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然失去重心的池小鳶驚叫一聲,卻無論如何也提不上自己的氣力,只得任由自己的重心下移、下移、再下移。
該死,每次遇見他都這麼失策。
池小鳶閉上眼楮,沒有想象中的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不過還未等她回過神來,溫暖的懷抱便頃刻消失,無奈她最終還是摔在了地上,不過好在有片刻的緩沖,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也不至于傷筋動骨。
池小鳶慢慢的揉著膝蓋,扶著旁邊的欄桿爬起來,坐在長廊兩邊的石凳上,她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感激眼前這個人還是怨恨他。
來人一身水墨色衣衫,比那晚見他更顯身姿凜凜,形容俊美。他一雙劍眉秀長入鬢,深邃的眼眸深不見底,仿佛永遠都無法讓人看透他的內心所想,僅僅是一眼,池小鳶就有一種仿佛深入靈魂的壓迫與窒息感,不得不說,他的眼楮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隨時可以奪走對方的心神一般。
他幽幽開口,言辭間讓人听不出情緒︰“姑娘睡得可還好?”
“還好。”池小鳶低下頭,卻不想一雙好看的手突然伸過來,輕觸她的下顎,卻沒有過多的動作,池小鳶愣住,一時間竟忘記躲開。
“為何不敢抬頭看我?”他溫和的語氣中帶有莫名的笑意,只不過這笑意讓池小鳶有些不適。
池小鳶側開臉頰,不動聲色的躲開,言不達意地說道︰“你遲到了。”
“怎麼,你傷了我的愛寵,就只是想說這個?”
“我……”池小鳶一愣,這幾天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反而把那個小家伙忘了,真是罪過罪過,“對不起,我可以……”
池小鳶話還沒有說完,便立刻被他打斷︰“好,那以後小貝我就送到你那里去了,你幫我照顧他,如何?”
“什麼?”池小鳶一驚,想到那麼個似狼非狗的動物,她她她……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看來姑娘不願意,既然如此……”
“沒,沒有,我答應。”池小鳶連忙答應下來,別的不怕,就是怕他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出來。
“好。”百里穹野無聲地笑了笑,轉身走了幾步,衣袖和墨發微微飄散︰“那晚,看得出,姑娘武學功底很好。”他從內而外散發出的強者氣息微微遠離,池小鳶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回應道︰“公子謬贊了,不敢在公子府邸賣弄。”
池小鳶雖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也沒有想要隱瞞什麼,畢竟百里家是武學世家,想探她的虛實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就像他故意封住她的經脈一樣,輕而易舉,毫不費力。
“敢問姑娘師承何處?”
“前日入的師門,暮雲洞木長老。”
百里穹野笑了笑︰“姑娘如此聰慧,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池小鳶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首先她並不知曉祖母的姓名,其次這些事情她從來也沒有告訴過誰,這次也一樣。幾番掙扎之下,她最終選擇了沉默。
百里穹野轉過身來,望著池小鳶,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前︰“不想說?”
池小鳶頓了一下,承認道︰“恩,不想說。”
似是沒有想到池小鳶如此坦誠,百里穹野笑笑,淡淡道︰“你可知,你這樣,很危險。”
池小鳶不解︰“我究竟師承何處,對于公子來說重要嗎?”池小鳶話音剛落,一把扇子便抵住池小鳶的下顎,慢慢抬起,若是從旁人的角度看來,這是一個輕柔至極的畫面,唯有池小鳶知道,這把折扇上有著多麼渾厚的力道。
他俯下身來直視著池小鳶的眼楮,那一瞬間池小鳶竟有些微微發愣,她深知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但是不得不說他的五官真的無可挑剔,近乎完美的切合在一起,眉眼間散發出獨有的桀驁與強勢,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揚,池小鳶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四周漸漸彌漫而起的殺氣。
那晚看的沒有這麼真切,殺氣也沒有這麼重。
“願意和我切磋一下嗎?”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夜色濃厚,山風微起,搖動一片枝繁葉茂。
池小鳶看著他的眼楮,心下慢慢升起一股寒意︰“公子好像不由得我不願意。”
“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百里穹野移開折扇,一邊說著一邊用折扇解開她的經脈,“子時一到,百里家上上下下便會啟動所有的防衛機關,現在還有一刻鐘的時間,希望你可以保護好你自己不被我再一次封住經脈,否則,誰也幫不了你。”他轉身,嘴角噙著莫名的笑意,隨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池小鳶翻身落地,忐忑不安的環視著四周,除了黑夜中的肅然與寧靜,她看不到任何異樣,池小鳶深吸了一口氣,抬頭保持著最高度的警覺,目視著前方靜靜地走在長廊中央。前兩日,她在師父暗室里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以眼觀敵是最被動的做法,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身上每一處感官都必須時刻保持著清醒。
一陣狂風襲來,拂起了池小鳶的衣裙長發,池小鳶迅速回身迎上他來勢洶洶一掌,這一掌看起來來勢很猛,但事實上他並未用力,只是為了刺探池小鳶的深淺罷了,池小鳶定了定神,迅速伸出右手微微錯過他的掌風,順勢抓住他鋼筋有力的右手手腕,從他身側滑過。
百里穹野微一挑眉,這個小丫頭還算聰明,很巧妙地躲開了他的試探,少年眼疾手快反手扳回主動權,握住池小鳶縴細的手腕,幾番僵持之下,奈何氣力不如人,池小鳶還是佔了下風,無奈只能以最被動的方式保護自己,幾個回合下來,池小鳶很明顯有些體力不支。畢竟剛從師父的暗室里出來,身體尚未恢復完全。
突然間腦後一陣勁風襲來,池小鳶反應迅速,登時轉身,擋住他的襲擊,隨即輕身躍起,一個翻懸落地,便甩開百里穹野的控制。池小鳶看準路徑,幾個干淨利落的借力起跳,便已身處于廊頂之上。池小鳶看著百里穹野的身影緊隨其後,好像是故意給她喘息的機會一般不緊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