偽。”
魚笙入了妓院,寧卿淵也隨即跟上。妓女更是蜂擁而至,有美有丑,又老有小,嚇的他幾奪門而出,直冒冷汗。
他這處四處躲避,卻在嘈雜聲中听到羅二聲音。
“羅二!”寧卿淵大吼一聲,嚇的圍聚著的妓女不敢動手。
“少爺,”羅二衣著整齊,一手握著雞腿,吃的滿嘴油光,“小的可找到你了。”
“找我?”他氣不打一處,憤憤道︰“你有吃有喝有女人,找我?本少爺何時逛過妓院?”
“這不是沒有銀子嘛,”羅二放下雞腿,捂著肚子道︰“小的找你可辛苦了,這不天黑肚子又餓,姐姐們說這里有不花銀子的雞腿,我這才進來的。”
羅二的辯駁引來哄堂大笑。寧卿淵也沒了氣,甩著手道︰“快將你嘴給擦擦。”
老板見寧卿淵衣著不凡,下樓親自迎接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嗯,”寧卿淵敷衍,偷偷看著魚笙,回道︰“將你們這漂亮的姑娘給帶過來。”
老鴇吆喝,喊來三個姑娘,亦看來確實漂亮,可在某人眼中卻不敵心上人。
“魚笙,”寧卿淵捂著嘴,老鴇準備帶他們上樓,這時該如何,對于第一次逛妓院的人來說,卻什麼都不懂,“怎麼辦?”
“看到沒,”魚笙指著其中黃衣女子,小聲道︰“披帛料子是魚家的綢緞。”
寧卿淵連連點頭,拉著愣頭愣腦的陶灕上了樓去。
龜奴送來酒菜,羅二吃的狼吞虎咽,似餓死鬼投胎。
寧卿淵覺得臉面都給丟盡,卻不好發作。“這位姑娘,你這衣裳好漂亮。”
黃衣女子笑道︰“公子這是哪里話,奴家的衣裳可比不上公子,您這說的,不是埋汰奴家。”
寧卿淵從小到大見過的女人屈指可數,雖說長的一副風流相,可卻不做風流事,妓女說的調笑,他哪里接的上。
黃衣女子嬌笑,給他碗中夾菜道︰“公子還是多吃些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呢。”
女子說的露骨,引來另外兩女子調笑。
“咳咳,”魚笙打斷道︰“姑娘衣裳確實漂亮,當然,再好的衣裳得配上美人才能說好。尤其是那披帛,看布料倒是上品,不知姑娘在哪個布莊買的?”
“你喜歡?”黃衣女子拿下披帛,放在鼻前聞嗅,又將披帛圍在脖頸,“兩位公子對披帛可真是上心。”
魚笙沉著臉,顯然,她不想再這件事上浪費時間。
“公子,”黃衣女子貼在寧卿淵身上,抓住他雙手,雖說手被放在披帛上,卻是落在女人胸上。
寧卿淵被女人主動抓手,且黃衣女子穿著暴露,半個酥胸裸露在外,就似剛出鍋的白饅頭,暖手,更有起伏跳動,不知不覺,他的心跳忽然加速。
“公子的手好燙呀,”黃衣女子嬌笑,干脆將衣裳又向下扯了扯,不覺羞恥,“奴家身子好冷,公子給奴家暖暖吧。”
此時此刻,寧卿淵覺得身上血液倒流,口干舌燥,理智雖有,卻並不受他控制。
“姑娘自重,”男兒血氣方剛,可踫不得的東西,他卻也拎的清。
“公子不喜歡?”黃衣女子一副傷心模樣,緊接又拉著身邊年紀嬌小的紫衣女子,讓其坐在他腿上,“公子不喜歡大胸,妹妹幼時吃苦當做男兒養,束胸好幾年呢,她胸可小的緊。”
鬼使神差,寧卿淵瞥看了魚笙,卻又急急地低下頭,脫口而出道︰“我喜歡胸小的。”
羅二嘴中食物噴出,一邊咳嗽一邊道︰“幾位姐姐,你就不要調戲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還是童子身,可經不起姐姐們撩撥。”
妓女一副恍然大悟,卻不準備就此收手。紫衣女子貼來,手口並用。
寧卿淵怎會對女人動手,只有一忍再忍。在旁的魚笙幫不上忙,陶灕干脆背過身子,眼不見為淨。
寧卿淵怎會對女人動手,只有一忍再忍。在旁的魚笙幫不上忙,陶灕干脆背過身子,眼不見為淨。
羅二也沒了胃口,雖說腳長在少爺身上,可他覺得,是自己將少爺推入火坑。
他越想越氣,不動手可以,罵女人又有何不可。
羅二摔了凳子,與此同時,紫衣少女也被甩出。
“少爺,”羅二驚訝道︰“你可別氣壞了身子。”
寧卿淵手中有把匕首,還未來得及說話,便有十幾個中年男子打破窗門進入屋中。
“快走。”
寧卿淵與魚笙習武,余下的兩人,一個是書生,一個只會耍嘴皮子,這到關鍵時刻卻需要他人相救。
有驚無險,可羅二卻沒了蹤跡。
三人逃入廟中,陶灕氣喘吁吁,直接癱倒在地,“不成了,不成了,再跑我這命就沒了。”
魚笙入廟拜了菩薩,又出屋看了看情況,“沒有追過來。”
“你到底是誰呀?不就是布匹,明明是你被搶了,為何那群人卻追著你不放?”
“我怎知?”魚笙道︰“也許瘋狗咬人呢。”
“寧兄?”陶灕坐起身子道︰“你那煩人的下人呢?不會被抓住了吧?”
“應該沒有,”寧卿淵到不擔心羅二,只是不解,便是魚家的布匹價值連城,可卻用在一個妓女身上,難道是為了引他們上鉤?
“那便好,”陶灕掏出水壺,喝了兩口後遞給魚笙,卻被寧卿淵奪了過來,“接下怎麼辦?還要再探妓院?”
“不用了,”寧卿淵飲水,遞給魚笙卻被拒絕,“布匹雖沒了,卻未有人傷亡,也算幸事。這件事待回去後告訴母親在做商議。”
“我們回去?”一想到可以甩掉陶灕,他心中竟然高興的很。
“嗯,此地不便久留。”
陶灕擰著壺蓋,欲言又止。
“陶公子,你有心事?”
陶灕喪氣道︰“陶灕自小到大就沒有朋友,雖說與你們相識也就短短幾日,但到分別之時卻舍不得。”
“若有緣,日後定會再見。”
“可……”陶灕站起,扶著門框,無力地指著懸掛天邊的缺月道︰“相識有緣,若今日我們結拜為兄弟,不知……”
“好,”魚笙一口應答,可有人卻直接拒絕。
“不可!”
“為何?寧兄弟不喜歡我嗎?”
“當然……。不是,”若不是陶灕與魚笙親近,他倒是喜歡這個書呆子。只是……是非分明的他怎能明白裝糊涂。
“那我們今日就結拜吧?陶灕自幼一人孤苦,沒有兄弟姊妹,雖現在落魄,卻有雄心壯志。”
寧卿淵冷笑一聲,今日無論如何他也不會答應。
“寧兄,”魚笙開口,卻又定當別論,“我們三人來自各處,相識便是緣分,更何況又是經歷過生死。且魚笙自幼也一人,無兄長,今日若結拜了,你我雖無血緣,卻是親密。”
“親密”二字就像是符咒,寧卿淵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固執。而且,現在魚笙女扮男裝,他也一直未戳破。雖說這幾日他一直跟著她,卻難親近。假若結拜了,以兄弟關系維系,說不定哪日就心想事成,抱得美人歸呢。
“那好吧,”他勉為其難,心中卻竊喜,“其實卿淵也是家中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