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想了想後,將信遞出去,小心翼翼地道公子,少夫人來信了。 vw
原本正閉目養神的方雲廷,在听到少夫人三個字後,臉上一變,心頭涌上一陣深深的煩躁和厭惡。
側頭冷睇一眼,信封上一行娟秀的小字進入他的眼簾。
吾夫雲廷親啟,妻雪顏。
小廝把信舉了半天,胳膊都快酸了,信依然還在手中,心中不禁嘀咕道公子果然還是不肯接受少夫人吶
忽然,他的手上一空,方雲廷竟把信拿了去。
他眼楮一亮,莫不是有轉機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希冀就破碎了。
方雲廷壓根沒有要看的意思,俊臉陰沉沉一片,大手直接將信撕碎,白紙黑字頓時成為碎片
公子,這信可是少夫人命人從千里之外加急送來的啊小廝看得呆了。
方雲廷握了握身側的配劍,狹長的眼眸里不含半點感情,戰亂當頭,國事為重,根本無暇顧及家事,懂了嗎
小廝愣愣地點頭,小的明白了。
出去,我要休息。
是。
待小廝走後,偌大的營帳里只剩他一人,冷風呼呼灌進來。
方雲廷長吸一口氣,整個人終于癱坐在座椅上,細碎的紙片被風吹得滿地都是,刺痛他泛紅的眼楮,
吾妻
他的妻子,什麼時候成了別的女人他連夏雪顏長什麼樣都快記不清了,這種女人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妻子
想到這,他攥緊拳頭,狠狠砸向桌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這樣下去,就算沒有戰死,他也一定會被折磨死
邊疆不利的戰況很快傳回宮里。
長樂宮。
方震業匆忙的身影出現在宮門,門口的宮女見了他後,悉數行以大禮。然而方震業置若罔聞,顧自快步走進去。
此時 方羽依正身靠在珊瑚長窗邊,水眸微閉,任風細細吹在她沒有血色的臉上。一襲水青色的煙紗長裙,漆黑的墨發披在身後,發間別一根素雅精巧的碧簪,襯得她清麗雅致,與世絕塵。眉目間隱隱的病態,更是為她添上幾絲柔弱,叫人心生憐惜。
方震業遠遠瞧見自己的女兒,美麗得宛如水墨畫里出塵的仙子,弱不禁風,不由重重嘆了口氣。
羽依。他喚道。
方羽依聞聲回頭,看見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美麗哀愁的臉上染上驚訝,爹爹,你怎麼來了
方震業抬步走近她,濃眉緊鎖,臉色是少有的凝重,一句話也說話。
細心的方羽依一眼看出他心事重重,轉頭命旁邊的夕月出去沏茶,自己則迎上前道爹爹快請坐。
哪知,方震業並不肯坐,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羽依,邊疆來報了。
方羽依心里咯 一下,急切地問邊疆哥哥怎麼樣了
雖然看爹爹的神色,十之能猜到,情形很不好但方羽依不敢這麼去想。
方震業放開她的手,搖搖頭,驗證她不好的猜想,敵軍勢力遠遠超出先前的預估,朝廷撥給雲廷的兵馬軍糧根本連一半都不夠,這回,只怕是凶多吉少。
方羽依的臉刷刷白下來,語氣透出不敢置信,一半都不夠好端端地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羽依不求其他,只希望兄長平安無事啊,爹爹。
這時候,關系到至親至貴的骨肉親情,她終于不再端著什麼貴妃的慈悲心腸。
方震業與她所想的一樣,不論成敗與否,只求雲廷能夠平安歸來,老臉上布滿滄桑,難道你以為我不是這麼想的嗎不論雲廷再怎麼忤逆我,不听我的話,他也是我唯一的兒子啊。
方羽依一怔,望著從前意氣風發的父親,如今竟然這副頹態,心里更痛,只听方震業又說
說來奇怪,原本連我都以為邊關這次只是小小的動亂,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擺平,所以才會向皇上請命讓雲廷帶兵前去鎮壓。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事態竟然如此嚴重,完全超出我的預料。
正顧自焦急的方羽依,一听這話,耳邊猛地響起一句話。
方羽依,回去代我向你父親兄長問好。總有一天,我會親自去探望他們二位
那日在御書房門口,赫連心雅冷血無情的警告聲在她浮現。
現如今,憂心忡忡的父親,生死未卜的兄長一切,豈不恰好都應了那句話
方羽依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回邊疆的暴亂,應該遠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一定有人在背後搞鬼。
有人想害哥哥和方家
想到這,方羽依的心揪成一團,不敢想那個人會是赫連心雅她的兄長最心愛的女子。
如果被兄長知道,只怕他更會生不如死。
方羽依心亂如麻,秀眉緊蹙,握緊方震業的胳膊,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一人
爹爹,我們去找皇姑母如何
方震業一愣,你說找太後幫忙
方羽依定定地點頭,他快速思索一番,也點頭答應。
羽依說的對,現如今,除了太後,沒人能幫他們
什麼時候去
現在立刻去,女兒同您一道
此時,太後正閑在慈寧宮里無聊,見到他們父女後,不禁笑開了顏。
咦,國舅,羽依,你們父女今個兒怎麼這麼好興致,一道來看哀家了
聞言,方羽依和方震業苦澀地相視一眼,說不出話來。
太後笑容漸漸隱去,看出他們的異樣,尤其是看到方羽依紅透的眼圈,頓時心疼地朝她揮揮手,羽依,你怎麼了快過來姑母這邊。
方羽依慢慢踱了過去,太後拉住她的小手,讓她坐在身邊的鳳塌,關切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後宮哪個不懂規矩的小妃嬪惹你不高興了只管說,有哀家為你做主。
旁邊,芳嬤嬤正為他們端茶,听見太後說出這種維護方羽依的話,絲毫不覺得奇怪。方貴妃自幼幾乎是在太後身邊長大的,與太後親近極了,自然是別的嬪妃比不了的。
方羽依雖對太後的寵愛很感激,但還是默默搖了搖頭。
那就是皇上欺負你了太後有點不高興地提高音量。
方震業嚇了一跳,方羽依連忙搖頭,開口道皇姑母,當然不是皇上。
太後,其實是小兒雲廷的事,讓羽依憂思難解。
方震業忙不迭接過話。
哦太後不禁疑惑,莫非是雲廷闖禍了不對啊,哀家听皇上提過,雲廷不是去邊疆帶兵打仗了嗎
她不說還好,一說方羽依的淚水頓時涌出來,含著淚點點頭,皇姑母,正是因為雲廷帶兵去邊疆的事。
太後見她淚眼漣漣,再一瞧,自家哥哥同樣臉色晦暗,心里咯 響了一下。
難道,有人膽敢在方家頭上動土她的心沉下去。
羽依,到底發生什麼事,快說與哀家听听
太後終于冷了臉色,雍容華貴的臉上隱隱透著怒氣。無論如何,即使如今貴為大名的太後,也改變不了她姓方的事。挑釁方家,與挑釁她無異。
方家,動不得
許久不見太後發怒的芳姑姑也心知不妙,低頭站在一旁一聲不吭,完全成為一個隱形之人。
方震業朝方羽依遞了個眼色,方羽依了然于心,抹干眼淚,低聲開始詳細訴說起邊疆的情形,以及她心中的猜測,方震業在旁邊時不時補充幾句。
听罷,太後皺起了眉,臉色微微凝重,脫口道依你所言,有人想加害雲廷
方氏父女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果然,太後一下子變了臉色。在眼下的慈寧宮中,已沒有什麼太後貴妃,威武大將軍,有的只是方家骨肉至親血脈相連的三人。
雲廷乃我方家獨子,加害于他,豈不是等同于要我方家斷子絕孫
太後含怒的話音剛落,方震業便噗通跪倒在地,見狀,方羽依也緊跟著跪下來。
太後吃了一驚,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和外甥女,好好的你們跪什麼起來
太後,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我兒雲廷吧方震業叩首痛呼道。
方羽依也跟著啜泣,泣不成聲,哭得楚楚可憐,皇姑母
太後不禁有些慌神,又驚又怒道快些起來哀家有說過不救雲廷嗎雲廷是你的親兒子,難道就不是我的寶貝外甥嗎有哀家在,誰敢害他,我誅他九族
母後要誅何人的九族啊
驀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遠遠傳來,把尚還跪在地上的方氏父女嚇得身子一軟,方才還怒在當頭的太後也心中一跳。
微臣叩見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
跪在地上的方氏父女紛紛低頭行禮。
只見一身金黃龍袍負手身後的元忻大步走進來。
他的目光在跪在地上的二人身上停頓片刻,在看見方羽依滿臉的淚痕後,微微蹙眉。最後,他的視線投向坐在鳳榻上的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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