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先生趕到的時候,宋煜已經攆那那幫庸醫,自然也沒有輕易饒了他們,每個人領了二十個板子,骨頭老了的被打得直接沒法落地,暗大讓人拉了破板車來,跟裝尸體似的,丟去送出了門。 vw
殷不悔看著地殘留的血跡,視線落到宋煜眉心處︰王爺動怒了。
宋煜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這幫庸醫不能治好錦繡的時候,他也沒有這般盛怒用刑。
他下令打板子,很大程度是因為齊齊阿的恩情。而且齊齊阿這麼下去會血流而亡,錦繡當時只是腹痛而已。想到這里,突然一陣心煩意亂,猛地撩了撩鬢角碎發,看到殷不悔身後的喬先生。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願意勞煩殷不悔身邊人的。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眼睜睜看著齊齊阿死,要麼請喬先生。
齊齊阿是因為他才重傷的,他能見死不救嗎
當即微微抽動嘴角,直奔主題︰本王知道先生不輕易出手,還請先生開個價。
喬先生沉默了一下,見殷王遲遲沒有發話,便知道殷王是要他自己拿主意。
當下略略一想,說道︰一命換一命如何用失蹤的嫡福晉換側福晉。
看見宋煜的臉瞬間陰了下去,喬先生難得開懷大笑︰開個玩笑,西蜀王莫介懷。
說著正了臉色,肅然道︰老夫的確鮮少出手,而且診金也高昂的嚇人,不知西蜀王是否負擔的起
宋煜收斂眉梢處的冷,淡漠道︰如果先生口出狂言,沒有救回側福晉呢
喬先生沒來得及開口,殷不悔朗聲道︰那按西蜀王最初的約定辦喬先生若是醫治不好側福晉,我殷國當場簽訂議和的書,並且在最初的糧食財帛加兩成,外加塞河,都是啟國的
宋煜愣了一下,殷不悔信誓旦旦的語氣表明喬先生是一定能醫治好齊齊阿的。是啊,天下第一的神醫,倘若都醫治不好,那是齊齊阿命該如此了。
先生想要什麼他沉聲問。
雲關
喬先生不緊不慢地說出這句,然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安靜等他答案。
他怎麼也沒想到,殷不悔的目標竟然是雲關
這座重要的塞關卡,來往商賈的必經之地,風起雲涌的雲關
好只是遲疑了一會兒,他立刻點頭。
殷不悔反倒有些詫異他的干脆。
喬先生笑著抿了嘴,背著藥箱進屋。
殷不悔不咸不淡的聲音才從背後響起︰英雄難過美人關,本王今日算是見到了。
宋煜頭也不回,視線直直地落到窗欞,隨著里頭幾個丫鬟人影攢動,齊齊阿痛苦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院落。
有力氣尖叫,這說明她的生機還在,提著的那顆心終于落了下去。天下第一神醫果真不是浪得虛名。
城主府的人進來傳話,說暫時沒有找到馬匪游魂。
宋煜原本還略顯坦然的臉瞬間陰沉了幾分。
烏雲里的雷電翻滾的益發厲害,雷電聲陣陣,將齊齊阿的痛苦慘叫掩蓋下去。
丫鬟端著一盆盆的血水走出來,凜冽的寒風也不能將滿院子的血腥味驅散。
殷不悔皺起眉,正好看見宋煜回頭,冷地說了句︰出去走走。
殷不悔與宋煜並肩走在一起,錦榮落後一步。
寬闊的街道已經空無一人,勁風吹得滿地落葉翻滾,夾雜著陣陣黃沙,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穿著城主府衣裳的人在城輕快穿梭,用力重重捶打各家朱門,瑟縮在門口的老頭子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勁兒地擺手說自己家里沒有陌生人。
城主府的人不信,一刀劈下去,門栓被砍斷,一行人蠻橫地闖了進去。
宋煜氣定神閑地往前,天空的驚雷時而落下,落到遠處的街角,擊打著街道的石塊火花四濺,看去恐怖極了。
不好本王要雲關做什麼
殷不悔率先開了口。
宋煜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快速抽回視線,腳步極其緩慢地抬起,然後輕輕落下,一片焦黃的葉子順著他的大腿掠過,被吹到極遠處,徹底沒了影子。
雲關,不屬于任何人。
他靜靜說出這句話,聲音不大,很快掩埋在風,也不知道殷不悔有沒有听見。倒是殷不悔露出了些許探究和深思,到底是沒有追問。
正因為雲關不屬于任何人,朝廷也無法染指,所以宋煜才會毫無顧忌地將它送給喬先生。一場暴雨之後,雲關肯定會天翻地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沒有人說得清。但是,這座佇立在殷國和大啟邊境的城池,注定會一如既往地充滿殺戮和血腥。
一路安靜,兩人沒有交談。
錦榮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看著他們輕車熟路地走過街道,走過酒肆,走過茶樓,甚至還有一座妓院,然後拐進了一處黝黯的胡同。
這里,外面還要安靜。
興許是胡同狹窄,院落牆角高聳的緣故,街道的勁風竟然沒有涌進這里。
胡同里的葉子安靜地躺在地,胡同里空寂靜默,一絲風也沒有,仿佛外面的喧囂都被隔絕在外,這里是兩個世界的分支。
走了十來米,四五個孩童在狹窄的胡同口蹴鞠。
見他們走來,都露出戒備的神情。
孩子們都很瘦小,可能是極少看見陌生人的緣故,都非常緊張。
宋煜蹲下來,難得收斂臉的殺氣,微笑著問他們。
最小的那個孩子紅了臉,說自己有五歲了。
五歲的孩子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樣子,甚至還要更小一些。瘦弱的胳膊,營養不良而稀疏的頭發,睜的很大卻又無助的眼楮,帶著補丁的衣裳。宋煜給了他們一個錢袋,小的那個孩子有些躊躇,大的孩子則是直接打了小的孩子的手,板起臉︰娘親說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
小孩子趕緊收斂了眼底的渴望,跟在大孩子身後,一溜煙跑了。
胡同徹底陷入沉靜,牆角處一滴已經干涸的血毫無生機地藏在那里,似乎要等這場暴雨過後,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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