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未若出了淑樂宮,一口氣走了好遠,待她回過神來已經不知道走到哪里來了,她看了看周圍,郁郁蔥蔥的林木,前面不遠處有一個三角亭子。
還好,看樣子還是在後宮內。要知道桑未若的方向感可是奇差的。
這一冷靜,桑未若又想起了剛才淑妃危言聳听的那一幕,心中一股無名火騰的躥起來,她順腳就把路邊的一塊石子踢出去打在一棵樹的樹干上。
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又自小在平等和諧的環境中長大,就算再能忍,此時此刻也不得不爆發。
“什麼淑妃娘娘,早知道就不救你了,我這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是吧?”桑未若氣得胸脯一起一伏。
桑未若走向剛才那棵樹下蹲了下來,撿起那塊石頭,“唉,可是這關你什麼事呢?我不應該把氣撒在你身上的。”桑未若捏緊了手心青白色的鵝卵石。
“哼,什麼嘛,我是不是應該畫個圈圈詛咒她,還要把我送給別人當小妾!氣死我了。”桑未若又想起淑妃說的那句話,仿佛把他嫁給豪門大戶做小妾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
桑未若還在氣頭上,卻警覺的發現頭頂上落下來幾片葉子。桑未若抬頭向上看去,陽光透過樹葉斑斑點點的投影在一個人的身上。
桑未若頓時警鈴大作,她騰的一下站起來,目含敵意的瞪著那個人。
“打擾了我睡覺,你還瞪我?”伴隨著他懶懶的聲音,男子在樹杈上伸了個懶腰。
桑未若不說話,只是恨恨的盯著他。
“你這丫頭這麼橫,也不怕我把听到的都說出去。”桑未若听到男子戲謔的說道。
“那你先解決你是怎麼進到後宮的問題。”桑未若冷冷的開口。
“喲?!”男子听到這話從樹上翻身到桑未若面前,“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威脅我嗎?”男子伸出右手想要觸踫桑未若的左臉頰。
“干什麼?”桑未若一爪子把他的手拍掉。
“喏,我只是看你臉上有血,好心給擦擦而已,你不必反應這麼大吧?”男子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方錦帕遞了過去。
桑未若這才發覺左臉上火辣辣的疼,接過男子遞過來的手帕捂在臉上,“謝謝!”桑未若生硬的說道。
“誒!我說你這丫頭知不知道怎麼處理傷口。來,我來。”男子快速的從桑未若手中抽出手帕。
“來,過來啊,我又不會吃了你。”男子朝桑未若招手。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處理。”
“你這丫頭真 !”男子一把把桑未若扯了過來,桑未若幾番掙扎無果後,就只用充滿怨念的眼楮盯著他。
“不動了吧,女人的力氣怎麼能和男人比呢,這不是自討沒趣嗎?”男子一邊說著一邊用錦帕輕輕的拭去傷口的血跡,不時的還用嘴吹一吹,桑未若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這時,男子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白玉的小瓷瓶拔開木塞將里面的藥粉倒在手心里,再用錦帕沾一點輕輕的涂抹到傷口處。
“嘶……”桑未若疼得臉都變了形。
“呼……沒事,這藥藥性強,就疼一會兒,不然你臉上就要留疤了。”男子又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唔,好了。”男子吁了一口氣,松開了抓住桑未若的手。
男子抱臂站在桑未若的對面,她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起他來。斜飛入鬢的眉,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著,透著一股狡黠,整個人的臉部線條堅硬而富有活力,彰顯著年輕的生命力,一襲繡雲紋紫袍穿在他身上是說不出的矜貴。經過剛才的事,桑未若感覺他整個人散發的氣息是陽光和溫暖,也是,他看樣子不過比自己大一歲而已,正是一個少年的年紀。
“誒,發什麼呆?”對面的男子晃了晃手,“剛才听你罵淑妃來著,你是怎麼招惹到她的?”
“你也不想想,以我的身份怎麼敢招惹她?”感受到少年的隨和,桑未若說話也隨性起來。
“丫頭還挺牙尖嘴利!”少年伸出魔爪拍了拍桑未若的頭頂。
桑未若瞪了他一眼,對面的少年無奈的聳了聳肩。
“我要回去了!”桑未若抬頭望了望西斜的夕陽,不枝應該擔心了。
“誒,等等,把這帕子拿回去洗了,我以後來取。”少年提著帕子的一角,一臉嫌棄的表情,仿佛剛才給桑未若擦拭傷口的人不是他。
桑未若剛轉過頭來,一股血腥味迎面而來。桑未若將那方天藍色的帕子從臉上揭下來,氣嘟嘟的說道,“知道了!”
桑未若轉身欲邁步。
“等等!”身後再次傳來少年欠扁的聲音。
“又怎麼了?”桑未若沒好氣的說道。
“喏,這個你拿回去用,這麼漂亮的臉蛋可別留下了疤痕。”少年緊跑了兩步上前將剛才的白瓷瓶子塞到桑未若的手里。
“你真麻煩,我走了。”桑未若嘴上這樣說著,可是轉過身的臉上,嘴角輕輕勾起。
這種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雖然他們認識還不到兩個時辰,但是桑未若心里已經把她當作朋友了。
“誒,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不蔓!”桑未若回頭爛漫一笑,天地失色。
第二日,桑未若在御花園提著籃子摘花瓣,突然一雙手出現捂住自己的眼楮。
“猜我是誰。”
“你昨天又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可是我在洗帕子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笠字。”
“真沒勁,這麼快就猜到了。”少年悻悻的放下手。
桑未若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掐著花瓣。
“你在掐花?”
桑未若翻了個白眼,明知故問!
“那我幫你!”少年瞅著眼前大朵大朵的木芙蓉,掐了睫後直接扔到桑未若的花籃里。
“誒,你停下,可不是你這麼掐的!”桑未若急得瞪眼。
少年哪管這麼多,看著旁邊一簇月季開得旺盛,又直接朝那叢月季開拔,禍害月季去了。
毛毛躁躁的性格,逮著一朵花就揪下來。
“哎呀!”桑未若跑去看時,少年手心里扎著幾顆刺,汩汩的血珠正在往外冒。
“麻煩!”桑未若是典型的ab型血,據說這類人通常對自己親近的人表現關心的方式是責備式,這讓很多人不能接受,不過桑未若卻不在意這一點,她相信懂她的人自然懂,不理解她的人她又何必強制性的將其捆綁在自己的身邊。
桑未若把少年手心中的刺輕輕的除去,又從懷里掏出一根天青色的絲帕將血拭去,這才用帕子把手裹好系結。
“誰叫你這麼摘花的?人家正在花期,都不知道讓人家多開幾天!”
“我都受傷了,你不關心我,關心什麼破花兒,你那是什麼謬論。”少年不滿的說道。
“你有理!”桑未若緊了緊帕子的兩頭,咬牙切齒的說道。
“啊!疼,疼,疼。你輕點!”
“我要回去了。”桑未若不理少年,挎著籃子轉身就要走。
“誒,別急啊!我才剛來,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
桑未若轉過頭來,“那麻煩大爺告知我你的名字。”
“我啊,我叫殤笠。”少年也不追究桑未若語氣里的不滿,“是不是很好听?”殤笠將身子湊到桑未若的面前挑了挑眉說道。
“嗯,是很好听,可那關我什麼事?我可以走了嗎?”
“誒?你竟然沒听說過我?”
“我為什麼要听說過你?”
“我在京都可是赫赫有名,威名遠播的。”
“可我還是沒有听說過你。”桑未若撥了撥籃子里的花瓣。她回想了一遍,似乎真的沒有這個公子哥吧。
“真是無知!”殤笠張大了嘴巴說道,“難道呆在這深宮里就變成了井底之蛙?”
桑未若覺得好笑,“那麻煩你有時間帶我出去長長見識啊。”
“我得回去了。”桑未若看了看遠處,這次不等殤笠回答就轉身走了。
“娘娘,這……”冷眉囁嚅的問道。
“由著她好了,她只要不把心思放在陛下身上,其他的我不管,也懶得管。”
淑妃此時站在一叢木芙蓉後,濃密的枝葉掩蓋住了她的身影。
“是,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