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手拿拄杖,無聊地敲著桌子。“來了…;…;來了啊…;…;老季啊,我終究還是不能阻止咱兒子跟他們遭遇…;…;”
“你會原諒咱兒子的吧?你要是不原諒,我就下去找你…;…;”
…;…;
“這就是…;…;精靈族…;…;麼?”阮靖在無底洞口呆呆地望著這如從四面八方撲來的烈火,恍若做夢一般。身的衣服感覺已經快被烤成焦炭,要不是季赫護著,恐怕就要領便當了。
洞口被季赫清理了一番,光禿禿的,顯得山頂更加荒涼。卻是很奇怪的,這傳說中的無底洞,居然有闢火的功能!
大火發著紅光,揚起遮天蔽日的灰燼,宛如黑夜一般。
“家…;…;沒了…;…;”
火…;…;竟然帶來了黑暗!而不是光明!
“阮靖,別太難過…;…;”季赫把手搭在他肩想要安慰他一番,卻被阮靖憤怒地推開。
他怎麼能不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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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這個有著他童年回憶的地方…;…;也許懶散,卻永遠讓人向往的地方…;…;
就這樣像夢一樣被毀滅!被吞噬!然後,被拋棄!
季赫一驚。看到阮靖滿是淚水的眼瞳,抿了一下嘴,聲音更加輕柔“想哭就哭吧…;…;”
“我…;…;”阮靖強忍著淚水不流出來,聲音已因顫抖而不再清晰,“絕!不!饒!恕!!!”
秦妍秦嫻和陽宇坐在地大哭著,唐秋在一旁不住地安撫。但是,他又能說什麼呢?又能為他們做什麼呢?
他不知道。
烈火襲來的轟鳴聲震得大地不住顫抖,他們的聲音早已七零八落。
沒人听到,也沒人在意,更無人同情。
忽然,阮靖腦海里閃過一道身影,發了瘋似的向山下狂奔。
“阮靖!你干什麼!危險!”季赫大驚,也把唐秋嚇了一跳。雖然他不知道阮靖要干什麼,但他怎麼可能允許任何一個人下山!
“姐!”阮靖腦海里不住地出現阮月的身影,眼淚再也忍不住,不斷地往下流,還沒有流到下巴,便被熱浪蒸發地干干淨淨。
“千萬別出事啊…;…;”
阮靖感覺手臂忽然被鎖住,動彈不得!
“要離我遠去了麼…;…;”
“誰要阻我,我讓誰死!”阮靖暗火中燒,使出全力去掙脫那道強力的束縛。
“放開我!!!”阮靖雙眼赤紅,如同發瘋的野獸一般!
阮靖不顧一切地直向前沖,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此時,他心中只有那道熟悉的身影,那個熟悉的地方…;…;
那里,還有父親留下的痕跡…;…;
“阮靖!”季赫本抓住了阮靖的雙肩,但又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抓了個空!
“怎麼會…;…;”
“阮靖!”唐秋也注意到阮靖有些奇怪,大聲喊他的名字。但是阮靖跑得飛快,他的聲音早已被火聲湮沒。
阮靖,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季赫緊接著跟了去,但很快發現根本無法鎖定他!後面還有四個小家伙,他無法離開!
雖然野獸一早跑得無影無蹤,季赫帶著小子們還慶幸來著,但此時卻是更加危險的處境!精靈族說不定在哪里出現,周圍又都是大火,他們只能靜待結果!
在每個人都在努力的災難面前,他們竟然如此的無力!
“姐!”
本能指引著他,心中只有那個地方,其他的,無所謂了…;…;只要能回到那里就好…;…;
身邊火紅一片,像血一樣紅!木頭斷裂的聲音,身體被火燃燒發出的慘叫,呼呼的灼熱的風…;…;
世界,只留下悲劇…;…;
這里,已經成為了地獄!!!
阮靖赤紅著眼跑到他原來的草房子前——此時已是一片火海——猶豫了一下,便奮不顧身地沖了進去!
火,發著黑暗的光,把他,把他的家完全籠罩!
無法看見,無法听見,無法感覺…;…;
“阿靖?你回來啦?”阮靖耳旁仿佛回響起他每次回家時阮月迎接他的話語…;…;
“姐!你在哪兒?!”
阮靖大吼著,但他的聲音自己幾乎都听不到!
“看你衣服髒的…;…;下次不給你洗了啊…;…;”
“轟!”臨近的房屋在大火中倒塌!
“姐…;…;”
草房子也終于“轟”地倒塌,掀起的熱浪直接把阮靖掀飛!
迷迷糊糊中,阮靖似乎看到阮月在他面前招手,父親也在他面前,比起以前多了好多皺紋,沖著他慈祥地笑著。
“父親,姐,我回來了…;…;”
阮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兩道虛影,卻發現自己離那兩道身影越來越遠。
“又要…;…;離開了麼…;…;”
意識漸漸模糊,在這嘈雜的環境中災難的聲音仿佛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火還在搖曳著,熱浪已經讓阮靖的神經麻木。只是那無論如何都逃不開的火光照得世界光明,照得世界黑暗。
我不喜歡這火的顏色,但是…;…;
逃不開!
世界,沒有一片屬于我的地方了麼…;…;
…;…;
“撤!快撤…;…;”
“這里!這里有個小孩!快來!快來…;…;”
這是他最後听到的聲音。
絕望。仇恨。命運,交織起來。
熊熊大火一路襲來,一路成排的房屋,皆成廢墟!
“還是…;…;失敗了麼…;…;”大塔司負手立于火之塔頂端,望著不斷靠近的火海,眼中露出一絲失望。
火海越來越近,大塔司終于嘆了一聲,轉身消失在了原地。
大火,在靠近火之塔前的火殿之時,竟如燭火被風吹熄一般迅速熄滅,只有滿天飄零的灰燼與未熄的火星飄灑下來…;…;
火殿聚集數千個從南邊逃難來的人。他們望著漫天如雪花般飄灑的灰燼,滿目淒涼。這些灰燼里,也許有自己家鄉燃燒下來的灰燼。
家鄉,已變成零星飄灑在了各地。
家鄉,如夢,破碎,飄灑…;…;
這里,難道不是地獄麼?到底是誰安排了這一出出戲劇?玩弄了誰,又取悅了誰?
…;…;
季母躺在被磨得異常平滑的躺椅,手里的拄杖不斷晃悠著,完全不在意襲來的大火。
“老季啊,原諒我吧,讓我們的兒子去做自己的決定吧,我不能再當他的羈絆了,咱兒子長大了,我也該找你去了,不然看見兒子跟精靈族戰斗你再來那還了得…;…;”
柱杖在地面敲個不停,火海立刻吞沒了木屋。
“小子,柱杖就留給你吧,你可得好好珍惜著啊…;…;”
灰燼在飄灑。小孩在哭泣。人類在逃亡。
世界,在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