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雅覺得心里一陣難受,垂下頭,臉色灰暗地絞著衣角,聲音浮如游絲,對不起,我打擾到你了。 vw
方雲廷明顯一愣,皺皺眉道你打擾我打擾我什麼
打擾到你和柳如,不,柳姑娘了。慕心雅咬緊下唇,好讓淚水不奪眶而出。她已經丟了心,不想再丟人。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們繼續。艱難地說完這句話,慕心雅推開方雲廷的手,轉身就欲離去。
不過她真想拍死她自己,什麼叫讓他們繼續啊,可惡。
方雲廷低頭瞧見她強忍眼淚的倔強模樣,邪氣的眼眸染上笑意,他一個勾手拽住她的胳膊。
你能去哪里他的話里亦是含著笑。
我慕心雅梗住了,沒錯,她的確無處可去,但她才不要求他收留。
哼一聲道我去哪里不用你管。
方雲廷挑挑眉,仍然拉著她的胳膊不松手,懶洋洋地道方才你都看見了什麼
她看見了什麼他還有臉問她她看見什麼他怎麼好意思這個不要臉的混蛋
慕心雅只覺胸口騰騰騰躥起一股怒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扯開他的手,緊接著就是大力的一巴掌朝他胸口揮去,嘴里怒吼著
你說我看見什麼了你在那里行苟且之事,還好意思來問我看見什麼方雲廷你這個混蛋,混蛋混蛋
方雲廷明顯被她這麼大的反應嚇了一跳,怔在了原地,胸口結結實實地挨了她一巴掌。
他忽地倒抽一口涼氣,伸手按著胸口蹲了下來,面露痛苦。
還裝可憐
慕心雅更覺氣大,上前又踢了他幾腳才覺得解氣。而方雲廷則眉頭緊皺,一直蹲在那里一動不動。
打完了還生氣嗎
見她終于收手收腳了,方雲廷抬起頭看看她,面上掛著一抹淺笑,語氣也很平靜。
還笑
慕心雅不禁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方雲廷這是被她打傻了不對啊,她沒打他的腦袋啊。
再一細瞧,他白皙的臉竟透著幾分蒼白,額上還出了涔涔細汗,而且,最重要的是,月白色的衣襟處甚至染上了鮮紅的血印
是血怎麼會有血
慕心雅心里咯 一下,方雲廷真的不對勁,她慌忙在他身邊蹲下扶住他的胳膊。
方雲廷,你怎麼了你哪里流血了
看她著急的樣子,方雲廷嘴角一抽,眼里卻不由浮現幾絲欣慰。
她這會終于發現他受傷了啊,剛才下手那麼重,差點沒把他打吐血,傷上加傷
我沒事。他話音剛落,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已經伸過來,粗魯地一把扯開他的衣襟。頓時,他只感到胸前有涼風吹過。
方雲廷臉色一黑,但立刻抬手掩住耳朵。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他的耳邊就響起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啊方雲廷,你受傷了
慕心雅緊張地看到方雲廷袒露在外的胸膛上,赫然是一道很深很長的劍傷,傷口還很新,血絲依然不停地往外冒出來。
她前些日子才剛被人捅過刀子,怎麼現在方雲廷也受傷了
我說過了,我沒事。緩了片刻,方雲廷拉開她的手,作勢要站起來,慕心雅趕忙扶住他。
這麼大的口子還敢說沒事她皺著眉低聲嘀咕著。
方雲廷听見了她的話,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道那你剛才還打我簡直就是謀殺親夫。
我哪知道你受慕心雅立即想反駁,忽然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他剛剛說什麼她謀殺親夫
喂,誰謀殺親夫了她臉唰地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根,嘴里嘟囔著背過身去。
你啊方雲廷邪邪地勾起唇角,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墨黑色的頭發軟軟地搭在前額,加上他此刻衣襟大敞,春光乍泄,整個人看起來慵懶而又邪魅。
我才沒有,你,你還是去找你的柳如熙去吧。
方雲廷聳聳肩,側著頭問,真的
等了半天慕心雅卻愣是沒吭聲,他笑意不減,略是可惜地哀嘆一聲。
既然你都趕我走了,那我干脆稱你的意好了他說完甩甩衣袖,拔腿就要往茅草屋走去。
哎,方雲廷你給我回來
慕心雅見他要走,終于耐不住了,她心底里自然不想把他推給柳如熙。
方雲廷聞言噗嗤一笑,收回步子,笑吟吟地把她拉到他的面前。
笨蛋他毫不手軟地敲敲她的腦門。
啊,好痛啊慕心雅吃痛地揉揉腦袋。
方才,如熙是在給我的傷口上藥,我們什麼都沒有,你別再想歪了。
方雲廷輕柔的聲音從她頭頂響起,讓她揉著腦袋的手停滯下來。
他這是,在向她解釋嗎不過
上藥不會找大夫嗎難道柳如熙還會看病不成
因為來不及,所以如熙先暫時幫我處理一下。
這次他受傷,都是他太過大意。前兩天柳如熙剛過來提醒他,要小心竹家的人,沒想到昨天還是遭到他們的暗算。只要竹家的人還活在這世上一日,對他來說就永遠是個威脅。
傷口還痛嗎
慕心雅湊上去,小手一點一點輕撫上他的胸膛,生怕弄疼了他,明亮的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小心仔細。
白皙的小手帶給他溫熱的觸感,方雲廷略微一怔,垂下頭,看見她絲綢般的墨發,眼眸中閃過幾分陰鷙。只覺自己的心髒陡地一停,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軟軟的,好像,就要化開一般。
他伸出手,竟下意識地想輕輕擁住她,卻最終只停留在半空中。
他這是,在動搖嗎可是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是選擇好了的,還能容他動搖嗎
既然選擇了,就不應該再後悔。
遠處茅草屋的木窗處,柳如熙收回落在窗外兩人身上的目光,緩緩轉過身去,美麗的臉上罩上一層淡淡的落寞和感傷。
方雲廷,接下來,你又該做出什麼選擇這局棋,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丞相慕府。
午後,一粼粼的金色陽光,從樹影間閃閃地灑在大理石地面上,澄澈而閃亮。
凌夢雲從昏沉沉的睡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目光牢牢盯著屋頂,失神良久,像是依舊沉浸在剛才的那個夢里。
那個蝴蝶漫飛,遙遙不可及的夢
回過神來,她支起身子,半靠在床欄上。簡陋的屋子里,樂菱坐在圓桌旁,正枕著手臂熟睡。
凌夢雲想喚醒她,終是作罷。掀開身上的薄被,緩緩下了床,走到梳妝台邊坐下。
青銅鏡里映出一張臉,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只是不是那種正常的白皙,相反是帶著病態。那雙曾經靈動清澈的鳳眼,也布滿滄桑,不再年輕。
凌夢雲抬起手,在自己的眼角處來回輕撫,似是想撫平那幾道細紋。
方才在夢里,她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時的她,還是那麼美好,那麼驕傲,高貴不可及。
凌夢雲自嘲地搖搖頭,卻還是濕了眼眶。她徐徐打開抽屜,從妝奩中取出一物。
一支青紅相間的的蝴蝶簪正安靜地躺在里面,宛若一只隨風紛飛的蝴蝶,綴著幾顆飽滿圓潤泛著光澤的珍珠。即使被遺忘在這妝奩里數十年,卻依然改變不了它的華貴精美。
無蝶無夢,無恨無邪。
無邪,你還好嗎
淚滴滴落下,啪嗒啪嗒,濕了這蝴蝶展開的羽翼。如果,如果她當初沒有嫁給慕承天,如果她選擇了陌無邪,今時今日,該當如何
陌無邪,說來說去,終是我凌夢雲對不起你。
樂菱听到點動靜,一下子醒了過來,就看見凌夢雲坐在銅鏡邊。
夫人她驚訝地站起來,夫人怎麼下床了也沒叫醒她。
凌夢雲擦干臉上的淚水,將蝴蝶簪攥在手里,轉過身去。樂菱一眼就瞧見她臉上的淚痕,卻只能視而不見,不敢多問。
夫人定是又在思念小姐了。
樂菱,我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在樂菱為她披上大氅時,凌夢雲問她道。
嗯菱兒確有查到一些事情。樂菱點點頭,接著快步走到門前,確定四下無人,將門關嚴實後,這才又走到凌夢雲身前。
夫人,菱兒在坊間打听到,夫人口中的那位陌無邪,乃是鳳令教教主。據說鳳令教是天下第一邪教,里面的人各各身懷絕技,而且處事作風是出了名的狠辣冷血,很多人都怕他們。樂菱刻意壓低了聲音。
原本夫人讓她去打听陌無邪這個人,她還在想就單單只有一個名字,這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陌無邪,名聲大著呢,坊間幾乎沒人不知道他。
夫人,菱兒還听說,陌無邪,他是個無惡不為的大魔頭。樂菱說得有些猶豫。
夫人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呢
大魔頭,他成了大魔頭,是嗎凌夢雲喃喃自語,止住的淚水再次瘋狂涌出。
那個曾經翩翩如玉的陌無邪,最後還是墮入魔道了。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
樂菱驚慌失措地看著凌夢雲淚水直流,忙遞上手帕給她。夫人,好像和那位教主大人,有什麼恩怨。
凌夢雲並沒有接過手帕,她激動地一把抓過樂菱的手,將手里的蝴蝶簪交給她。
樂菱,你拿著這個東西,去找陌無邪,讓他幫你找到心雅。她有極其重要的事要托付給心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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