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正文是訂閱率不夠, 補足50%可即見,或等待48小時】 肖折釉牽著陶陶回家,她剛邁進院門,就遠遠瞧見堂屋里吵吵鬧鬧好多人。她心里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領著陶陶快走幾步, 匆匆進了堂屋。劉荷香拽著肖折漆, 肖折漆則紅著眼楮,顯然是哭過了。在她倆對面還坐了四五個上了年紀的婦人。
“呦!釉釉回來了!回來的正是時候!”劉荷香臉上堆滿了笑,十分親切地迎上來。她親昵地拉著肖折釉的小手,拽著她往前去。
“你這孩子不知道是摔了還是怎麼了,頭發怎麼還濕了?”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掌攏肖折釉貼在臉上的濕發。
肖折釉微微側頭,躲開了。
劉荷香也不介意,笑呵呵地把肖折釉推到身前, 任由屋子里那幾個婦人上上下下打量。
“這南青鎮誰不知道俺們家釉釉多水靈, 像城里的閨女似的!就算我什麼都不說,把人往這兒一推,你們自己看看她這小模樣?現在年紀還這麼小, 等再過幾年,還不知道得出落成什麼模樣呦!誰能娶了她, 那可是絕對不虧的買賣……”
肖折釉明白了劉荷香的意思,她驚愕地回過頭看向劉荷香, 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肖折漆跺了跺腳,“二嬸要讓咱們給別人做童養媳!”
她圓圓的眼楮又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劉荷香前一刻還滿臉堆笑呢, 立刻拉下了臉, 就連聲音都變得更尖了。
“漆漆, 你這孩子可別不知好歹!你們阿爹和哥哥都死了,留在這里怎麼活?誰養你們?現在給你們定下親事,那是二嬸我真心為你們倆好。別人家的姑娘十四五才能出嫁,還有那晚些的能拖到十六七再嫁!如今你倆早點搬到未來夫家,人家還要多管你們好幾年的飯哩!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的臉上又笑出了褶子,一手拉著肖折釉一手拽著肖折漆,把她們推到幾個婦人面前,笑著說︰“來來來,你們兩個還不快跟媒人討個好,讓媒人給你們尋個好人家!”
哪里是媒人?分明就是人販子!
肖折釉使勁兒甩開劉荷香的手,怒道︰“二嬸,無論如何我們姐妹兩個也不需要你養,你用不著擔心我們拖累你。至于說親事,不過是你想把我們給賣了!”
劉荷香重重“哼”了一聲,蠻橫道︰“那可不叫賣,那是光明正大收的聘禮!誰家閨女出嫁不收聘禮?”
“聘禮放在您那兒?”肖折釉涼涼地看著她。
明明是個嬌弱的小姑娘,可她的眼楮里卻是這樣清冷的目光,成了一種不小的怪異反差。
若肖折釉當真是個八歲的孩子自是問不出這話來,可她畢竟是活過一世的人,把這一切看得明白。
“放在我這里怎麼了?我可是你們二嬸!而且你倆做姐姐的,難道就不為弟弟考慮考慮?狠心看著你們弟弟活活餓死?你們是不知道吶,秀君的娘家要把她接走了,到時候還不是我好心撫養陶陶!誒,陶陶呢?”
劉荷香四處張望。
肖折釉這才發現陶陶竟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好,這樣的場面還是別讓他看見了。
那四五個婦人中年紀最大的老太太一直盯著肖折釉,她笑著說︰“我瞧這娃子是不錯。孫家定能滿意,只是這價錢……”
說到這兒,她就把話掐住了。顯然是想跟劉荷香討價還價。
“童養媳那也是媳婦兒,這價錢自然不能太低……”
“釉釉和漆漆誰都不會給別家做童養媳!”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劉荷香的話。
屋里的人尋聲望去,就看見紀秀君立在門口,她一身喪服,異常消瘦,臉上毫無血色。
陶陶站在她身邊。想來,他剛剛是跑去找紀秀君了。
“嫂子,你怎麼下床了?”肖折釉急忙過去扶住了她。
肖折漆則是避難一樣小跑過去,畏懼地躲在了紀秀君身後。
劉荷香皺著眉︰“秀君,你不是要回娘家了?肖家的事兒,你還是別管了罷!”
“我不會離開肖家,就算要走也會帶走這三個孩子。”
“那可不成!這兩個孩子的親事,今兒個就得定下來!我是你們的長輩,這事兒,我說了算!”劉荷香立刻拿出長輩的架子來。
肖折釉剛要說話,紀秀君拉了她一下。
紀秀君轉身出了屋,再進來的時候,手里捧著一盆清水,一下子朝劉荷香潑過去,給她澆了個落湯雞。
劉荷香一陣尖叫,指著紀秀君破口大罵︰“你這個悍婦!我是你長輩,你這麼對我,還要臉不要!”
回答她的,是紀秀君手中的掃把。
她一邊揮著掃把趕劉荷香,一邊冷聲道︰“別說是臉面,就連這命不要了又怎樣!劉荷香,以前念在你的身份,我才對你處處忍讓。可從今往後,你如果敢再打這三個孩子的主意,我就跟你拼命!大不了殺了你,再去黃泉路上跟文器賠罪!”
被劉荷香請來的幾個媒人也都站了起來,愣愣看著這一幕。
紀秀君平日里挺溫柔的一個小娘子,人長得標志,性子也軟和。可如今撒潑一樣的她簡直像被別人附身了……
趕走了劉荷香,紀秀君回過頭來,指著幾個媒人︰“立刻從我肖家出去!”
她瘦得不成人形了,又穿著一身喪服,黑發也未挽起,就那樣披在身上,瞧著竟是有點陰森森的可怖。幾個媒人嚇得趕緊小跑著離開。
待她們都走了,紀秀君才扔了手里的掃把跌坐在長凳上。
“嫂子!”肖折漆和陶陶都嚇著了,他們撲到紀秀君懷里大聲哭。
“別怕,長嫂如母,日後只要你們嫂子活一天,就護你們一天。”
肖折釉偏過頭去,不忍心看著他們哭。
“釉釉,你這孩子想哭就哭,別忍著……”紀秀君把她拉過來,將她鬢邊濕漉漉的碎發掖到耳後。
肖折釉握著嫂子干瘦的手,這才落下淚。自從父兄去世後的這半個月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總覺得自己不能像漆漆、陶陶那樣任性地哭,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可是這大捧大捧的淚憋在心里,已經憋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