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兩個說說談談，甦宛看看時間不早，抱起孩子準備回家。
“都回來了，就在家吃午飯吧，媽也不到店里去了。”甦媽媽幫孩子理理衣裳。
甦宛搖頭︰“不了不了。”
她不能告訴媽媽，上周她回來拿孩子的衣服，在家吃了頓晚飯，婆婆在家哭，飯都沒吃就睡了。她回去的時候，程明臉色很不好看，一晚上都沒和她講一句話。
看女兒大包小包的，手上還有一個孩子，甦媽媽將孩子接了過來︰“那媽送你回家吧。”
甦宛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剛才來的路上，她累得的手臂都快斷了。
在院門口下了車，透過不銹鋼柵欄，甦宛發現家里的門開著。她是最反對家里這樣開著門了，容易讓老鼠什麼的溜進來，要透氣，開窗戶就好。
見女兒的嘴又撅起來，甦媽媽笑著安慰她︰“老人家嘛，在農村生活慣了，沒有關門的習慣。慢慢來。別和長輩這樣，程明知道了，還以為你給她媽媽擺臉色呢。”
母女倆進了屋子，卻有點意外，門廳里有好幾雙鞋子。
婆婆就在此時從客廳里走了過來︰“哎喲喂，親家母啊，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親熱是親熱得不得了，但甦宛看在眼中，卻有一點不舒服，怎麼感覺婆婆是女主人，而媽媽卻只是客人？
甦媽媽也是笑笑的︰“我看甦甦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東西，就送她回來了，一會兒還要到飯店去。”她將孩子交給程老太太，“家里來了客人啦？”
“也不是什麼客人，”程老太太臉上笑成了花，“是我家軍和大媳婦兒，大孫子也來了，說是想我了。”
甦媽媽本來想要走的腳步停了下來，怎麼回事？
程老太太對著甦媽媽笑︰“親家，進來坐坐再走。臭蛋，讓外婆進我們家喝杯茶再走呀！”
甦宛的臉上一僵。
她的心情真的無法好起來，大哥嫂子帶孩子過來是什麼意思？恨不得立即上樓給程明打個電話。
“媽，將孩子給我。”甦宛說了一句，聲氣有些不好。
程老太太臉上的笑僵了一下，又沒事人一樣，將孩子給了她︰“臭蛋，跟媽媽上去玩一會兒，奶奶給你媽做飯去。讓你媽吃得飽飽的，開開心心的，好不好？”
甦宛這個包子哪是婆婆的對手，只知道板臉不說話，接過孩子就走了。
這時候，甦媽媽又覺得過意不去了。女兒就是這樣，什麼都放在臉上，旁人看起來像什麼樣子，婆婆低聲下氣的陪笑，媳婦理也不理。今天程家大兒子，還不以為自己的女兒對婆婆不孝啊。
“親家母，別管她了，”甦媽媽急忙笑了笑，“甦甦剛剛和我生了氣，她是個孩子，一會兒就好了，越哄越上臉。”
程老太太大度無比︰“沒事沒事，自己的孩子，我還和她計較嗎！”一面說，一面拉著甦媽媽進門，又沖著樓梯口大喊，“軍、小萍，快下來，親家母來看你們了。”
甦媽媽愕然，程明媽媽為何要這樣講？但也不好當著程軍夫婦的面反駁，只能笑了一笑。
程軍兩口子很熱情，特別是程大嫂，拉著甦媽媽的手一個勁兒地表示感謝。甦媽媽普通話既說得不好，在程大嫂的攻勢下又很難插得進話去，所以起初的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是她在听，程大嫂在說。
但不管怎麼樣，最終程大嫂想說的意思甦媽媽算是听明白了。
昨天晚上程老太太給大兒子打了電話，說程明和甦宛已答應接受佷子過來，所以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他們就往這里趕了。
“真的非常感謝啊，阿姨，”程大嫂說著不大熟練的普通話，情感卻表達得毫無阻滯，“宛宛真的很好，幫了我的大忙了。”
甦媽媽這下是真的吃驚了，為什麼女兒方才告訴自己還在考慮中？女兒是不會說謊的，程家這是想要先斬後奏，讓甦家人拒絕不得。
幫孩子找個學校雖然難，但也並非不能實現。可程家的做法卻令人難以接受。
甦媽媽拼命地攔住了程大嫂的手︰“這不可能吧？你是說小程和甦甦已經答應了？”她笑了，“甦甦可是告訴我，她們夫妻還在考慮中。”
程大嫂一愣，又再次表示十分肯定︰“當然答應了，不然我們來做什麼！老二說話一向算數的。”
甦媽媽這樣脾氣好的人，現在火氣都有點往上撞，不為生別人的氣，而是生程明的。孩子這樣的大的事，居然也是自說自話，連老婆跟前都不說實話麼？什麼事都這樣沒有商量，女兒在家還有地位嗎？
“我可沒有答應。”甦宛冷不丁地大喝一聲，從樓上沖了下來，“大嫂，我從來就沒有答應讓成成來，只是答應他考慮一下，考慮總有期限吧？”
程家人欺人太甚了，昨天程明還說是在與自己商量，剛才打電話也表示自己不知道哥哥嫂子來的消息，怎麼到了嫂子嘴里就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
程老太太本來坐在餐桌邊擇菜，這時听到二媳婦的聲音，急忙地跑了過來︰“宛兒，你冷靜一點，昨天明不有與你講得好好的，你怎麼又”
“我很冷靜！”甦宛大聲地吼了一聲，“他只是說與我商量”
“這種事還有什麼商量的？孩子就要開學了，總得為孩子想一想宛兒，你這麼通情達理的人，怎麼也”程老太太臉一苦，又是那種受了委屈的樣子。
可是這一次，甦宛只感到討厭。現在她明白了，婆婆前幾天的低聲下氣，都是為了佷子來上學作鋪墊。可恨自己這個傻子，還一直內疚在心，在程明面前都不知道過幾次歉了。
婆婆拖過衣角擦擦眼淚︰“你這孩子，佷子也是兒子，一筆還能寫出兩個程來不成？明與軍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成成與寶寶也是好兄弟，孩子上個學，又不是什麼大問題！”
甦宛哼了一聲︰“怎麼會不是問題？現在初中都是義務教育，要分學區的。成成戶口不在本地，怎麼上？”
“不是還可以借讀的嗎？”程大嫂的眼楮不住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意思要他說句話。
可惜程軍辜負了她的希望，屁都不肯放一個。
她有點無奈，只好繼續往下說︰“我到學校打听過，有部分學生是可以花錢買著上的。老二有辦法，他是公家的人，政府機關的，誰敢不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