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還是有區別的。 vw至少路人被她怪異的走路方式吸引而投來異樣目光時,裴念宸由始至終都是神色如常地走在她身側,這讓她覺得好像也不是那麼丟人了。
幾個開放的外國女人朝他們這邊不斷拋媚眼,蔚兮暗暗感嘆,果然膚白貌美的人走哪里都是一枚發光體。
這里吧。走到一處空曠的地方,人聲也淡了不少。膚白貌美的太子爺雙手往下輕輕撐著,隨後坐了下來。
蔚兮也想坐的,但礙于屁股的疼痛還沒有消緩,只好不尷不尬地杵著。
嗯察覺她還站著,裴念宸偏過頭,微揚起下巴。
他左腿屈起,右腿伸直,整個人微微後仰,一手撐在身側,一手則漫不經心地擱置在膝,噙在嘴角的淡淡笑意讓他整個人更顯清潤榮貴,以至于這麼漫不經心的一聲嗯,都有著說不出來的慵懶魅惑。
您坐吧,我吹吹風。蔚兮扶著額避開這份美色,有些惆悵地立在海風。
不必緊張。男子垂了眼,略微頓了一下,繼續道,暫時只是我單方面在喜歡你,所以蔚兮,你不必緊張。
這人總是可以看透她,像多年以前的那個少年,同樣可以讓她無從遮掩。
我真的只是吹吹風,唔,好吧蔚兮舔了舔干澀的唇,最後干脆妥協似的坐下。
裴念宸也不揭穿,拍拍身邊的位置︰坐過來一點。
蔚兮為表坦蕩,硬著頭皮朝他的方向又挪了幾個相位。
兩人坐在沙岸邊靜靜地吹著海風,前方海里如火如荼的賽況也在越演越熱,尖叫和喝彩聲震耳欲聾,岸邊成排的擊鼓手在敲著皮鼓計時,女人們穿著金黃色草裙,頸項套著鮮花,在一旁為勇敢的參賽者助興加油。
整個沙灘沸騰得如同是在進行一場曠世狂歡。
謝謝。熱鬧在不遠處演,這里只有難得的心安,因為太靜,所以之前的事情更加清晰起來。
蔚兮低頭把玩著沙子︰裴念宸,昨天謝謝你。
她的聲音很輕,海風將她的聲音吹散,如同昨天那些淚水,也早已迅速蒸發殆盡。
不客氣。
男子清冽低緩的聲線說出這意料之的三個字時,蔚兮覺得心里一下子舒展了不少。幸好,無論多狼狽,無論多難堪,這個人對她從來都是忍耐而包容的。
這樣不知何時形成的潛在認知,像是一記警鐘,在腦海里嗡地一響,也讓她剛剛翹的嘴角跟著一僵,挫敗地耷拉下來,伸手在沙地寫寫畫畫,指下細軟的沙粒在指縫間穿梭墜下,難以把握的失控感清晰昭彰。
他有句話說對了,她確實從來沒有被哪個男生真正追求過,所以她其實很不擅長怎麼拒絕這樣來勢柔軟的感情。換個角度說,如果對方也是那些莽撞青澀又不諳手段,只會老土地給她送情書的少年,她當然可以理所當然地將情書丟進垃圾桶,說一句我不喜歡你拍拍屁股走人。
可他是裴念宸,進而有度,收放自如的裴念宸。
真是危險啊。
危險一句高亢的法語倏然響起,蔚兮還沒回過神,視線里砸來一顆黑乎乎的圓狀物體,速度快得讓她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
砰失手砸球的女人高叫聲都還沒完全落下,裴念宸的手臂已飛快橫在蔚兮的頰邊,生生擋下這一場飛來橫禍
在塔西提島的最後一天,她終于有了正兒八經的工作行程。剛吃過早飯,已經有人等在門口接他們去機場,這次要飛往大溪地的首府帕皮提參加一個剛發起的競標會。
飛機,裴念宸和往常一樣,膝放著一本厚厚的盲書,神色安靜地看著。他的左手臂被吊起來,一只手翻書有些困難。每次見他手指移到最下面一行,蔚兮及時而殷勤地為他翻頁。
她不認識盲,但剛才听他無意識地念了一句,相當標準的發音讓她微微有些吃驚,那是德。
蔚兮會學德語還是因為陸司南。
很小的時候她知道,那個每次回來都風塵僕僕的陸伯伯,原來是國內非常有名的催眠大師,因為陸伯母罹患嚴重的神經衰弱,才辭掉工作,最後兩人去了海外定居休養,又將剛小學一年級的陸司南交由好友舒威照顧。
陸司南和陸伯伯不一樣,他的夢想是去德國學音樂,所以從小學三年級開始,他開始在課余時間學德語。
他深愛德國的音樂,那種對音樂的執著,她無端便感同身受。所以不知不覺,她也被潛移默化地愛了那個嚴謹理智的國家,稍微長大點之後,也開始偷偷地學德語。
她當時總在想,有一天,她會和他一起行走在萊茵河畔,暢談交流德意志音樂,從古典主義到浪漫主義,從迪特斯多夫到貝多芬從小時候到未來,從默默仰望到坦然並肩。
蔚兮很清楚自己其實並不是什麼一蹴而的天才,她從小被父親寵得無法無天,受不得半點苦,做事也從來只有三分鐘熱度。可誰也不會想到,那個驕傲自私的小姑娘,一旦認真起來,會創造出怎樣的不可思議。
只是,她唯一無法努力去改變的,是終于有那麼一天,讓她愛鋼琴,愛音樂,連帶著愛德國的人,會突然放棄彼此的夢想,轉而去了另一個叫作英格蘭的國度。
後面座位有小孩的哭鬧聲響起,蔚兮倏地回過神,才發現裴念宸已經合書,一雙幽深無波的眼正安靜地望向自己。很多次都這樣,乍一迎他的眼,明明清楚地知道他根本看不見自己,還是有種無所遁形的窘迫感。
她小聲嘀咕︰裴念宸,你這麼盯著人看,其實挺可怕的。
裴念宸無奈扯唇︰是你走神了。
啊她趕緊低頭想幫他重新打開書。
如果無聊,看一下這些。他用完好的右手從身側拿出一個件夾。
蔚兮急忙接過,翻了翻,才發現是一份競標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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