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江 長嘆一聲說︰“這個不用你叮囑我,我一直是這樣做的。 你要知道,何小光有多愛他兒子,如果他知道你在艷秋身做手腳的話,他不會饒了你的。”
張朵點了點頭,又問她︰“勝天媽媽現在哪?在做什麼?我爸爸在北京的監獄里。”
“這個不是你操心的,勝天的媽媽已經嫁人了,她帶著勝天去看過你爸爸,包括我也去看過他。”
張朵再一次哭了,一把抱住汪江 說︰“難怪小光對你評價這麼好,我今天才理解了為什麼他總說你是個有人格魅力的人。”
汪江 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的對錯不用別人來評價,我只希望你能順利生下這個孩子。至于別的事情,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這個世界誰離了誰都能行。”
“謝謝你一直以來為我做的一切,今天能和你說實話,我也輕松了很多,大姐,你是我們家的恩人。”
“說這話言重了,我只知道人活在世要知恩圖報,對你有恩的人,無論他處于什麼情形,都不能拋棄,不能忘記。”
臨走,張朵向她提出要求︰“能不能讓勝天住在小區里,我想多見他幾次。”
汪江 笑問︰“這是真心話?”
“當然了,你一個外人都對他這麼好,更何況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這話我愛听,沒問題,我讓孩子們回小區住,小光不在家的時候,讓他們去你家玩。”
張朵眼含淚花︰“這世象你這樣的人可真不多,謝謝你。”
汪江 笑道︰“今天這個結局讓我始料未及,我還以為你會揍我一頓呢?”
張朵說︰“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都在幫我們家老何,何小光在事業風生水起,可是在處理家庭事務卻是個白痴,特別是何昊的婚事,前前後後折騰了多少次,直到現在,艷秋還在公司里工作,把好好的公司竟然快要拱手讓人了。”
汪江 笑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所長,人畢竟沒有三頭六臂,我這人心特別軟,自己家事情一大堆,卻還老是放不下你們家的事。以前的時候,何總大事小事都和我商量,後來他身邊有了你,我甩開了手。至于你的身世,我一直都很矛盾,何總的感情路很坎坷,我不願意在他傷口撒鹽。有時候也會沖動,便細細思量,總覺得該來的總會來的,如果到了他不想知道也得知道的那一天,是想攔也攔不住。你說是不是?”
“一開始,我也是想來替我父親報仇,時間長了,我卻說什麼也恨不起他來了,再說了,即使我搞得他傾家蕩產,也于事無補。”
“人是個矛盾綜合體,對與錯也沒有絕對界定,不過最好的辦法是不要把矛盾最大化,也不要擴大傷害面。與人為善,這是我的原則。”
“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張朵喝了一口水,問我。
“你是說勝天的媽媽?”
張朵點了點頭。
“她過得還可以,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又快要當媽媽了,他們母子當年被你父親安排到加拿大定居,受了很多苦。回國後和所有的家人斷了聯系,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北京打工,直到遇到了現在的丈夫。”汪江 看了看她,問道︰“你不會恨她吧?”
“以前恨,可是听到你說她經常去看我爸爸,我不恨了。”
“她替你爸養了那麼一個大小伙子,也真是不容易。”
兩個人分了手,汪江 叮囑她︰“勝天的事不要和何小光多說,他心里不舒服。”
張朵點了點頭。
一場看似劍拔弩張的事件總算平安渡過。汪江 從張朵的話,感受到張朵對自己多了幾分感激之情,也完全對她沒有了防範之心。事實,汪江 很多次都想向何小光說出事情的真相。可是,她終究還是念在張局長的面子,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何小光和張朵對勝天的態度讓汪江 很欣慰,也許在經歷了失子之痛後,何小光是真正地想開了。
汪江 狠狠的教訓了兒子瑞澤一頓,讓他以後無事不能隨便去她辦公室。
瑞澤卻理直氣壯地說︰“我不是有事嗎?”
晚的時候,汪江 帶三個孩子在一家大排檔吃了一頓燒烤,將他們帶回了小區。
母親看到孩子雖然很高興,卻還是牢騷滿腹︰“一天把孩子帶過來送過去的,這麼熱的天,淨折騰人。”
汪江 笑笑︰“媽,瑞澤在班時間滿辦公樓找我,影響很不好,我擔心他再犯老毛病。”
勝天替瑞澤解圍︰“阿姨,是我想看看你辦公室是什麼樣子?才故意找借口讓瑞澤帶我們去你辦公室的,這事不賴他。”
汪江 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好了,你不用替他開脫,這也怪我考慮不周,不該讓你們三個小孩子單獨呆在家里。”
周日的時候,何小光提議要帶勝天他們去附近的游樂場玩,汪江 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張朵也在一邊慫恿,汪江 征求孩子們的意見,麥草和麥香姐妹說天氣熱,怕曬黑了,不願意去,勝天和瑞澤大虎舉雙手贊成。汪江 看何小光一片誠意,既然他願意給孩子們當駕駛員,自己也沒有理由反對。車座位有限,張朵又身懷有孕,汪江 陪孩子們去玩。
天氣很熱,孩子們玩興卻很濃。
汪江 給了勝天二百元錢,讓他帶著兩個小弟弟盡興去玩,自己和何小光一起找了個涼快的地方坐下來。
難得有機會兩個人在一起,何小光心情很好,汪江 看他露出了久違的笑臉,心情也明朗起來。
看著孩子們歡快的樣子,何小光由不得感嘆道︰“我現在倒是特別羨慕張局長,他盡管行動不自由,可是卻留下了這樣的好苗子,而我呢?什麼也沒有。“
汪江 反問他︰“你怎麼了?你不是也挺好?你很快要當父親了。“
何小光沉默了一下,問她︰“江 ,你說我是不是遭到報應了?“
“我知道你一直對何昊的車禍不能釋懷,可是,人生本來福禍難料,所有的意外都是意外,和你有什麼關系?“
“在張局長這件事,說實話我還真後悔,如果不是我當年鬼迷心竅,也許所有的事情都又會是另一種情形。其實現在想起來,當副職也挺好的,為什麼非要費盡心思當局長呢?“
汪江 將隨身帶的水打開了遞給他,笑道︰“你現在明白過來也不晚啊。我可是有深刻體會的,從瑞澤公司一名普通的下崗職工,到後來到行政辦公室當主任,再到現在,經歷了一任又一任領導,如今去世的去世,判刑的判刑,甚至有好幾個都死了好多年了,我最大的感受竟然是,現在的幸福指數越來越低,甚至不如我當年賣冰棍時的日子過得幸福。”
“好在,張朵有了孩子,我也有了後,不然的話,我這輩子拼死拼活的可真是白活了。“
“不會的,我看你不如將艷秋認了作女兒,她是個不錯的孩子,多一個女兒多一門親,將來老了也有個依靠。“
何小光笑笑︰“你說的沒錯,可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張朵對我把公司交艷秋來管理意見很大。不過,話說回來,她現在有了孩子,自然會考慮多一些。”
“在公司繼承權方面你們有沒有探討過?”
“艷秋是個明理的孩子,她說既然何昊不在了,她又沒有給他生下一兒半女,她不會要財產的。看在何昊的份,她願意在公司工作幫我。至于將來的事,都听我的安排。”
汪江 看著何小光頭發夾雜了好多白發,一種說不清的滋味涌心頭,一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也已兩鬢斑白,讓人唏嚅。人生其實如春花秋月一樣,生老病死是自然規矩。一個人無論有多大的本事,無家成了孤兒,無子成了枯枝。何小光年失子,而且是他相依為命一個人獨自拉扯大的孩子,他的傷心可想而知,而他一直以來風流倜儻,春風得意,結果卻這麼慘。
男孩子天性好玩,孩子們玩得很盡興。勝天拍了好多照片,離開游樂園的時候,汪江 建議他們在游樂園門口合張影,何小光婉轉的拒絕了。
孩子們玩了一趟,何小光將他們拉到一家五星級大飯店,點了最好的招牌菜,讓他們美美的飽餐了一頓。在飯桌,何小光拿出五個紅包,給三個孩子一人一個,另外的兩個遞給汪江 讓她帶給麥香麥草兩姐妹。汪江 不收︰“破這費干啥?”
何小光笑笑︰“見到孩子我高興,我現在沒別的東西,只剩下錢了。”
汪江 看他真的高興,讓孩子們以飲料代酒敬他,何小光眼含淚。汪江 理解他的心情,他又想起他兒子了。
勝天已經來了半個月,張麗瑩思念兒子,在給勝天訂了回程車票。汪江 也不好再留,帶著勝天去何小光家向張朵告別。張朵暗然神傷,拿了一個紅包給他。
汪江 笑道︰“這個不必了,那天帶孩子們去玩,何總已經給孩子發紅包了。”
張朵卻不依,硬塞給勝天一個一千元的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