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也覺得此事還有待商榷,今日本是祭奠,還請皇上以大局為重,莫要被旁事分了心。小說不顧方震業的阻攔,方羽依接過話柔聲道,隨後恭順地低下頭。
慕心雅听見站出來幫襯她的兩個人說的話一是元忻,二是方羽依,腳步一頓,隨即繼續往前走,扶起摔在地上的樂菱。當看見她嘴角溢出的鮮血和晦暗的小臉時,慕心雅一下子紅透了眼楮,緊緊攥住拳頭。
是她的錯。
原本一切都按計劃順利地進行,但她卻萬萬沒有想到,顧青鸞會跑來插一腳
赫連長封不答應了,皇上老夫作為赫連族的族長,可以斷言此事已沒有非議,不必再拖到
然而元忻卻不留情面地打斷他的話,朕並不相信任何一個人的片面之詞,二位究竟誰是赫連公主的事以後再說,朕會以大名上賓之禮,好好招待二位。
言下之意就是有他在,這兩個人,包括慕心雅在內,誰也動不得
皇上,太後臣妾的父相有要事稟告眼見情形再次急轉直下,慕落柔急不可耐地喊道,頓時把眾人的注意力拉到她身上,她語氣堅定,隨後拉出正一臉尷尬的慕承天。
爹爹,你剛才不是說有話要說嗎見慕承天半天沒吭聲,慕落柔牽強地扯出一抹笑容,模樣像個十分溫順的好女兒。
但她才不是好女兒不然,也不會只在用得著慕承天的時候才想理會他
慕承天頭皮一陣發麻,緩了緩道皇上,太後,其實瑾妃娘娘在進宮之前,老臣就曾經見過她了。
哦太後心生疑惑,赫連氏的人不是一直生活在絕情谷嗎你在哪里見過的她啊
慕承天干干笑了兩聲,實不相瞞,瑾妃口中的生母,乃是老臣府上的一個婢女,生父也是府里的家丁,瑾妃自幼便生在相府里當丫鬟了,至于後來為何她會搖身一變成為赫連公主,老臣就不得而知了。咳咳,所以那日在太後壽宴上,老臣第一次在宮里見到瑾妃時,才會像那般失態。
他說完,掩面咳嗽幾聲,剛放下手,便迎面射來一道寒光,只見不遠處的慕心雅正冷眼瞪著他,臉上帶著濃烈的恨意和嘲笑。
慕承天,你說她的生父是家丁那你是什麼
慕丞相所言極是。赫連長封一听他的話,便知道除了他,慕承天同樣想除掉慕心雅,既然如此他自然樂意暫時與他結為同盟,捋捋胡須,道這位慕姑娘本來就是從崖上掉下被墨蘭撿回來的,是老夫一時大意弄錯了人,我赫連氏真正的公主,應該是站在我身邊的這位他指的,自然是顧青鸞。
就在太後皆左右為難的時候,顧青鸞含著幾分威脅的聲音響起,我赫連氏的家事,從不需要外人插手。長封大人,既然大名無意與我族交好,那便也罷。走吧,還有萬千將士在等著我們回去呢。
萬千將士
這四個字,讓太後臉色一白。就連元忻臉上也浮現錯愕,隨即危險地眯了眯眼楮。
對于眼下戰亂四起民心不穩的大名來說,簡直就是一張最大的王牌
皇上太後往日雍容華貴的鳳容上終于出現一絲慌亂,涂滿蔻丹的手抓住元忻繡有金龍的袖袍。
顧青鸞青黛一般的眉梢染上幾分笑意,說走便走,大步朝前一邁,帶起一陣涼風。
她相信,將來她這個赫連公主,絕對會比赫連心雅強上一百倍一千倍。
絕對會讓那人對她,刮目相看
赫連公主請留步她剛走出一步,元忻低沉的嗓音便傳過來。
顧青鸞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唇,並不轉身,關于這位假公主的處決
隨後,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默,只听得到在場幾人粗細不均的呼吸聲,很長時間後,按照母後的旨意,三日後,問斬南午門。
顧青鸞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面上的黑紗輕輕飄起,瀟灑地轉過身,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看向不遠處的慕心雅。
慕心雅臉色蒼白,懷里的樂菱動了動唇,眸中浮現閃爍的淚光,墨蘭也顫抖著絞緊手中的手絹。看著她們二人,慕心雅的心中莫名一陣悵然,突然有種想放棄一切的絕望。
是她敗了。
菱兒願與小姐生死與共。樂菱看出她的心傷,忍住疼痛艱難地擠出一句話,墨蘭也紅著眼楮定定地點頭。
好個主僕情深。
然而不過在她眼里不過是,落魄的主人,和狗。
慕落柔在心里笑得無比妖嬈,余光不經意間瞥見同樣蒼白著臉的方羽依,深深笑了笑。方羽依,先別急著為別人傷心,好好留著眼淚,接下來,你就是下一個慕心雅。
我有免死令牌,誰能殺我
驀地,原本已陷入絕望的慕心雅,咬牙喝出這句話,眼中閃現寒芒。說話間,她的手上已出現一塊金燦燦的令牌,緩緩高舉起來。
迎著細碎的陽光,令牌發出耀眼的光芒,眾人眯起眼楮,在看清上面的交纏雙龍後,不約而同地抽一口氣。
今日之事,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顧青鸞臉色一冷,看來,她還是低估她的能力了但是,轉念再一想,這道免死令牌對大名臣子有效,對她可不起半點作用。
想不到區區婢女之女竟能手握免死令牌。皇上,太後,我赫連氏原本是真心想與大名永結同盟,既然如此,這個盟,不結也罷告辭
顧青鸞冷冷哼一聲,語氣里滿是不屑,傲然地揚了揚白皙的脖頸。
她若一走,便意味著,大名即將面對數以千萬的敵軍。那時候,只怕天下的情形會更加不堪設想。
朕的免死令牌賜予的是朕的瑾妃,如今你已經不是瑾妃,而是冒充赫連公主的罪人,其罪當誅,萬惡不赦,就是免死令牌也救不了你。
元忻一字一頓,薄唇緩緩吐出一句話,骨節分明的指節捏得泛青。他感到,胸腔里他的心正在一滴滴流著血。
身為一介君王,他卻受制于人,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
這是他自出生後最無能的時候。
元忻陰沉沉地閉上眼,眉心一陣劇烈的疼痛,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地響起為了天下,為了大名,也為了他自己,他必須犧牲這個女人。
只听 當一聲脆響,金燦燦的免死令牌掉落在青玉石板上,順著台階滾落下去。原本的稀世珍寶,在這一刻淪落為枯石槁木,毫無價值。
金鑾大殿,刺目的陽光下,每個人的心都波詭雲譎,各懷心事。抬頭,皓空正湛藍如鏡,萬里無痕,綿長的雲層靜靜地窺探人間的世事無常。
天牢。
坐落于天子腳下,里面關押的全是非官即貴的重臣,也稱為天子的牢房。天牢把守之嚴,竟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坊間戲言,但凡踏入天牢,便意味著一只腳踏進了閻羅殿,任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哦
午後,天牢最深處的一間牢房。
地上零零散散鋪著一些破舊髒亂的茅草,空氣里彌漫一股難聞的氣味,密閉的空間讓初來此地的人會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此時,兩名身穿囚衣的女囚,正一左一右坐在一個女子旁邊。
與她們不同的是,中間這名女子並沒有換上囚衣,而是依然穿著剛進來時的衣服一襲娟雅素淨的素白長裙,裙擺在髒亂的地面上隨意鋪開,與這天牢格格不入。
不過,這種特別的待遇也證明她身份的不同尋常若是普通囚犯,還進不來這天子牢房呢。
娘娘
過了很久,其中一名年長的婦人終于開口喚道,婦人素來白淨儒雅的面容此刻也染上些泥灰,足以彰顯她們的狼狽。她定定地望著她的主子,眼神中並沒有流露出半點對死的恐懼。
白衣女子一直低垂著頭,雙眸緊閉,自打進入牢房以後,她一直保持這種姿態,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
娘娘婦人連連喚她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最終作罷,搖搖頭嘆口氣,伸手想去擦干樂菱嘴角的血漬。
墨蘭,我來。白衣女子驀然開口,緩緩睜開雙眸。她正是今日在金鑾大殿上被打入天牢的瑾妃娘娘慕心雅。
樂菱因為吃了顧青鸞一掌,傷及五髒六腑,此刻正氣息奄奄地靠在牆邊。
當慕心雅瞧見她皺成一團的小臉如紙一樣蒼白已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心狠狠揪在一起,濃濃的自責和心疼蔓延開來,一雙水眸已經紅透。
樂菱,樂菱。扶住樂菱的肩膀,用自己的衣袖為她擦去嘴角的血。
意識不清的樂菱迷迷糊糊中听見她家小姐在叫她的名字,強打起精神,勉強睜開一道縫,聲音浮如游絲,小姐
慕心雅听見她有氣無力的嗓音,這完全不像從前的她從前的樂菱,明明是個精靈古怪的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小姐,我好痛
樂菱低低囈語,每說一個字,都會牽筋動骨,痛得她渾身蜷縮成一團,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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