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鬼啊!!!”那婦人一個趔趄向後倒地, 一吧嗓子顫的像帳子外頭的蚊蟲。“我我我見鬼了,我見鬼了……”
夭璃的臉上掛著一個陰森森的笑容,殷紅的嘴唇開啟露出一排潔白的小牙齒為這個已經開始昏暗的樹林里添上了幾分鬼氣。
婦人兩只眼楮翻了半天, 每每要嚇暈過去卻又被嚇醒過來, 眼前那亦真亦幻的小女孩讓她分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是在夢里還是在現實, 究竟是該暈過去還是該拼命醒著。
“咯咯咯咯咯。”夭璃發出清脆詭異的笑聲,“你還有什麼遺言嗎?我會記住的。”
“遺言?”婦人一驚,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臉上,這一下後倒是精神了不少, “我現在是活著, 我看見鬼了, 我真的看見鬼了……”
夭璃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存在感被一個村婦質疑這種事情十分沒臉, 所以一下子就板起一張小臉,腮幫子鼓鼓的,“那我就不給你這個機會了!”
言落,一只手在背後摸索著什麼, 同時一步一步逼近婦人。
那婦人驚恐張惶的瞪著兩只眼楮, 手腳並用的向後倒退, 就在這時一根帶刺的荊條刺破了她的肌膚, 尖銳的痛楚一下子激化了她早已害怕到極致的情緒。
一根荊條毫無預兆的從那個已經半瘋癲的婦人手中揮舞過來,夭璃不避不躲任由荊條穿過她虛同空氣般的身軀, 原本詭異的神情上鬼氣更郁。她被激怒了。
而那個婦人此刻似乎也已經到了和她差不多的地步, 撕扯著嗓子竭嘶底里的大喊︰“我不怕你!!”
明明炎夏未至, 那婦人鬢邊發絲就已經被黏膩的汗水沾濕, 她閃爍著眸子四顧嘴中本能的呢喃著什麼兩只手在身後扒拉著泥塊,原本懷中的嬰兒被她掉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啼破暮靄沉天。
“你不應該來找我,你為什麼要來纏我!!”那婦人就地嘶嚎,一雙泛白的薄唇干澀裂開,一點腥紅給她此刻的面色添上了些許猙獰。“這一切關我什麼事!你為什麼要來纏我,你憑什麼要來糾纏我!!”
淚水從發紅的眼眶里蜿蜒淌下,流進了干澀的唇瓣中,澀在了那一點舌尖上。
“我只不過是生了個女兒,我有什麼錯……他們看不起我的女兒,更看不起我,每天不是打我就是罵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他們要那樣對我?那些哥哥叔父公公罵我我忍了,和我一樣是女人的婆婆姑子媳婦也都罵我,就連我的男人,也……”她突然拿棉衣的一角捂在自己嘴上,哀戚的抽泣,眼角一層層涌出淚水全部潤濕在了袖口間。
“我第一胎得了血栓,差點就把這條命給丟了。誰讓我命賤。”她吸了吸鼻子,面部有細微的抽動似乎是在苦笑。可由于她此刻面部表情極為復雜,實在難以辨認。只是到了這般田地,除了這象征自嘲的苦笑,還能掛上什麼樣的神情?
“他們說我生不出了,我就努力懷,但是懷上了一查,又是個女的。原先醫生不肯說,我偷偷塞了好多娘家給的錢才把這消息撬出來……他為什麼不說呢,他該告訴我啊,要是又生了個女兒我可怎麼辦?他提前告訴我就好啊……我就把她打了。然後再懷再查再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打了多少次,我就記得我男人…呵呵呵,那個找對象的時候口口聲聲說對我一輩子好的男人,一巴掌一巴掌抽在我臉上。”
她的眼中露出本能的恨意,卻又瞬間轉為迷茫。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對的誰才是錯的,對她而言就連本能的呼聲竟也听不得。她的孩子在一旁啼哭聲漸弱,慢慢的也不哭了。夭璃看著那被掀開的襁褓心驚,擔心那小嬰兒受不了這天寒地凍,正準備將那嬰兒親自摟入懷里,卻在下一刻反應過來︰自己根本給不了那個孩子溫暖。
就連她自己都是冷的,她能做什麼?
在夭璃迷茫的時候,那婦人卻發現了孩子的異樣,挪動著她沉重的身軀爬到孩子身邊,心疼的抱入懷中輕輕拍撫。
“後來打不了了,早產……又是個閨女。生的時候難產大出血,醫生說,說……”她兩只眼楮空洞的看著前方,幾縷亂發垂在臉前,“說我再也不能生娃了。”說到此處她眼角唇邊的細紋在這時像是更深了些,無端添了老態。分明還是個婦人看上去倒像是婆子的年紀。
襁褓中的小嬰兒安安靜靜的睡著,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一切都是那麼的祥和,只因她看不見隨著她年齡增長而生長的夢魘枝蔓已經在她的身體里扎了根,只待她年華盛綻便殘忍吞入肚中,不論如何呼救掙扎都會被淹沒在名為“陽尊”的暗海中,永不見天日。
“小閨女生出來了,身體一直很差。這些我男人一概不管,每次都是我抱著她跑醫院。我急了氣了,覺得這輩子就是我這倆娃害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我就打她們!“她越說越激動,眼淚卻也掉的越凶,整個人控制不住顫抖起來,連聲音也開始不穩,“我打她們,我恨不得打死她們!!她們就是兩個害人精,就該去死!!但是——”
她說著說著又緩了下來,語句中的意思連她自己都在質疑,“我好像看著她們的臉,又覺得我還是有盼頭的。我就盼啊盼啊……到最後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在盼個什麼,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吧。”
“後來啊,我就想。既然我什麼希望都沒有了,那我不如舍了這條命。可是白白舍掉有什麼用呢?倒不如……”她低頭看著她的小女兒,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語氣也漸漸沉了下來,“倒不如,我將她殺了,然後拼了我這條命再賭一把!要是能生個兒子……我男人也許還會回過頭來對我好。要是生不出……”她突然閉上雙眼,將頭高高抬起。“那就算死了,我也是解脫了。”
干涸的雙唇輕顫,終于展開了一個清明的笑容,上面滿寫著釋然。
“你想得到美。”脆生生的應答在夜色下響起,鬼氣森然。
婦人一震,理智徐徐回轉,剛才的一番話語將她這椎心泣血的一輩子血淋淋的鋪打開來,這些話她從來沒敢在人前說過,眼下對著一個鬼說了,心緒激動竟然將那鬼的存在遺忘了。
“你,你……你說什麼?”
夭璃無辜的眨了眨眼楮,嘟起她櫻桃一樣的小嘴唇,十分無害的宣判對方的死刑。“你就要死了。”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婦人連聲復述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摟緊懷中的嬰兒,雙眼驚恐的看著夭璃,“不可能,我好端端的我為什麼會死!”
夭璃與她對視半晌,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因為在你解脫之前,你得先解脫她們!!”
傘面倏然展開,幾乎是須臾眨眼之間,幾團幽藍鬼火瞬間從那展開的傘面下竄出!在空中打了幾個旋找準目標後飛速沖著那婦人攻去!
待那幾團鬼火飄至近前那婦人才看清,幽幽閃爍青藍相間的鬼火中竟燃著一個個嬰胎!這些嬰胎皆是殘缺不全,大些的倒還勉強算完整,那些個小的具是手臂腦袋被夾爛擠做一堆!與她偶然一次在醫院里瞧見的被打落的嬰胎廢渣一模一樣!!
這些……這些……
這些並不是山野間的野鬼,而是她的骨血……
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團團血肉啊!!
婦人慘叫著後退,一聲聲毫不顧惜嗓子的尖叫,像是要撕破這片已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一般,絕望而無力。
那幾團嬰胎鬼火繞著婦人開始轉圈,同時發出嬰兒稚嫩不成調子的啼哭,雜亂淒厲的讓人頭皮發麻。婦人緊緊抱著懷中的襁褓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母女們的哭聲漸漸循為一處。曾經的曾經她們也如同此刻親密無間,不分彼此。然而眼下卻是音容難辨,陰陽兩隔。
夭璃瞳中的墨色暈染開來,一雙眼珠被千年的恚怨染成空洞的黧黑。手中青光凝成柱形轉眼鋒芒畢露化作青輝戰鐮,層層恚氣縈于鋒刃之上,深不可解。
“被拋棄,被殺害,日夜被鬼火焚燒著殘缺的身軀直到重新回到你的身邊……”
“它們的苦痛,我感同身受。”
夭璃手持戰鐮,漂浮著身軀緩緩逼近。她的眼眸黑暗無光,青藍的鬼火將這一小範圍區域點亮的同時也映照在她白瓷無暇的臉蛋上,沒有感情,沒有歡喜。
“你只說你有多苦,你的苦再苦不過遇人不淑,家族怨憎。縱是滔天苦海,也該幸尤生人世。”
“生者若苦,死者愈苦!”
“這千百個晝夜里,她們無時無刻不在啼哭,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們的母親,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從溫暖的腔室中來到這冰寒的世界里,也無時無刻——”
“不在想著如何殺了你。”
她的眼楮里再看不到一點明光,仿佛天地間所有的顏色全都被吸入那陰測測的黧黑之中,半點不留。唯一剩下的是滲入肌骨的恚怨,千年不散萬載不化。
“還沒出生……就被人從母親的身體里掏出來,丟進了無邊黑暗中的滋味……你可能想、象、得、到?!!”
青光長舒匹練當空,一把巨大的戰鐮在空中化出一個起勢便直直崩下!閉目便能聞及那腥澀血氣,須臾間層層紅蓮花開,哪知——
“媽媽……?”
一聲怯弱嬌嫩的呼喚,竟阻了夭璃持鐮于半空中的那一崩!
幾乎是一瞬間,鬼火四散收歸夭璃傘中,一個裹著小棉襖扎著兩個辮子的小姑娘拿著手電筒哭著向婦人奔去。“嗚嗚嗚媽媽,媽媽!”
夭璃翻身回到原地,一把戰鐮猶在手中,但是面前那小女孩面對鬼氣蓬然的自己竟然毫無懼色,抱著她的母親一臉逞強的看著自己。
夭璃愣住,女孩則怯生生的開口。
“你不要殺我媽媽,好不好?”
夭璃很想說不好,但是這兩個字在喉頭百般輾轉終是說不出口。
那個女孩眼楮紅的像只兔子,嘴唇一個勁哆嗦,她很害怕。只是她再害怕,也將自己的母親擋在身後,直挺挺的與夭璃對視。
誰給她的勇氣?她居然還敢繼續哀求,“你不要殺我媽媽,你不要殺她……”
夭璃靜靜的看著她們,一雙眼楮里面空空洞洞。
“媽媽,我們快走!”
“媽媽你抱好妹妹,我扶著你走。”
那女孩見夭璃一動不動,天真的以為夭璃被定住了,立刻抱著婦人的胳膊努力想把她拽起來。
“你的女兒拼了命也要救你,你可看到?”夭璃清脆的童聲風吹即散。
“啊啊!!”女孩明顯被嚇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媽媽快走!”但是很快的,她又站穩腳攙扶著婦人往回走,時不時用警惕的目光觀察夭璃的行動。
如果換做從前,這母女三人當即就會成為夭璃的鐮下亡魂。只是這一次,夭璃遲遲沒有舉動。
“後悔麼?”
“啊?”還未走出很遠的女孩听到這句話有點詫異,到底也是孩子心性,竟然壯著膽子回了頭。幽幽冥火之下,夭璃小小的身體漂浮在半空,夜風吹起她的裙擺宛若蓮花。一張小臉被映出青藍的光,一雙黑到眼底的瞳詭異得注視著自己所在的方向。女孩咽了咽口水心跳的聲音越來越重,今夜的這吊詭的一幕或許會是她一生的噩夢……
“好好疼你的女兒吧。”
“這個世界上,如果連母親都不疼她們,還有誰會疼她們呢?”
言語落地,夭璃撐起傘面,再不管身後那愣怔的母女,兀自飄遠。
前行的途中,越來越多的鬼火聚攏于她的招魂傘下,縱是夭璃也不禁感到茫然。鬼魂無下足,早在千年之前她便已走不了人間路。飄飄浮浮游游蕩蕩,何處是歸途?
墳冢鬼泣聲聲,怨的哀的恨的痴的盡數入耳中。我听了這枯墳鬼哭一千年,卻仍是不知該如何去勸慰他們。這大抵是因為,我也窺不破。
每個鬼魂都有自己的執念,窺不破的便抱著執念踽踽獨行,千萬年如一日,沒有盡頭,沒有終結,沒有解脫。
幽藍鬼火為我引。
我是黃泉鬼路執念客,做不來奈何橋上失心人。
招魂傘下,鬼泣不斷。
我放眼望去,這荒草枯楊的亂葬崗,倒不見幾許老者之墓,星星點點具是嬰胎鬼火。難怪這一整片山林恚氣沖霄,恨血染碧,連我這麼個早就對這些產生免疫的厲鬼听來都倍感淒晃。
此處所見所聞,何其荒謬?
我的心中布滿了痛苦和憤恨,在我闔起雙目仰天厲嘯之余驀然憶起,我似乎,和她們沒有分別……
我悲她們,亦是哀我自己。
淒墳鬼唱,風寒夜寂,恨血千年土中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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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前
滄海未桑田……
一口幽暗的洞穴內,柴木經受著烈火的灼烤發出 里啪啦的聲響,給這本是寂靜的洞穴添上了幾絲吊詭的氣息。
身著得羅的老道士一頭鶴發盡皆束入木冠中,他閉著一雙眼楮,從眼角延伸開去的皺紋在他臉上布下了深深淺淺的溝壑,這每一道深陷都是歲月的見證滄桑的化身。
“師父?師父?”一旁同樣以木冠束著頭發的小道士盤著腿不安分的呼喚,將他的師父喚醒過來。
“唉,你這懶徒兒。”老道士長長的嘆出口氣,用手中那一把拂塵的柄點在徒兒的腦袋上。“為師命你看火,你可看好了?”
“看好了看好了。”那小道士興奮起來,指著面前一簇火給老道士瞧,“師父你看,不多不少分寸正好。都是按照師父您的說法辦的。”
那老道士眯著眼楮從鼻子里發出一個“嗯”音,站起身子蹣跚的走到洞穴口,外面天空昏黃黯淡間雜風動草木之聲,蕭蕭簌簌不絕于耳畔。
“時辰已至。”
“是,師父。”
師徒二人無需多言便知彼此心中意念,拂塵放置在一旁,對著洞穴外天地拜了三拜然後用茅草堆上的兩把鏟子鏟起日落西方的泥地來。不多時,兩處不知何事物的尖角微微露出個頭。
兩個道士見狀同時棄了鏟子,齊齊跪在地上對那兩處見光的角拜了三拜口中開始念詞。
“吾今請爾為神將,免在郊外受風霜。四時八節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嘗。赫赫陰陽,日出東方,生死怨除,早離此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罷又是一陣叩拜,最後一拜拜下之後兩人都沒有立刻站起來。
四野寂靜,鴉雀無聲。
小道士畢竟年輕沉不住氣,等了許久只覺得膝蓋下面酸澀難當,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眼。這不看到沒事,一看將他一身的寒毛全部驚了起來。他趕緊去拉師父的衣角,哆哆嗦嗦的道︰“師,師父。這棺材這棺材……“
老道士聞言一驚,甫一抬頭就看見那兩具約莫三尺的小棺材居然有一半露出了土面。這棺材又沒長手,怎麼就自個兒鑽上來了呢?
但畢竟比徒兒多活了幾載春秋,他沒有像徒兒一樣急的跳腳而是立刻一巴掌拍在徒兒腦袋上,沉聲低吼,“拜!”
兩人不要命似得拿腦袋去磕黃土地,嘴里繼續念叨方才的詞,直直拜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敢起身。小道士趔趄了一下被他師父扶住,立刻躲到師父身後揉眼楮。“師父,這棺材怎麼自個兒它冒出來了?!”
老道士嘆息一聲,布滿皺紋的眼皮微微眯起,眸底閃爍著深邃的光色。“它也想出來了。”
“師師父……您別嚇唬我啊……”小道士哆哆嗦嗦鑽在他身後突然一下子被人拎了出來。
“去,與為師一同把這兩口棺材抬回洞里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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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不見天日,晦暗陰森。只聞得洞外風聲恣嚎,雨聲喧嘩。
小道士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得羅,籠著袖子小心翼翼的探過身子詢問老道士,“師父,外頭下雨了,咱可以開始下一步啦!”
“萬陰蔽日,上蒼垂憐無妄吶。”名喚無妄的老道士面露笑意,激動地站起來看了看火堆,然後來到兩口小棺材前喊來他的徒弟。“ 思,準備開棺!”
“是!師父!” 思也十分激動,不過比之師父的道阻且長一朝通明,他的激動更多來于對這個第一次接觸到這類術法的新奇。
一老一少很快就在這方寸之地忙碌起來,紀無妄一邊檢查兩具小棺材一邊給 思講解,“眼下她的魂魄還被困在本體中,咱們開棺之時務必小心謹慎,切不可魯莽。”
“嗯嗯,徒兒明白。” 思嘴里答應著,動作也小心起來,他早就听師父講過,此類術法最是驚險不容差池。
一般會動這類術法的,偏門中五鬼行業的人居多,所謂的五鬼行業,便是吃、喝、嫖、賭、詐。為了自己的私利行那見不得天日的陰事。然而他和他師父進行此類術法則是因為慘死的嬰靈或是幼童福氣薄,必須作一番特殊的術法然後尋一處有緣人家里供著,用行善事的法子為自己攢福報,這樣才能獲得轉世的機會。
然一經拘提,想要再入生門哪有那麼容易,何況那些從難產死的婦人肚子里頭取出來的嬰靈能量最高,更不要說這棺材里頭的據師父說是一個活生生從孕婦肚子里剖出來的,是比尋常嬰靈還要凶煞的胎靈! 思可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謹慎再謹慎。生怕驚了這棺材里的東西,還沒做成就丟了性命。
“誒,師父啊?” 思突然小心翼翼的問。
“什麼?”紀無妄正在棺材周圍的地面上用石子與茅草布陣,頭也沒抬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