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妻緣

73.第073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綠藥 本章︰73.第073章

    師延煜從宮中出來, 迎面踫到正要進宮覲見的袁頃悍。袁頃悍不是一個人進宮的, 與他同行的還有他的妻子盛令洪。

    “袁將軍。”師延煜停下來。

    袁頃悍一時沒能認出師延煜,不過他看得出來師延煜一身華服, 又從宮中出來,想必身份高貴。他行了一禮, 恭敬地說︰“袁某一介罪臣實在擔不起將軍之稱。”

    師延煜謙遜地回了一禮, 道︰“袁將軍太過謙了,大盛何人不知將軍威名。陛下還在等著將軍,便不多耽擱將軍的時間了。”

    師延煜側了側身子,向一旁讓開一步。

    袁頃悍不知他身份, 再次回了一禮, 帶著盛令洪朝前走去。他心中還在猜著師延煜的身份。

    盛令洪回頭看了一眼,師延煜還立在那里尚未走開。

    盛令洪收回目光。

    袁頃悍壓低了聲音, 問︰“你可認識這人?”

    “這五官輪廓……”盛令洪眯著眼楮回憶了一番, 霎時恍然,“應當是定王獨子。沒想到已經長這麼大了。”

    想起定王, 袁頃悍皺了下眉,道︰“可惜了……”

    師延煜離了宮沒有回王府,而是去門新巷的那處宅子。

    他走進長巷, 還未到自己的宅子, 先經過肖折漆的住處。他抬頭望了一眼牆頭,肖折釉的妹妹今日倒是沒坐牆頭。

    其實漆漆最開始爬上牆頭還真不是故意為了師延煜。不過後來她有一次恰巧撞見路過的師延煜偷梨, 之後才幾次有意無意爬上去。

    師延煜收回目光, 徑直往小巷深處走去, 他在一處瞧上去很普通的宅院前停下,叩了三下門。

    許久之後,院子里響起一聲沙啞地詢問:“什麼人?”

    “是我。”

    兩扇門開了一閃,師延煜跨進去。

    開門的男子穿著粗布衣服,他雙鬢已經花白,人也有些瘦弱,可是眼中精光帶著一股狠戾,顯示著他之前的身份定非比尋常。

    他為師延煜開了門便退到一旁,師延煜直接走進正屋旁的書房。

    “延煜,你來了。”男子坐在藤椅中,他的臉上有一道從眼角延至嘴角的猙獰疤痕,雖闔著眼,卻藏不住一身的威壓之氣。他穿了一件青灰色的素袍,只是左邊的袖子垂下來,空蕩蕩的。竟是缺了一臂。

    師延煜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上,他一邊關窗,一邊說︰“父王,已經入秋了,最近又多雨,有些冷。”

    定王師重錦睜開眼,道︰“本王還不至于吹吹風就能病倒。”

    “那是自然。”師延煜笑著走過去,“是兒子怕冷。”

    師重錦“呵”了一聲,問︰“沒出什麼意外吧?”

    “大致都在計劃中。”

    “大致?”

    師延煜肅了容,道︰“霍玄那里出的意外父王已經知道了,不過他尚且還在掌控中。這次是袁頃悍回來了。”

    “當真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連睡了愛妃的亂臣都能召回來。”師重錦嘴角帶著幾分嘲諷。他略側轉了身,抬手去端茶壺。

    見此,師延煜急忙走過去,從他手中將茶壺先一步搶過來,給他斟了茶水。

    師重錦抿了一口茶,說︰“延煜,依你看霍玄對他新娶的妻子如何?”

    師延煜思索了一會兒,才說︰“那個姑娘不是個蠢的,對霍玄既有情又有大恩,只不過恩大于情。霍玄當初是把那個姑娘當做晚輩來養,甚至差點收為養女,後來成婚不過形勢所迫,如今一直分房,並無夫妻之情。”

    “他日明定城大亂之時,把那個姑娘保下來。”師重錦命令。

    “即使父王不這麼吩咐,延煜也會保住她。延煜還等著她和霍玄和離以後娶回來呢。”

    師重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談正事的時候少在這里跟本王嬉皮笑臉!”

    師延煜一凜,立刻收起臉上的笑,說︰“兒子知錯!”

    師重錦面上慍色稍緩,說︰“霍玄那邊不用多慮,盯緊袁頃悍這個人,不能因為這個人擾亂原本的計劃。”

    “是!”

    兩個人談完正事,師重錦看著自己的兒子,說︰“延煜,你年紀也不小了,該立妃了。”

    師延煜隨口道︰“暫時沒看得上眼的。嗯……也不是完全沒有看上眼的。是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結果莫名其妙嫁給霍玄了。”

    “延煜,你記著,若霍玄對那個姑娘並無感情,你如何胡鬧都無所謂。但是將來若有一日霍玄對那個姑娘動了心,千萬別動霍玄的女人。”師重錦語重心長地說。

    師延煜愣了一下。

    “霍玄寧願背上造反的罵名也要為一個女人報仇,你還想希望這個人第二次發瘋?”師重錦盯著師延煜。

    師延煜笑了一下,說道︰“父王放心,兒子不過隨意說的玩笑話罷了,這立妃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師延煜走出書房,他立在檐下眯著眼楮望著高升的烈日,輕聲自語︰“霍玄啊霍玄,你可千萬別喜歡她……”

    第二日師延煜就出現在了沈不覆的將軍府。

    肖折釉在沈不覆的書房里看見師延煜的時候愣了一下。如今沈不覆被軟禁在這里,是任何人都不得進來的。盛雁溪那是身份特殊在陛下面前求了情,至于其他人,尤其是朝中之人誰敢這個時候來將軍府?

    師延煜眨了一下眼楮,笑道︰“你該不會不知道將軍府有暗道吧?”

    肖折釉的確不知道。

    師延煜起身走到肖折釉面前,眯著眼楮笑︰“看,他連這個都沒告訴你,你跟我走吧?我保證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

    肖折釉心里的確是有些不是滋味兒,因為兩次關于沈不覆的事情都是從師延煜這里得知的。這何嘗不是代表著師延煜比她知道更多更多關于沈不覆的事情。

    沈不覆看了一眼肖折釉,開口︰“世子,調戲臣妻可是無德之舉。”

    “霍……沈將軍,你可不能出爾反爾,當初可是你默許了本世子可以追求折釉的。”

    師延煜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氣氛滯了滯。

    肖折釉首先打破沉默︰“既然你們有事要談,那我先退出去了。”

    她說完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也不等這兩人回話。身份在這里,她不想頂撞師延煜什麼,更何況這里橫著一個沈不覆,她也不想當著沈不覆的面多說。她一口氣回到自己的房中,心里還是覺得有東西梗在那里,十分不舒服。

    “都是我自找的……”肖折釉拆了發間的簪子,躺回床榻上努力睡覺。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多想了。臨睡前她還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快些了解吧,到時候她便和沈不覆和離,徹底離開,天高水遠,離得遠遠的,再不相見。

    肖折釉走了以後,沈不覆看向師延煜,問︰“世子當真不介意她嫁過?”

    師延煜想都不想就說︰“不介意啊,反正你們之間又不是真夫妻。”

    “不,她是我的妻子。”沈不覆沉聲道。

    師延煜怔了怔,想起那一日肖折釉細數沈不覆身上疤痕的場景。這兩個人……

    師延煜仔細打量著沈不覆臉上的表情,然後他轉瞬笑開︰“那也沒關系啊!”

    沈不覆將目光從師延煜的眼楮上移開,沉默地將目光隨意擲到一處。他沉默許久,才說︰“如今正是緊要時刻,若世子沒什麼要事還是不要過來了。”

    “我這次來當然是有事,是關于袁頃悍的事情。”師延煜收起散漫,略坐正身子,和沈不覆談起正事來。

    師延煜走後,沈不覆一個人在書房中坐了許久。在他身前的長案上放著與大盛相鄰幾國的地圖。他沒看多久,目光便隨意凝在一處,眼前浮現肖折釉今日的樣子。

    雖然從她的臉上並看不出什麼來,可是沈不覆感覺到了她的介意。

    “煙升,夫人現在在何處?”沈不覆起身,推開書房的門,問院中摘菊的煙升。

    煙升抱著懷里的菊,回稟:“剛剛奴婢正好過去了一趟,夫人午睡一直都沒醒。將軍是有事嗎?需要奴婢去喊夫人嗎?”

    “不必,等她醒了支會我一聲便可。”沈不覆道。

    肖折釉這一覺睡得有些久,過了用晚膳的時辰也沒醒。

    最後絳葡兒站在床邊輕輕推了推肖折釉的肩膀,輕聲說:“夫人,還是起來吃些東西再睡吧。”

    肖折釉眠淺,這一下午本來就是半睡半醒。絳葡兒這般喊她,她立刻徹底清醒過來。她扶著絳葡兒的手坐起來,說︰“是不能繼續賴在床上了,不過晚膳就不吃了,我吃不下了。”

    “夫人,將軍一直等著您,還沒用過呢。”絳葡兒急忙說。

    肖折釉皺了下眉,說︰“他吃不吃與我何干。”

    絳葡兒瞧了一眼肖折釉蹙起的眉頭,便不敢再多說了。

    肖折釉讓絳葡兒將燈架挪到床邊,又讓她抱來幾卷書。她梳洗沐浴過後換了寢衣,斜斜倚在床頭看書。

    肖折釉說到做到,完全不去想沈不覆。她看書到看到夜深,直接讓絳葡兒將燈架和書都收拾了,然後舒舒服服地睡覺。

    第二天吃早膳的時候,肖折釉發現沈不覆食量比之平常有些大,隨口說︰“將軍今日胃口不錯。”

    “昨晚沒吃,餓。”沈不覆繼續喝粥。

    肖折釉正要盛粥的動作一頓,轉而往沈不覆的碗里放了兩個蝦餃。兩個人再無他話,沉默地吃東西。沈不覆吃東西比肖折釉快很多,他將筷子放下,等肖折釉吃完。

    沈不覆起身,道︰“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肖折釉心中隱約有了猜測,也不說破,跟著沈不覆出去。

    沈不覆帶著肖折釉去看將軍府里的幾處暗道,在他的書房里有一道出口,在將軍府後來的石林深處還有假山後面各有一處出口。三處出口所通之路各不相同。沈不覆跟肖折釉三言兩語解釋了三處不同暗道所通之地。不過這三處地方,肖折釉只熟識一處,另外兩處中一處听說過,另外一處倒是不知了。

    肖折釉暗暗想著回去以後應該查一下明定城及周圍幾城的地圖。

    “很久前就準備搬來這里,這幾處暗道也是先前早就修好的。”沈不覆說,“並不是要瞞著你,只是……”

    只是他習慣了獨來獨往,更習慣了一個人做事不與人相商。

    “將軍多心了,我只是不喜歡世子輕佻的口氣罷了。”肖折釉如此說。

    沈不覆沉吟片刻,才說︰“我的確默許了師延煜對你的追求。倘若你們情投意合,我自然願意祝福。並非是……”

    他想了想,努力去找合適的詞句。

    “並非是將你隨意推出去,這一切都只看你的意願。我早就說過誰都不能勉強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包括我。”

    沈不覆覺得自己解釋得很清楚了,卻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他望著眼前的肖折釉許久,才明白癥結所在。

    她是他的妻子,而且還是心中有他的妻子。

    “將軍說完了?”肖折釉偏著頭望著他。

    沈不覆點了下頭,莫名有些心虛和尷尬。

    “暗道我記下了,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好……”

    肖折釉轉身往回走。

    楚、遼、北通三國幾次在大盛邊境挑釁,幾國爆發了幾次小型的戰役。其中盛國有勝有敗,勝時多由袁頃悍領兵。

    災情後來雖然穩了下來,可是這一次災情後期還是引發了瘟疫,造成災民流離失所無數。

    繼行宮龍頭所在之處倒塌之後,皇陵居然也出了事,莫名其妙起了火,大火少了一天一夜,最後大火被熄滅之後,皇陵變得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如此,國中怨聲載道、民不聊生。更是接二連三爆發無數農民起義,在這一波又一波的農民起義之中,聲勢最大的便是當年被所有人認為已經死了的袁金龍。袁金龍不斷吞並一股又一股的起義軍,又收了很多山上的土匪。如今,他手下的兵馬越來越多,竟是自立為王。

    然而朝廷顧著抵御外敵,竟是一時之間拿他毫無辦法。

    與這些紛亂相比,將軍府中的日子卻是日復一日地枯燥平淡。

    肖折釉蹲在雪地里,望著從雪地里探出頭來的一棵頑強小草。

    “夫人,這棵小草居然從雪地里鑽出來。不過這麼冷,要不了多久就會凍死了吧?要不要把它植入花房?”綠果兒蹲在肖折釉身旁。

    “不用了,它既然能破土而出,也應當能熬過這個寒冬,就算熬不過去也是它的命數。”肖折釉站起來。

    綠果兒听不懂什麼命數不命數的,她只知道肖折釉不讓她把小草移走,她“哦”了一聲,听話地應下來。

    雪地里響起沙沙的腳步聲,肖折釉從听見的第一聲起,就听出來那是沈不覆走路的聲音。可她仍舊低著頭,仔細去听。

    “太冷了,進屋吧。”沈不覆道。

    肖折釉一邊和沈不覆朝屋中走去,一邊說︰“听說將軍又去廚房了。”

    “這麼多年了從未給你慶賀過生辰日,今日燒些菜。”

    想到沈不覆燒焦的菜,肖折釉忍不住笑了一下。

    絳葡兒和綠果兒將菜肴端上來,肖折釉瞧著桌子上的幾道菜,倒是有些驚訝。起碼瞧上去沒有燒焦。

    沈不覆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我就不客氣了。”肖折釉做好思想準備,嘗了一口。雖然味道平平,倒是不算太難吃。她笑︰“將軍的廚藝倒是進步了不少,該不會是下人燒的吧?”

    “若是他們下廚自是比這個可口。”沈不覆給肖折釉倒了一盞酒。

    他自己喝的是茶。

    他燒的菜中有葷有素,不過他自己只吃素菜。

    “將軍今日又吃素?”肖折釉淺淺地飲了一口酒,問。

    沈不覆“嗯”了一聲,不多做解釋。

    “听說將軍在先夫人每一年的祭日都會忌口……”肖折釉身子前傾,望著霍玄,“她是將軍的結發妻子,那若有一日我死了,將軍也會在我祭日時忌口嗎?”

    沈不覆臉色瞬間冷下去︰“你小時候我便教過你食不言的道理,忘了?”

    肖折釉愣了一下,臉上前一刻還有的笑意凝了凝,她重新坐直身子,安靜地吃東西。

    沈不覆想到今日是肖折釉的生辰,著實不應該因為這樣的事情給她臉色看。他臉色緩了緩,道︰“你比我年幼十七歲,自然我先走。到時候每年祭日不用祭拜。”

    肖折釉本不想理他,可是听了這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差了十七歲,也代表著他會先走很多年。

    這飯菜不由變得沒了滋味。

    沈不覆又為她倒了一杯酒,道︰“再過幾個月就三年了,你自嫁給我就跟著我吃苦,這幾年辛苦你了。”

    肖折釉將酒一飲而盡,說︰“將軍放心,每年祭拜可能做不到,但是養老送終還是不難的。”

    沈不覆大笑。

    心道這女兒沒白養一場。

    只是這個想法他只能埋在肚子里,若是說出來又要惹她心里難過。他抬眼望著坐在對面的肖折釉,因為她飲了酒,臉色有些潮紅,眉眼之間淺笑之時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風情。她身上雖然穿著很厚的棉衣卻掩不住婀娜的身段。

    十七歲,是真的長大了。

    她嫁給他的時候不過十四歲,那個時候沈不覆還能把她當孩子來看。可如今再對著十七歲的肖折釉,沈不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把她當成孩子了。

    他曾一度以為她在十四歲的年紀不過情竇初開,許是要不了多久就會將那一份心意丟了。可是三年過去,沈不覆在她的眼楮里看見不曾變過的情意。

    頭疼。

    沈不覆低頭,從袖中取出祈願牌。他將祈願牌翻過來,望著上面阿楠的名字。

    “將軍。”肖折釉喊他。

    沈不覆將祈願牌攏入袖中,抬頭看向她。

    “將軍是不是要有所行動了?”肖折釉問。

    “是。”

    肖折釉微微眯起眼楮,澄澈的眼中露出幾許疑惑,問︰“將軍,我很想知道你的計劃,可以說與我听嗎?”

    沈不覆沉默了片刻,道︰“把定元帝從龍椅上拉下來,殺了。”

    肖折釉笑︰“將軍說得也忒簡潔了。嗯……或許應該問將軍可想過之後的事情?皇位會落在誰手里?若是我猜的不錯……將軍恐怕是對皇位並無興趣。而且如今相鄰幾國接二連三對我大盛出兵,若是宮中大亂,敵國必定趁亂攻入。到時候要怎麼辦呢?將軍會看著敵軍殘殺盛國子民嗎?”

    她是肖折釉,也是盛令瀾,從小听著家國天下大道理長大的盛令瀾。

    肖折釉伸出手來拉住沈不覆的手腕,將他的手指掰開,掌心朝上,望著他掌心的疤痕。

    “將軍,我記得當時你與我說……”她明亮的眼楮望著沈不覆,“江山易主未必民不聊生,皇權永固未必國泰民安。這天下誰做天子,影響的是皇權。”

    “可是……如今江山未易主已經民不聊生了……”

    皇權?身為盛令瀾時,她自然是為了這皇權爭過、搶過。可是隨著她的胞弟遇害、父皇駕崩。這個王朝已經與她沒有什麼關系了。

    如今,她可以不介意這個王朝不再姓盛,可是她不忍看著黎民百姓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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